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親昵貼觸

親昵貼觸

“宗宗宗..宗主好!”

“還請宗主稍候,我等立即開始布陣。”

在弟子們磕巴的問好聲及長老們的應答聲中,祁歡歡方才回過神來。

瞧着駱長青已走至近前,她卻沒有像往常那般跳上對方的肩。

她立在一個與人同高的大鐵錘上,偏頭用鳥喙快速理了理自己的羽毛。

‘怎麽搞的啊?我身上居然沾了灰塵!昨天是洗了個假澡嘛!’

‘啧,感覺腳下也有些不平整,是踩在礦石渣上了嗎?’

‘煩躁!雲海宗還有沒有人打掃衛生了?’

心裏莫名其妙地亂想着,祁歡歡覺得腳底的異物感更加強烈了。

她擡腳一跺,只聽‘嘩’的一聲,原本呈方形的錘頭頓時朝着下方擠壓,變成了一張鐵餅。

祁歡歡磨了磨腳底,感覺舒服多了。

正在不遠處幫長老打下手的六名弟子:“!!!”

癟.. 癟了!

啊啊啊!那可是百煉精鐵錘啊!怎麽在那鳥爪下就跟豆腐一樣脆弱?

駱長青垂眸看着瞬間矮了一大截的玄鳥:“怎麽了?”

祁歡歡搖頭,誠實答道:“不知道,就感覺有些浮躁。”

聞言,駱長青自納戒中取出幾枚可助人凝神靜氣的果子,攤在掌心處,遞向對方。

“最近過于奔勞,待到聚靈陣事了,就可以好好休整了。”

柔和的嗓音如春風一般拂過,還真就令祁歡歡莫名焦躁的心緒平穩了許多。

她擡眸看向靈果。

幾枚翠綠的果實被一只纖白修長的手掌托着,看起來很有食欲。

目光聚焦處,駱長青的手指就如青蔥般好看,指甲圓潤飽滿,指尖如筍。

一截白嫩的手腕自赤色衣袖中露出,膚若凝脂,細膩得仿佛會發光。

看着看着,祁歡歡心裏的那點熱燥又冒出來了。

她輕哼一聲,徑直跳上駱長青的皓腕間,用腳爪勾過火紅的衣袖,按住了那抹令人心浮氣躁的白皙。

看着腕間抓着自己袖子啄食的小小身影,駱長青頗有些不明所以,卻也沒幹涉。

她将目光投向陣法漸漸成形的烈焰池,漂亮的鳳眸中跳動着躍躍欲試。

也不知此番淬煉能将本命靈劍提升至何種程度?

淬煉結束後,閉關沖擊化神就要盡快安排起來。

短時期內,自己還真是一刻也沒法閑下來。

時間流逝。

約摸着過了大半個時辰,張長老那蒼老中夾雜着興奮的聲音從烈焰池邊傳來:“宗主,陣法已成!”

駱長青朝着分立于四角的長老微微颔首,而後就看向了祁歡歡。

祁歡歡眨巴眨巴眼,正要開口催促對方快些入陣,忽然,她想起了一事。

自己忘了将淬煉之法告訴駱長青了!

“你先入陣,将本命靈劍召出來,試試看有沒有被陣法排斥或攻擊的情況,我緊跟着就進來傳你淬煉信息。”

聽見對方所說,駱長青不作他想,運轉靈力護住全身,足尖一點,身形立時如輕燕般掠進了烈焰池。

此時的烈焰池,表面上看去,與之前似乎沒什麽不同。

但實際上,其內裏已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駱長青剛踏入其中,便感覺到火屬性靈氣比先前濃郁了十倍有餘。

