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人間黃昏
第25章 人間黃昏
◎不是項鏈。◎
【以稚子之心去攻, 以赤子之心去守。】
【共至白頭,一醉方休。】
短短兩句話,道盡他的自信與赤誠。
說完, 他便大步走過去,鄭重其事地牽起了祝卿好的手。
然後,為她拿上一杯香槟,帶着她與業界前輩一一問好。
他這一舉動,不僅昭告了自己的已婚身份, 也不動聲色地為她拓展了人脈。
将該有的禮節都盡到, 不等宴會結束, 秦歲淮便帶人離開了現場。
畢竟,這樣的夜晚,不過個二人世界實在太過可惜。
司機開着車平穩地把他們送達目的地, 到了小區門口,秦歲淮沒讓司機進去, 直接下了車,然後,繞過車尾,親自給祝卿好打開車門。
等她下了車, 秦歲淮便牽着她的手往家走。
這會兒終于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祝卿好這才問他:“你剛才為什麽要說那樣一句話?”
秦歲淮就知道她一定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側眸看了她一眼,淡淡笑了笑,如實道:“有記者問我,關于婚姻的期許, 我說, 希望我和我的太太, 共至白頭,一醉方休。”
“可你不是從不接受記者采訪的嗎?”
“嗯?”
“我都沒見過采訪你的文章。”
一聽到這兒,秦歲淮立刻停住了腳步,看着她的眼睛,問:“調查過我?”
祝卿好俏皮地輕挑一下眉,反駁道:“這怎麽能叫調查。”
“那叫什麽?”
“叫……好奇吧。”
“哦?”他尾音一轉,饒有興致地追問,“為什麽對我好奇?”
祝卿好聽了,不正面回答,拽着他的手就往前走:“你明知故問。”
這反應,讓秦歲淮心情極好。
他任她牽着,語氣慵慵懶懶:“秦太太,當初拉我去領證,看似沖動,其實心裏還是有點兒喜歡我的,是吧?”
察覺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祝卿好鬧別扭似的別了開臉,雖然唇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卻還是傲嬌地否定:“沒有。”
“真沒有?”
“真沒有。”
“哦,那我生氣了,不讓牽了。”
“不牽就不牽!”說完,祝卿好手掌一松勁,猛地放開了他的手。
秦歲淮:“……”
他無奈地“嘶”一聲,走上前去,重新把她的手牽上,語氣寵溺地調侃:“怎麽跟個小孩一樣。”
祝卿好聽了,下意識回:“只在你面前這樣。”
說完,倏地愣住。
這未經彩排、一時興起的一問一答,讓祝卿好發現了一個自己一直都沒有意識到的事實。
那就是,在他面前,她好像總是很快樂,也很放松。
她會發脾氣,會說反話,會哄人,也會擡杠。
他面前的她,總是很生動。
比職場上、生活上的她都要生動。
秦歲淮在聽到這句話的霎那,何嘗不是心尖一顫。
她這份僅他可見的乖巧,是他用尊重、耐心、愛意摘得的無上榮耀。
于是,牽着她的那只手慢慢滑落至她腰間,另一只則在她膝蓋下收緊,下一秒,兩只手掌同時施力,直接把人從地上打橫抱了起來。
看她目光微怔,秦歲淮彎起唇角,解釋的語氣很是得意:“這話我愛聽,獎勵一下,抱老婆回家。”
祝卿好心中一暖,雙臂摟上他的肩,在月光的映亮下,看着他,漂漂亮亮的笑。
她從來都不是傻姑娘,家世、見識、學歷、事業,決定了她的思維和理性。
即使這場婚姻是她貿然開始,那也是在她覺得對方優秀的前提下。
他确實優秀,各方各面都是萬裏挑一的好。
所以,祝卿好本以為,他們的婚姻會是相敬如賓,就是那種即使沒什麽感情基礎,但婚姻雙方都會被內心的道德和責任約束,然後,平平淡淡走完這一生。
那種熱戀情侶間才有的交心、打鬧、甚至調情,在這樣的婚姻中,會像空中樓閣般遙遠虛幻。
可他卻數次向她證明,原來,跟他結婚的幸福感,是這樣充實飽滿。
他就這樣,用一點一滴的切實行動,将她懸着的那顆心拽回實地。
思緒紛飛間,他也抱着她走到了家門前,秦歲淮用指紋解了鎖,進了玄關,把人放在櫃子上,身子往前一傾,嘴唇貼着她的耳廓,溫聲叫:“好好。”
她被弄得有點癢,微微縮了下肩,嗓音軟軟糯糯地應:“嗯?”
“滿意我采訪中說的那個答案嗎?”
“嗯,滿意。”
“那有沒有多喜歡我一點?”
她聽了,乖乖點頭:“有的。”
說完,額頭枕上他的肩,又補充了句:“拉你去領證的時候,應該也是有的。”
只不過,那時的她,沒機會去看清自己的內心。
她真情實意的告白,姍姍來遲。
可傾聽者這會兒根本沒功夫去細聽,因為他這會兒的目光全然被一個亮晶晶的東西奪去。
玄關處的迎賓臺上,放着一個精致的禮盒,盒口放肆敞開。
看清裏面放着的東西後,秦歲淮目光閃過一瞬的訝然,問她:“那是什麽?”
