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人間黃昏
第23章 人間黃昏
◎行行行,都不淺。◎
“而我, 把婚姻當做證明題——”
“已知我們相遇,求證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面對這場突然降臨的婚姻,誰不是跌跌撞撞, 一腔孤勇。
但他僅用一段排比句,就徹底打消了她心中所有的顧慮。
他告訴她,他們的婚姻,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證明過程曲折一點, 但不會有任何失敗的風險。
從領證到現在, 他從沒想過要跟她分開, 他一直想的,是如何好好跟她相處,如何好好經營這段婚姻。
再貪心一點——
如何讓她多愛自己一些。
而現在, 寂靜無聲的淩晨,祝卿好在時隔幾個小時後再次想起了這則對話。
這答案落入腦海的那瞬間, 不知為何,一股控制不住的熱意湧上眼眶,她眨了眨眼,輕聲叫他:“秦歲淮。”
秦歲淮剛合衣在床上躺下, 聽到她的聲音,本能擡手把人摟進了懷裏,由于剛從情潮脫身,他響應的嗓音低啞又深沉:“在呢。”
想起中午在餐桌上聽到的那番對話,祝卿好問他:“中午吃飯的時候,我聽爸爸說, 你明天要去上海出差?”
秦歲淮“嗯”了一聲表示肯定:“明天周日, 你如果有空的話,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正好晚上有個商務晚宴,你陪我一起出席,好不好?”
祝卿好聽了,一時語塞。
看到她不說話,秦歲淮便猜出她肯定有提前安排好的事情,怕她為難,便道:“沒時間就算了,以後有的是機會,這次也怪我,沒提前跟你說。”
“我明天下午約了一個朋友,”祝卿好跟他解釋,“我負責的一個品牌,好多次提案都沒有通過,那位朋友之前正好和那個品牌有過合作,我想跟她聊聊,找找突破口,她後天就去國外了,所以只能明天。”
秦歲淮表示理解:“知道了,那早點睡,等明天……”
“商務晚宴幾點開始,”祝卿好打斷他的話問,“我可以等這邊結束過去。”
秦歲淮:“不用了,飛過去就待一個晚上,太折騰了。”
祝卿好悶悶“哦”了一聲。
過了片刻。
“秦歲淮,你明天——”她揪着他的衣角,試探着問,“可以讓我在你懷裏醒來嗎?”
秦歲淮一下沒聽懂這句話的意思:“嗯?”
“你每次都醒的比我早,我睡醒的時候你都不在床上了。”祝卿好跟他解釋,說着說着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聲音也低了下來,“我想在你懷裏醒來一次,所以,你明天早上起床的時候,能不能叫我一聲?或者你告訴我你醒的時間,我訂個鬧鐘,提早醒。”
沒想到她說的是這個意思,秦歲淮心裏瞬間就軟得不象話,他得償所願地笑了下,低頭,在她柔軟發端落了個吻,溫溫柔柔道:“明天我叫你,放心睡吧。”
祝卿好怕他舍不得叫她,臨睡前還威脅了一句:“不準騙我,我要是醒來發現你走了,你就完蛋了!”
秦歲淮聽了這話,你別說,他還挺想知道,究竟是怎麽個完蛋法。
不過,他倒沒騙她,第二天,祝卿好确确實實是在他懷裏醒來的。
她睜眼的時候,他清俊的眉眼就近在眼前,溫熱有力的手臂環在她身側,格外令人安心。
那唇角,更是控制不住地彎了起來。
結果,一擡眼,瞥到窗外大亮的天色,祝卿好心裏霎時一驚,問他:“現在幾點了?”
秦歲淮:“差十分十一點。”
“那你怎麽還沒走?”
“昨晚誰跟我說的,要是醒來發現我走了我就完蛋了。”
“我的意思是讓你走之前把我叫醒,不是讓你等我醒,”祝卿好簡直服了他,“你機票呢?”