受陣法壓縮,絲絲靈氣竟是凝聚成了火液。

一滴滴火液垂挂在四周,像石榴籽般殷紅。

無序的烈火轉化成了有形的火液,陣法之內的溫度反而下降了許多。

駱長青召出自己的本命靈劍,讓它懸停在身側,開始等待祁歡歡的到來。

烈焰池外。

由于陣法的屏蔽,除了陣法的主操控者張長老外,其餘人都沒法看到或是感知到陣內的具體情形。

包括陣法的提供者祁歡歡也是一樣。

現在臨時烙印玉冊肯定是來不及的,她将淬煉信息凝聚于心神之中,仔細檢查确認無所遺漏後,這才展翅朝着陣中飛去。

向駱長青傳輸信息這種事,祁歡歡之前已是做過好幾次,可謂是熟門熟路。

她穿過火幕,避開猶如靜止雨滴般的火液,飛到了駱長青跟前。

烈焰池正中央,一人一劍默然伫立。

紅裙女子擡眸望來,狹長的鳳目中映照着朝自己飛奔而來的身影。

她唇角微微勾起,于剎那間流露出的盛世風華,令漫天的火光都失去了豔色。

祁歡歡腦袋‘嗡’的一響,感覺整片天地都在此刻靜了下來。

她唯一能聽見的,是自己仿若鼓動的脈搏,以及血液在體內快速流動的聲音。

她原本的打算是落在對方的肩頭,可不知為何,卻徑直懸停在了駱長青的鼻梁前方。

黃色羽冠向後貼服,下一瞬,一顆細膩溫軟的腦袋便抵上了駱長青光潔的前額。

意念得到了通達,祁歡歡阖上眼,唇間溢出快慰的輕哼。

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貼觸,讓駱長青紅唇緊抿。

無人瞧見之處,其纖白的手指悄然攥住了自己的衣袖。

回憶起上一次祁歡歡化作人形的情景,她有心想要後退兩步,拉開一些自己與對方的距離。

可眉心處已是有着源源不斷的淬煉信息傳送而來,這又使得她不敢妄動。

打斷了傳輸倒是小事,若因此而損傷到了對方的神魂,那才追悔莫及。

好在眼前的祁歡歡仍是以可愛玄鳥的形态存在,駱長青在瞬間的緊繃過後,也就适應了。

為了加快傳輸的速度,她索性敞開心神,以主動接納之态去迎接對方的灌注。

駱長青的做法本身并沒有錯處,但她卻忽略了一件事:自己與祁歡歡所簽訂過太古同生契。

兩人在締結契約的那刻起,神魂之間就構建出了一道無形卻真實存在的橋梁。

當兩人互助、合作的時候,那橋梁可以帶給彼此最高的信任,及最大程度的力量共享。

而當兩人都放開身心有意親密接觸時,那橋梁則可為她們帶去最完美的心意相通。

自神魂深處傳蕩而出的撫慰與共鳴,激得兩人皆是心潮澎湃。

那種難以言喻的通泰之感,無論是駱長青還是祁歡歡,都是全然陌生的。

前者還稍好一些,可以靠催動靜心咒來平複自己激蕩的心緒。

祁歡歡就被動多了。

她本就是以部分神魂穿梭位面化作的分/身,心神層面受到刺激,所産生的影響會高出她的契約者很多。

頃刻間,她的眉宇、身軀以及四肢都随着心情齊齊舒展開來。

白羽變為衣裙,包裹住少女曼妙的身姿。

黃冠化為金釵,斜斜插在秀麗的烏發中。

與此同時,無數九幽之炎于虛空而現,它們将充斥于陣中的火液霸道焚去,飄蕩在主人身側,如同一朵朵綻放的黑色火蓮。

九幽火蓮的出現,立即就打破了陣法的穩定性。

烈焰池外,正在維持陣法運轉的四名長老同時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原本平靜安穩的陣法,突然間就變成了能量紊亂的煉器爐。

爐內炎力持續暴漲,仿佛下一刻就會炸膛,毀滅周遭一切。

“張長老,這是怎麽回事?”

“可是宗主在裏邊出了什麽意外?”

“老張!快想法子阻止炎力的增長,再這麽下去,陣法就撐不住了!”