聽到他問,祝卿好這才從他肩上擡頭。她瞥了一眼那個盒子,老老實實地解釋:“我不是跟你說我今天去見朋友了麽,這是她送我的新婚禮物。”
秦歲淮聽了,喉間莫名一哽,然後,将目光從那上面收回,垂眸看着她胸前的紅色V領,語氣似是審判:“戴上給我看看。”
祝卿好無奈:“我不會……”
“嗯?”
“我剛才弄了好久,都沒弄明白要怎麽戴,這項鏈結構太複雜了。”
“這不是項鏈。”
“啊?那是什麽?”
“我給你戴上你就知道了。”他一邊說,一邊擡高了手,開始扯領帶。
他今天穿了一件煙灰色襯衫,乍一看斯文禁欲,可那條暗黑色領帶,又給他添了份矜貴恣肆。
黑色,代表危險。
可此刻的祝卿好對接下來即将發生的事情全然不知,只顧着擡眸,專心看他骨節分明的手,如何扯開系在他衣領上的一絲不茍。
哪知,他剛将這條領帶解開,下一秒,就将其蒙上了她的眼,一邊系還一邊解釋:“這東西結構這麽複雜,戴起來是個技術活,你不能看,要不,侵犯我知識産權。”
祝卿好:“……”
這理由實在是太過離譜,她擡手就要去摘。
他沒讓,溫聲哄道:“乖,聽話,戴好後就給你摘下來。”
她沒再動,任他精瘦硬朗的手臂箍着她白皙纖薄的肩。
漸漸的,細細密密的冰涼觸感在她身前蔓延開來。
她忍着這份舒适的癢意,本以為就快結束,忽然,祝卿好感覺肩上的兩條細吊帶被人剝落,她不解擡頭,卻什麽都看不到。
直到他替她摘下那條領帶。
她這才睜眼,窺見全貌。
鏡子裏,泛着銀光的鑽石從她白皙的天鵝頸一路往下延伸,經由鎖骨,經由胸前,最後,彙聚着落入她V領的裙身。
最中間墜着的三顆珍珠,則流入了一條白嫩深陷的溝壑。
祝卿好看了,瞬間面紅耳赤。
室內冷氣開得很足,她卻感覺血液直往上湧,體溫飙升。
偏偏還有人往裏面添火,她在瘋狂亂蹦的心跳聲中,聽到他說:“這——是胸鏈。”
祝卿好一下子愣了。
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詞,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東西,但這個詞的字面意思,實在是太好理解,不需彎彎繞繞就能想明白。
明白之後,她羞得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
但現實世界,不可能憑空出現個地縫,于是,她掙脫出他的懷抱,擡腿就要逃跑。
自然是,沒得逞。
——他精心布置的禮物,還沒親手拆開,怎麽可能放手。
知道自己被他困在雙臂,動彈不得,為了破局,祝卿好只好先發制人:“秦歲淮!你怎麽知道的這麽多!”
潛臺詞,是在質問他是不是給別的女人戴過。
他清清白白,坦坦蕩蕩地答:“讀書時順帶學了珠寶設計,懂點兒,這是第一次戴。”
祝卿好:“……”
一句話,堵得她啞口無言。
解釋完,他慢條斯理地将那條暗黑色領帶纏繞在指間,然後,傾身湊近,喚她小名:“好好。”
沉下去的嗓音,說不清是蠱惑,還是安撫。
祝卿好耳尖一顫,默不作聲。
看她不說話,他繼續追問,開口時的嗓音,低啞又磁性:“對我的這份喜歡,現在,能慢慢夠到愛了嗎?”
一邊問,一邊将雙手繞至她腰後:“——哪怕一點點也行。”
他總是這樣,對她向來是耐心十足,循序漸進。
祝卿好被他的溫柔深深觸動,眼眶微熱,情到深處,擡手想要去擁抱他一下。
結果,一施力,卻忽然發現雙手動彈不得。
原來,趁她心動與凝神的功夫,他已經悄無聲息地,用剛解下的領帶綁住了她的手腕。
她驚慌失措的擡頭,雙眸像迷失在森林的小鹿,一受驚,清亮憧憧:“秦歲淮……”
她無助地向他求救。
殊不知,扣動扳機的按鈕,就在他手中。
秦歲淮聽了,嗓音沉沉地“嗯”了聲,耐人尋味的目光,從她的額頭一絲不落地往下滑。
這目光,既明目張膽,又抽絲剝繭。
雖然眼前人是她親密無間的愛人,但人被束縛,本能都會恐懼。
于是,她嗓音細弱蚊吶的,用他做過的保證,為自己尋求生機:“你說過,不舍得對我強制愛的。”
他像個正人君子般,彬彬有禮地承認:“嗯,不舍得。”
祝卿好以為終于逃脫,開口道:“那你給我……”
結果,後面的“松開”二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到他說:
“不舍得對你強制愛——”
“但愛上了,我不介意強制點兒。”
作者有話說:
我人直接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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