“改簽了。”
“你……!”
“我什麽?”
“你幹嘛為了等我醒來改簽機票啊?那約好的會面呢,也往後推了嗎?”
“多大點兒事。”秦歲淮無所謂道,說完,心情極好地捏了捏她的臉。
祝卿好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垂下了眼,小聲問道:“規劃好的事情突然被改變,你不會很難受嗎?”
秦歲淮這個人情商高得可怕,面對這樣一個問題,他沒直接回答,而是反問她:“你去廣州找我那一次,飛機延誤了那麽久,最後又備降在臨市機場,你一個下午和晚上的時間都被打亂,你難受嗎?”
祝卿好聞言有片刻的怔愣,過了會兒,她才抿了抿唇,小聲道:“……那不一樣。”
秦歲淮饒有興致地盯着她看:“哪不一樣?”
她羞于說出答案,他卻不依不饒地一直追問,祝卿好心中不爽,擡眸狠狠瞪了他一眼。
此刻,她還沒有意識到,在他面前,她總是不經意流露出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孩子氣:“沒哪兒不一樣,我難受!難受得很!”
秦歲淮卻像是能看穿她內心一樣,還不罷休,繼續追問:“難受計劃被打亂?”
祝卿好這下徹底不理他了,掀開被子下了床:“你趕緊起來!小心又誤機!”
說完,穿上拖鞋就往外走。
秦歲淮看着她“氣沖沖”的背影,一低頭,笑了。
二十分鐘後,秦歲淮梳洗完畢,一身西裝革履地從卧室裏走了出來。
祝卿好跟他賭氣,把給他準備好的三明治放在玄關,然後就躲在廚房,不準備去送他。
可最後,看到他的背影,她還是沒忍住,從廚房走了出來。
她輕輕走到他身後,擡手摟住了他的腰,小聲喃喃:“我不是難受計劃被打亂。”
秦歲淮垂眸,看着她環繞在自己腰間的胳膊。
就這麽一雙纖細的胳膊,不僅能拽住他的腳步,讓他動彈不得;也能揪緊他的心髒,讓它忽而懸起。
他就在這份動情的溫柔裏,聽到她說:“我那天難受的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到你,以及,不知道能不能順利見到你。”
今日,京溪是個大晴天,秦歲淮的心境卻在漫天暖陽裏,泛起一陣洶湧的潮濕。
只覺,那晚廣州傾瀉而下的暴雨,嘩啦一聲,悉數倒灌在了他身上。
從北到南的漫漫航程、沒電的手機、焦灼的心緒、雨天的高速、虛驚一場的擁抱,在此刻,紛紛化成微風細雨,鋪天蓋地,湧了下來。
他情到深處,轉過了身,一把把人抱進懷裏,動情嗓音貼着她耳畔落下:“能聽到這麽一句話,別說機票改簽了,哪怕這錢不賺了,也值得。”
祝卿好在他懷裏擡眸,笑着提醒:“那錢還是要賺的。”
他也随着她笑:“知道了,老婆。”
說完,親了下她的唇,他才轉身離開。
不一會兒,祝卿好也換好衣服下了樓。去公司之前,她先開車回了趟家,想去看看外公,不巧的是,溫祈年沒在家,打個電話才知道他跟朋友們爬山去了,于是,祝卿好把東西放下,開車去了公司。
她今天來公司,一是為了準備自己的述職報告,二是過目一下廣告部那個關于創可貼的創意方案。
當時甲方就明确要求,要一個打動人心的故事片。
提到創可貼,大家能想到的關聯點,難免跟創傷、治愈有關,近年來,關于治愈創傷的故事廣告實在是太多,從校園暴力到女性獨立,從山區貧困到原生家庭,一個個如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
祝卿好不是想否定這些故事片的價值,畢竟那些打頭陣的動人作品很多還出自荊簡之手,她只是覺得利用對人心的熟練操控,利用故事敘事的煽情本領,去一味複制換湯不換藥的故事,沒有意義。
所以,看完方案,祝卿好說:“現在市面上太多打感情牌的片子了,但打多了,觀衆難免審美疲勞。”
負責人聽了,問她:“那這大方向有問題嗎?”