聽着同僚們的急喝,張長老嘴裏陣陣發苦,卻又給不出任何解釋。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麽就變成了這樣,他只知,眼前的困局唯有自家宗主才能解決。

“都稍安勿躁!加大靈力的輸出,配合我穩固陣法!”

出言壓下衆人不安的情緒,張長老再度将注意力放到了陣法當中。

目力所及之處,整座烈焰池都變成了一片黑色炎海。

炎海中央,是兩道影影綽綽的身影。

張長老暗中搓了搓自己的眼珠子,凝神再看,兩道身影依然緊貼。

其中一道較為熟悉,是自家宗主。

而另一道,從輪廓上看,只能辨認出那是一名亭亭玉立的年輕女子。

看到這一幕,張長老心中既驚詫又焦慮,還詭異地生出一絲衆人皆醉我獨醒般的優越心态。

他覺得自己好像在無意間發現了宗主的小秘密!

非常震驚,但又不能說。

真是愁煞人也!

不過眼下,張長老也不敢分出太多心神去關注駱長青的感情問題。

他一咬舌尖,利用刺痛感迫使自己屏氣凝神,迅速投身于手中陣法的穩固中。

烈焰池正中央,駱長青自然也察覺到了九幽之炎對陣法的影響。

她收攏自己的心神,急急出聲:“祁歡歡!快清醒些。”

泠泠悅耳的嗓音鑽入耳內,瞬間就拉回了祁歡歡的神志。

恰逢這時,信息傳輸完成,兩人緊緊相貼的額也随之分開。

祁歡歡站穩身形,按了按兀自跳動極快的心口,黑寶石般的明眸中滿是欣喜:“诶?我可以化形了!怎麽做到的呢?好神奇啊。”

她一開口,少女特有的清冽氣息便統統撲上了駱長青的面容,如春日裏的青草,幹淨又朝氣蓬勃。

駱長青蜷于袖中的手指猛然收緊,指甲掐入掌心,在其上留下數道小巧的紅痕。

看着眼前明眸皓齒的女子,她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與平常無異:“化形的事可以待會再說,你先将火焰收一收吧,不然就過猶不及了。”

一聽這話,祁歡歡立即側身望向四周:“小問題,交給我!”

說罷,她小嘴一張,開始吸入陣中的炎力。

只見,盤旋于兩人周圍的黑色火蓮頓時碎裂成片,而後化作一縷青煙,鑽入少女的唇中。

駱長青沒有出聲打擾對方,她長身而立,靜靜地打量着眼前人。

這是她第二次見到祁歡歡的人形,相較于初見時的驚鴻一瞥,後者在此時此刻顯然是更加鮮活、靈動。

少女烏黑的長發半是束攏半是披散,一雙玲珑秀耳顯露于外,晶瑩剔透的瓷膚與濃黑如墨的發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鼻梁高挺,鼻背線條流暢。

鼻翼翕動間,精致又不失俏皮可愛。

駱長青鳳眸微凝,她忽然間覺得,自己額間某處有些發燙。

那是方才與祁歡歡肌膚相貼的地方。

略作回想,熱意熨帖的感覺立時被放大,而後從眉心處蔓延至全身,在心湖上漾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搞定!”

清脆中帶着歡喜的嗓音在近前響起,打斷了駱長青心底的感觸。

擡眸間,正好對上少女那明媚的笑顏。

祁歡歡小袖一甩,神氣道:“此地原有的炎力弱了些,所以我給你留存了少許九幽之炎,有了我的功力加持,你再淬煉起靈劍來肯定事半功倍!”

話音剛落,卻聽‘嘭’地一聲響。

白衣變白羽,金釵變黃冠。

祁歡歡還沒得瑟夠本,就再度恢複成了小小玄鳥形态。

“嘎!”

玄鳥埋頭看向自己胸腹處蓬松的絨毛,尾翼輕顫,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瞧着這一幕,駱長青心中也有些哭笑不得。

但她深知眼前人傲嬌,哪會真的笑出聲來惹對方炸毛?

