22 22 、海棠未眠
第22章 22 、海棠未眠
這一年, 禁放煙花炮竹的規定終于慢慢放開,丢失了許久的年味,也重新被喚醒。
零點一過, 漆黑的夜空瞬間被照亮, 既有煙花盛放,亦有鞭炮回響。
剛剛守歲時不知不覺睡着的姜穗歲,也被這驚天響的鞭炮聲吵醒, 醒來之後,擡手揉了揉眼睛,然後乖乖地跟客廳的大人們都道了句新年快樂。
說完,還沒忘了沒出現這裏的陶醉:“媽媽, 我也要去跟幹媽說一句新年快樂,哦, 對了,還有風眠叔叔, 他是回家了嗎?”邊說着,邊興致勃勃地從沙發上跳了下來。
姜素月聽了, 一把把人拽回來:“寶貝回來, 明天再說。”
姜穗歲一臉天真地問:“為什麽呀?”
後面的耳語, 陶醉沒聽清。
倒不如說,她連鞭炮聲都沒聽清。
外界的那些聲音,不管是遠是近, 是大是小, 好像都只是在她耳朵裏走了個過場,但絲毫沒有走心。
走進她心的, 是他剛才說的那句。
那應該是, 我記反了。
你喜歡我, 反過來說,是——
我喜歡你。
在這之前,她設想過太多次故事的結局,但從來沒想到這個故事會以“他主動告白”來開啓。
——她年少時的一場大夢,終結在他姍姍來遲的坦白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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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陶醉低眸,于淚眼朦胧中重新迎上他的目光。
他就這樣出現在她目光下,身上的那件黑色襯衫,将他的肩背襯得寬闊硬朗,折起的衣袖,更是讓他線條緊實的小臂一覽無餘。
雖然喝了點兒酒,但他一點都不上臉,面色依然清俊如初,只不過望過來的目光比平日裏多了些深沉與深邃,像潮汐一般,把她卷了進去;偏偏燈影又虛攏着他,将他原本冷峻的氣質襯出了幾分柔和。
陶醉看着眼前這個哪哪兒都堪稱完美的男人,感覺自己的心就這樣失了守。
想到他剛才說的那番話,她更是難掩激動。
“哭什麽呢,嗯?”看她落淚,枕風眠心都碎了,抓着她的手從床上坐起來,長臂一伸,把人往懷裏一攏。虛虛攏着,沒敢抱太緊,畢竟現在沒名沒分的。
知道她哭是高興,他倒也樂意逗她:“等會兒叔叔要是進來,看我把你弄哭,肯定饒不了我。”
陶醉一聽,莫名就想跟他擡杠:“饒不了就饒不了!”
說話時,她含着眼淚的杏眼,還毫不客氣地擡起,狠狠瞪了他一下。
她以為自己怒氣表達的到位,殊不知落入他眼中的這道眸光,是如何柔情潋滟。
枕風眠被她這反應給逗樂了,姿勢慵懶地躬起背,目光微低,嗓音含着調侃笑意,問她:“這麽狠心啊。”
“對!我就是這麽狠心!”說完,佯裝生氣的從床上站了起來。
原諒她此刻沒有來由的生氣。
因為,她實在是找不到別的辦法,從這個地方暫時逃離,所以才選了這個下下策。
卻不曾想,下下策終究是下下策,實施起來肯定是要出現一些意外的。
起身時,她針腳綿密的白色開衫,無意間挂住了歐式臺燈的一角,兩個力一作用,她差點連人帶燈地倒下去,還好枕風眠眼疾手快,摟住她的腰,把人往懷裏一抱。
下一秒,她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他懷裏一跌,枕風眠身子也趁勢往後一仰,因為空間逼仄,他後腦勺不可避免地撞到了床頭,于夜色中發出悶悶的一聲輕響,萬幸的是,她平安降落在他懷中。
他一個大男人,被碰一下真沒什麽大不了的,所以他根本沒吭聲,但陶醉還是耳朵敏銳地捕捉到了那聲輕響,目光藏不住切切關心,凝眸問他:“你沒事吧?”
“沒事。”他笑着安撫,摟在她腰間的那雙手臂,一如既往的堅實溫熱。
此刻,兩個人的距離近在咫尺,甚至連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哦,那我就……”陶醉一邊說着,一邊撐起手臂,想要從他懷裏坐起來。
兩個人現在一上一下,為避免再次碰到別的東西,她起身的時候,目光難免要往下看一眼。
結果,這一低眸不要緊。
一低眸,眼前的風景便緊緊攫住了她的視線。
他身上的黑色襯衫不知何時被解開了兩個扣子,敞開的風景沿着他修長的脖頸和俐落的鎖骨一路往下延伸,最後,正好停在一個令人浮想聯翩的位置,路燈的光淺淺一層落進來,映出他流暢淩厲的肌肉紋理。目光稍一躲閃,又看到一截黑色皮帶扣在了他精窄腰間。
此刻,她被他摟在懷裏,身上那件細膩柔軟的奶白色開衫,不知不覺落了一角,垂在他全黑的布料。
黑白對比強烈,格外沖擊視覺。
尤其是,她瑩白纖瘦的手臂落在他腰側,更顯男性肌肉的精瘦有力。
陶醉看到,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看到她緋紅的臉頰,枕風眠知道這姑娘臉皮薄得快撐不住了,于是,駕輕就熟地開始“茶言茶語”:“不鬧了,我胃裏有點難受,讓我抱一會兒緩緩,行麽?”