“大方向沒錯,就是缺少一個打動人心的點。”
“那我們再想想吧,謝謝祝姐。”
“那行,我先撤了。”
從會議室離開,她便馬不停蹄地去機場見了那位約好的朋友,施喬。
施喬是她在英國讀書時認識的,現在就職于一家國際奢侈品集團,之前曾與銜青有過合作。
兩個月約在了機場咖啡店,施喬一個小時後就要登機,為節省時間,她直入主題道:“你知不知道銜青總裁的太太,其實是中國人。”
聽到這麽個有用信息,祝卿好正在攪咖啡的手忽然停了下來,有些訝然地确認:“中國人?”
這真不能怪她工作做不到位,而是銜青老總實在太低調,別說他太太了,連他的私人信息都極難尋覓。
施喬點頭:“嗯,這次銜青進軍國內市場就是他太太的提議,銜青之前合作的不都是國外的大藝術家麽?”
祝卿好點頭。
這個品牌,不僅貴在品牌文化和原材料,更貴在設計。
國際藝術家親自上陣的題字和作畫,就是銜青能賣那麽貴最大的資本和底氣。
“我跟他們合作還是三年前,但我現在都清楚地記得,他太太說過一句話。”
“什麽?”
“她說,總有一天銜青會走回國內,因為我們中國的藝術品,既擔得起奢侈品的價格,也擔得起奢侈品的底蘊。”說完,施喬看着對面人,挑眉問,“所以,知道制勝法寶是什麽了嗎?”
祝卿好聽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施喬:“什麽,說來我聽聽。”
祝卿好: “一是東方美學,二是相思之念。”
短短幾秒鐘,短短幾個字,卻将其中的精髓概括得精準又精煉。
施喬簡直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卧槽!祝卿好,你能成功,他媽的不是沒有原因的!”
祝卿好睨了她一眼:“少拍我馬屁,這案子拿下了送你套銜青。”
“去你的,我又不做飯,你給我折現。”
“我給你折個毛線!”
說完,兩個人都樂了。
“對了,正好這會兒你在,”祝卿好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你幫我看一下包,我去換個衣服。”
施喬:“行。”
幾分鐘後,祝卿好便穿着一身紅裙從更衣室出來了。
一雙細肩帶挂在她白皙肩頭,柔順垂落的裙身在燈光下泛着瑩瑩細閃,極佳的裁剪,更是将她完美的身材曲線勾勒得淋漓盡致。
施喬看了,忍不住感嘆:“啧啧啧,下輩子我要是個男的,說什麽也要娶了你。”
“我都有夫之婦了,你少打我主意。”
“這不下輩子麽。”
“我下輩子也不嫁你。”
“祝卿好,你……你現在氣人功夫見長啊。”
祝卿好聽了,極為傲嬌地看了她一眼。
“不過,挺好的。”施喬看着她,忽然說道。
“嗯?”
“你以前,太緊繃了,現在,感覺你身上,總算有了點兒享受生活的松弛感。”
祝卿好聽了,正在拿披肩的手一頓。
“還有——”趁她穿上披肩之前,施喬眼睛控制不住地往她胸前看了一眼,“你男人,真是豔福不淺。”
豔福不淺。
這不是祝卿好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但這次,她都說不清自己是怎麽想的。
總之,才剛被誇過,這一秒,她那莫名其妙的好勝心又緊繃上了:
“那我,豔福也不淺。”
作者有話說:
行行行,你倆相愛豔福不淺,我改鎖章兢兢業業。
【我招誰惹誰了啊!!!揣手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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