她控制好面部表情,平穩出聲:“還是你考慮得周到,感應之下,這會兒的淬煉環境确實比先前提升了很多。”

祁歡歡原本還在為自己毫不可控的形态變化而氣惱,聽聞駱長青所說,她很快又高興且得意了起來。

她展開一翅,讓黑色的火焰流淌于羽端,揚頭笑道:“那當然!也不看看這是誰的手筆?”

駱長青:“是是是,都是咱們祁大人的功勞,我要開始淬煉靈劍了,有勞祁大人在陣外等候。”

聽見那一聲接一聲的‘祁大人’,祁歡歡感覺自己藏在絨羽下方的小耳朵頓時就熱了起來。

“那你抓緊時間,測試為主,不必完成一整個淬煉流程,咱們今日還有金、雷霆兩個屬性的聚靈陣要布置呢。”

丢下這麽一句,她也不再這裏多加打擾,羽翅扇動間,其身形已是退出了陣法範圍。

直到祁歡歡完全離開,駱長青這才莞爾着搖了搖頭,抛去雜念,開始淬煉自己的本命靈劍。

一直忙碌到暮色四合,衆人才各自散去。

一日之內只完成三個聚靈陣的布置與測試,不是駱長青的極限,而是四名陣法師長老以及其助手們的極限。

而就在當天晚上,一則‘駱宗主日換三套廣袖流仙裙’的小道消息不知從何處開始傳出,就這麽沒頭沒尾地流傳了出去。

簡單的流言往往能給人帶去無限的想象空間。

雲海宗的弟子們一連數日都徜徉在八卦的海洋中,将門內瓜子、花生等常年滞銷的凡俗零嘴搶購一空。

雲海宗外,收到消息的別派修士亦是心思活絡。

常言道,女為悅己者容。

無論駱宗主是已經有了準道侶人選,還是有了挑選道侶的打算,那都是值得密切關注甚至積極參與的。

說回眼下。

花了兩日時間,六個聚靈陣順利布置完成。

可還沒等駱長青正式淬煉本命靈劍,祁歡歡那頭就出了些問題。

這天正午,祁歡歡吞噬完兩株靈草正準備修煉,忽然間,她身體猛然震顫,随後便張嘴噴出一口鮮血。

這可把一旁打坐的駱長青吓得夠嗆。

她三兩步來到祁歡歡跟前,長眉緊擰,神色凝重:“你怎麽了?是不是先前那靈草有問題?”

祁歡歡垂眸斂下眼底的殺意,搖頭道:“小問題,跟靈草無關。”

見對方說話只說了一半,駱長青略作思忖,就猜到了大概:“是九幽族地出事了?魔族攻打進來了是嗎?”

這很好推斷。

祁歡歡在清風大陸上的分/身,表面修為雖然只是金丹層級,但她所能發揮出的實際戰力,卻是超過了元嬰。

在雲海界內,還真找不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傷到她的人。

那麽,她的傷勢必然來自魔族勢力強大的神隕大陸。

“不錯,那些雜魚又跑來生事了,這是他們的常規操作,你不用擔心,我随後穿梭回去定讓他們有來無回!”

祁歡歡并沒有否認駱長青的猜想,她只是隐藏了一些信息。

比如,前來九幽族地生事的,并不是什麽弱小雜魚,而是連她也忌憚無比的存在。

否則的話,也不至于讓她坐鎮族塔的本尊受傷了。

考慮到駱長青如今修為尚低,連穿梭位面都做不到,若将實情盡數告之,除了令對方徒增壓力與煩惱外,絲毫也解決不了問題。

所以,祁歡歡才故作輕松地解釋了一番。

駱長青還是有些不放心,她将自己能拿得出來的最好的靈丹寶藥取出,遞向對方:“能将你傷到,來者實力必然不容小觑,你将此藥帶回,關鍵時刻或可起到一定效用。”