這理由對她着實很受用,陶醉聽到,果然乖乖應了聲:“嗯……”
說完,垂下眼,不再去看他,以防自己把持不住。
不過,你可以不看,但你不能不呼吸。
她趟在他身上,不論閉眼還是睜眼,周身都是他的味道和氣息。
幹淨清冽,帶着一點冷調質感的香,萦繞在她的鼻息間,讓她覺得心安又心動。
陶醉不知道男人的定力有多好,反正她的定力,快被他給摧毀完了。
于是,話裏帶着點可憐勁兒,輕輕叫了聲:“枕風眠。”
“嗯。”他應道,聲音低沉得像是從胸腔發出。
“今天就先抱到這兒吧。”
枕風眠:“……”
聽到她一本正經的語氣,他先是愣了一瞬,下一秒,便覺得,懷裏的小姑娘可真有意思。
他控制不住笑得胸腔微震,目光看着她的側臉,問:“這話什麽意思?”
陶醉:“就今天太晚了……你要是想抱,明天再抱吧。”
他這人就很會順杆子往上爬:“那我要是後天也想抱呢?”
“......也行吧。”
除了順杆子往上爬,他這個人還很會得寸進尺:“那大後天呢?”
“……”
除了得寸進尺,他這個人還很會舉一反三:“明年呢?後年呢?大後年呢?”
“……”
“逗你的。”跟她開完玩笑,枕風眠驟然斂了斂神色,語氣認真地說,“陶醉,我不需要你馬上回應我的感情,我給你時間。”
陶醉聽到他的這番話,心思一動。
但此情此景下,她沒任何應對經驗,只能生澀地回:“那謝謝你了。”
枕風眠:“……”
他覺得自己真是撿到寶了,說話時根本控制不住笑:“陶醉。”
“嗯?”
“我這人從來不接受口頭謝意,太沒誠意了,具體該怎麽謝,你回去好好想想,”說完這句話,枕風眠才将摟在她腰間的手慢慢松開,“起來吧。”
陶醉:“哦。”
突然從這樣寬厚溫暖的懷抱中出來,你別說,還真讓人有點舍不得,但一直抱着,也不是個事。
陶醉在心裏,把擁抱的利弊是倒騰來又倒騰去,這樣一來,心思難免走神,一走神,動作也就有點失控,以至于沒能一下自子從他懷裏坐起來。
就這樣,“意外”第二次降臨。
為維持平衡落下的手掌意外觸摸到了他光滑的襯衫,然後,于無意間摸到了他塊壘分明的腹肌。
陶醉:“……”
天知道她真不是故意的!
于是,動作更急了。
結果,越急越錯,她手掌又一滑,只不過,這次摸到的,不再是流暢的腹肌,而是一處明顯不平的凸起。
不是肌肉,那就只能是……
想到這兒,過往歲月裏那些未得安放的情感瞬間湧了上來,像潮水般,吞沒了她所有理智。
兩人之間的旖旎也瞬間蕩然無存。
陶醉再也沒有了剛才聽到告白就想逃走的害羞勁兒,目光落在剛讓她臉紅心跳的身體上,手指跟探測器一樣,隔着他單薄的衣衫,沿着那處凸起的痕跡,摸來摸去。
殊不知,她這個動作,胸前風光盡顯,圓潤白皙的起伏一覽無餘。
枕風眠看了眼,趕緊別開目光,喉結重重滾動了下,才隐忍道:“陶小姐你幹什麽呢?還沒答應我在一起呢,就吃我豆腐?”
陶醉一聽,不動了,手指停在他腹部,目光定定地看向他:“這……”她開口時嗓音莫名幾分沙啞。
刻意地清了清嗓子,才鼓起勇氣問出後半句:“這裏……是傷疤嗎?”
枕風眠聽到,喉結幹澀地滾動了下,沒說話。
她眼眶一下就濕了,追問他:“是不是?”
你真的受過傷,是不是?
而且還是很嚴重的傷,是不是?
她想打破砂鍋問到底,可最後還是沒舍得。
讓他再去重複一遍經歷的苦痛,太殘忍了。
所以,後面的兩個“是不是”她都沒再問出口,只有眼淚無聲的落。
聽到她完全不受控制、完全出于本能的低聲啜泣,枕風眠臉上散漫随意的笑容,瞬間收斂了起來。
他想安撫,可事實當前,他再怎麽隐瞞,也總不能撒謊自己沒傷。
畢竟,他們遲早要坦誠相見。
“不哭了,好不好?”他沒辦法,只好再次把她抱進懷裏,低下嗓音哄道,“早都痊愈了,我這不是好好出現在你面前了麽。”
結果,他越哄,她哭得越厲害。
她知道,那些看似雲淡風輕的背後,都是千瘡百孔的傷口。
一邊是心疼,一邊想到自己現在的樣子,陶醉還一心二用的擡手別開了他的臉,不讓他看自己:“你別看我,我現在肯定好醜。”
枕風眠聽了,低笑着安慰:“沒看你,我看我自己呢。”
陶醉沒聽懂,盡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目光愣愣地望向他。
他回望過來的眼神,如年少時一樣,一如既往的深情款款:
“不是很早就跟你說過嗎?”
“我喜歡從你的眼睛裏,看我自己。”
作者有話說:
我喜歡從你的眼睛裏,看我自己。——枕風眠
你們甜你們的,不用管我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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