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Chapter9

Chapter 9

雖然沒弄明白大哥為什麽一反常态，突然想要自己的微信，但梁白白還是通過私聊把微信號發給了一道黑。

大哥沒有像小維那樣第一時間發來驗證消息，直到她下班回到家吃完飯洗完澡，恭候已久的新好友申請才跳出來。

頭像是白底劃上一道頗有設計感的黑色墨跡，透露出的感覺和本人一樣冷冰冰的。

“微信名也是叫一道黑呢……是有多喜歡黑色啊。”梁白白嘟囔了一句，點下同意。

加上好友後，梁白白足足等了兩分鐘，大哥還是沒有消息發過來。她揣測了下大哥的性格，得出對方極大可能不會先開口的結論，只好厚着臉皮率先開口打招呼。

幾度秋涼：大哥晚上好呀。

說完，她順手點開了一道黑的朋友圈。

裏面只有一條內容。

圖片是一家游戲機室的內部場景照，色調昏暗，人影混雜。

照片右側邊緣處，煙霧彌漫中，一個指間夾煙的黑暗輪廓姿勢随意立着，看不清面目，帶有幾分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梁白白沒去深思這絲熟悉感的來源，因為她已經完全被圖片上方的配字吸引了注意——

“今天也在努力工作！”

這才是真·人設崩塌吧！梁白白下巴差點驚掉了，似乎看見大哥的冷淡形象如鏡子一般在她面前崩裂成碎片。

沒想到平時一向沉默寡言高貴冷豔的大哥還有這樣活潑的一面，她覺得自己似乎窺探到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心情頗為複雜地退出了朋友圈。

出乎意料的，消息竟然在兩分鐘前就有了回複，并沒有像她原以為的那樣要等候許久。

一道黑：好。

果然！梁白白露出一個看穿一切的笑容，想起一句很應景的歌詞，改編一下在心裏唱了起來：你不是真正的高冷，你的冷只是你穿的保護色~

但是接下來的對話中，她很無奈地發現，大哥并沒有放棄，還是一如既往的在極力維持人設。

幾度秋涼：大哥吃晚飯了嗎？

一道黑：吃了。

幾度秋涼：吃的什麽？

一道黑：飯。

我當然知道你吃的是飯啊，我問的是什麽飯！梁白白心裏一陣抓狂，抓狂完又心累地拿起手機。

幾度秋涼：飯好啊！香香甜甜的白米飯也很好吃！

敷衍了一句後，梁白白覺得這樣聊下去不行，決定跳過這個話題。

幾度秋涼：大哥，你中午為什麽突然要加我微信啊？

之前不是說不要嗎？

當然，後半句她沒敢說出來。

放在平時，梁白白是不敢問這種略顯私人的問題的，但得知大哥內在也許并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冷若冰霜後，她放松了不少，膽子也大了起來，開始在對方的聊天舒适區瘋狂試探。

韓默想起今天那人，眼色凝了一瞬。

一道黑：不能要嗎？

梁白白一下愣住，急忙忙打字。

幾度秋涼：當然可以啊。只是當時你其實可以直接問，不用額外上幣的。你每天給我打賞的禮物加起來都不知道能要我多少個微信了……

韓默看着這一長串解釋，不自覺勾了勾唇。

一道黑：下次有人問，不要給。

梁白白本想問為什麽不能給，但還是很識趣地沒有開口。

大哥不讓給那就不給，一個大哥可比其他粉絲加起來還要寶貴得多呢。

幾度秋涼：好的，下次不會這樣了！不過今天是例外情況，平時都不會有人管我要微信的。

韓默盯着手機屏幕，停頓幾秒，還沒來得及打字，白涼涼又發過來一條消息。

幾度秋涼：大哥，你玩游戲嗎？

韓默一愣，沒想到話題轉得這麽快。

一道黑：玩。

幾度秋涼：我也玩！我吃雞玩得還不錯的，要不要來一把？

一道黑：可以。

兩人同時登入游戲後，梁白白主動把大哥拉進隊伍，按捺不住先開口問道：“玩幾排？什麽圖？”

“四排。地圖随便。”

這還是梁白白第一次聽見大哥的聲音，好奇心得到滿足後，忽然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但又實在回憶不起來，便放棄了這個嘗試。

男人嘛，聲音好像都差不多，可能是在哪裏聽過類似的聲線吧。

梁白白沒太放在心上，随手選了個雨林圖，開始游戲。

進入游戲後，她看都沒看，點了跟随跳傘，打算一路跟着大哥。

另外兩個隊友同時标記了地圖邊緣人比較少的一個地方，邀請她跟随跳傘，勸說道：“妹子啊，那位大佬要跳自閉城剛槍呢，你還是跟着我們茍吧。”

梁白白禮貌拒絕：“謝謝，不過不用了，我跟着一號就行。”

“嘿，聲音還挺甜！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不适合去這麽暴力的地方，就跟我們跳呗。”三號還在不遺餘力地勸說。

梁白白還是笑着說：“不用啦。”

那兩人也不強求，只說了句多保重，便先跳下飛機，往地圖邊緣飛去。

梁白白跟着大哥落到自閉城，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後，很利索地進入建築收撿物資，不時标記出感覺大哥用得上的物品。

槍支子彈都撿得差不多後，她沒急着出門剛槍，而是熟練地在各個建築樓頂跳躍穿梭，但與大哥的距離都拉得不遠。

韓默始終堅持着慣有的獨狼打法，收集完物資後舉着AKM見人便打，短短兩分鐘就擊殺了五人。

他站在牆角，動作利落地換上98K，舉槍瞄準對面二樓的一個敵人。

身後建築裏突然傳來槍聲。

他迅速轉身換槍，一邊壓槍射擊一邊靈活走位閃避，但對方攻其不備，他還是晚了一步，在對方還剩絲血的情況下先倒地。

韓默垂眼看着趴在地上的游戲人物，沒指望附近的隊友能幫上忙，等着對手補槍。

耳邊一聲狙/擊/槍響傳來，對手突然倒下，在他眼前直死，送出盒子。

幾度秋涼涼涼使用Kar98K狙/擊/槍擊中頭部淘汰了今晚大吉大利

梁白白翻身下樓，對着被槍聲吸引到窗邊的二樓敵人“突突突”又來了幾槍，這才放心地下樓扶起大哥。

“怎麽樣？我說過我吃雞還不錯的吧。”她在蹲下打藥的大哥面前跳了個舞。

“……嗯。”這種情況下倒是出乎意料的靠譜。

梁白白還想再自吹自擂兩句，下一秒就“砰”的一下，随着槍聲倒地不起。

“大哥救命！！！”

韓默：……

收回剛才的評價。

他不慌不忙舉起AKM，開鏡，瞄準，擊殺敵人。操作行雲流水。

在扶起梁白白的時候，他聽見地上那人咕哝了一句：“驕兵必敗啊……”語氣頗為懊惱。

他原不想理會，但“知道就好”這四個字，不知怎麽就從唇間溜了出去。

梁白白總算從這句話中再次感受到大哥的人味兒，頓覺剛才丢人也丢得值了。

她恬不知恥地誠懇道：“大哥，有你真好。”

聽見這話，其他兩個隊友中不知是誰，牙酸地“嘶”了一聲，倒吸一口涼氣。

韓默沒等那人說出接下來的話，直接将另外兩人的語音屏蔽。

這局過後，他們又接着開了三局，都是像第一局一開始一樣，大哥負責在前面開路莽，梁白白在他背後架槍打配合。事實證明這樣的打法還不錯，吃了兩次雞，還有一局兩人都在前十。

梁白白十分滿意今晚的戰績，但游戲打久了眼睛還是有點疲勞，跟大哥商量了一下，兩人一起下線。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會兒，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時間還早，于是又給一道黑發信息。

幾度秋涼：大哥，還聊天嗎？

一道黑：你說。

幾度秋涼：嗯……我也不知道聊什麽。你有什麽問題想問我的嗎？我可以免費解答哦。

韓默思索了下，發過去一個問題。

一道黑：為什麽做主播？

對面似乎組織語言組織得很艱難，聊天框上的“對方正在輸入…”斷斷續續浮現了好幾次，最終消失。

等了幾分鐘，韓默剛想補充一句“當我沒問”，一條語音跳了出來。

甜美清亮的聲音通過聽筒傳來：“為什麽做主播呢，這就說來話長了。我大學是學表演的，畢業之後接了一部戲，但是因為……呃，攝像機太多了不适應，老是緊張忘詞，說也說不利索，導演當然很不滿意，把我換掉了。再加上後來發生了一些事，一來二去的，接不到戲拍，在家摳腳的時候剛好看到這個直播公司在招人，就來應聘了。”

韓默剛聽完，又有幾條語音消息發過來。

“原本我都想好了，如果這次工作還不行，就收拾收拾當廚子去。別看我這樣，做飯可是很好吃噠！”

“但是呢，後來就碰見了你。”

“雖然不知道你看上了我什麽……但是！你的支持給了我很大的信心。我決定，不再做明星夢了，先在這條路上慢慢走下去，走一步算一步。”

“現在托你的福，我直播間的人慢慢也多起來啦，大哥你可是我的福星呢。所以說，不是開玩笑的，我超級超級超級感謝你！”

韓默靜靜讓這些語音在空蕩昏暗的房間內回蕩，最大限度感受着對面少女的激動雀躍。

一雙小鹿一樣撲閃着光芒的眼睛驀地浮現眼前，滿目的幹淨清澈、赤誠坦然。

他看着聊天框，沉默良久，然後極慢極認真地打出一行字。

打完後猶豫許久，還是一字一句删掉，發出另一句話。

一道黑：不用謝。

聊天結束，韓默放下手機，坐在床邊出神。

過了好一會兒，他站起來，走向窗戶，邊自然而然從煙盒裏抖出一根香煙。

站在窗邊即将點火的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什麽，微不可見皺了皺眉。

他将嘴裏的香煙放回煙盒，和打火機一并扔回床頭。

他拿出手機，按亮屏幕，看見一條由未知號碼發來的短信。

“考慮好了嗎？”

韓默沉靜凝視着那條信息，眼中不見波瀾。

随後，他點開通訊錄，撥打老韓電話。

電話接通後，稍顯嘈雜刺耳的醫院背景音傳來。

他沒多在意，只是低聲對着那頭說了一句：“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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