兩人生死息息相關,祁歡歡便也沒同對方客氣。

她接過藥瓶,将丹藥倒出,用修為之力包裹後,吸入口中妥善保存了下來。

這是她在之前那次穿梭中得來的經驗。

外帶物品會遺失在空間亂流中,唯有藏于體內,才可避免丢失。

說話之時,駱長青已将古鏡取出。

向鏡內灌注靈力的同時,她不忘出聲叮囑:“能打就打,打不下就守,不要以身犯險。”

稍頓,她又補了一句:“在不影響戰鬥的情況下,記得跟我傳訊。”

祁歡歡伸翅拍了拍對方的手背,寬慰道:“放心吧,我不會輕敵的,你等我消息。”

說完,她便一頭紮入鏡面空間,沒了蹤影。

神隕大陸,九幽玄鳥族地。

祁歡歡本尊正踏空立于族塔外,與一道渾身上下充滿了陰冷氣息的魔修遙遙相對。

那魔修原是合道境的魔尊,在百年前的那場神魔大戰中被斬去半生修為,跌落了境界,最終沉睡于九幽族地深處。

經過百年休養,他如今已恢複到煉虛,以修羅之軀,重現世間。

先前令祁歡歡受傷的那一擊,便是此魔修借出關之勢将族塔轟破一缺口導致。

将祁歡歡逼出塔後,魔修緩緩開口:“你便是九幽玄鳥一族血脈最為純正的那個天才?可惜啊,百年消耗,再怎麽天資卓絕,最終也難成氣候。”

望着眼前缺少四肢,唯有一顆頭顱拖着大腹便便的身軀的魔修,祁歡歡面上滿是不加掩飾的厭惡。

“再難成氣候,也比你這個縫合怪強,吞食太多同類把自己吃成狗彘模樣還真是讓人活久見。”

說到這,祁歡歡伸手故意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擺出一副懊悔的神色:“啊不好意思,我不應該侮辱狗的。”

魔修并沒有被這些言語所激怒,他那宛如由無數張人皮組合而成的臉上,反倒是浮顯出了笑容。

笑容将其面部豁開一道口子,肉芽湧動,看起來既惡心又可怖:“言語攻擊是無能者才會使用的武器,廢話不多說,本座現在給你兩個選擇。”

“一,向本座臣服,成為血奴以及坐騎,供本座驅使。”

“二,本座就在此地将你拆骨扒皮,叫你魂飛魄散,血脈盡毀。”

祁歡歡沒有出聲,既然言語無法影響到強敵的心緒,那她也懶得多費口舌了。

對方的目的性很強,就是沖着自己一身九幽血脈而來。

這姑且能算得上是自己能用得上的籌碼。

就在祁歡歡準備讓剛從清風大陸穿梭而回的那部分神魂合體之際,卻聽那魔修又再度開了口。

“呵呵,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寧死不屈自爆血肉與魂魄,如果你能做得到的話。”

此言一出,祁歡歡立馬就停下了神魂歸一的動作。

感應之下,整片族地內的空間确實生出了一些變化。

空間規則的擾亂,從根本上杜絕了遠距離傳送的可能性。

另外,在時空扭曲的限制下,想要做到瞬間自爆也不太容易。

魔修主動露出這等底牌,不是因為他傻,而是想要獵物在認清現實後,做出于他最有利的那個選擇。

畢竟,求生是所有生靈的本能。

若能掙得一線生機,誰又會鐵了心去一心求死呢?

魔修心裏在打着什麽主意,祁歡歡自然清楚。

面對着眼前強敵,她也不知硬戰到最後的結果如何。

所以她決定做兩手準備。

如果不能做到将那魔修徹底斬殺,那麽她就只能讓自己的分/身離開這裏,去往清風大陸,而後徐徐圖之。

守是守不住的。

族塔的一角防禦已被對方打破了缺口,就算自己躲進塔內,也撐不了太久。

定好大致戰略後,祁歡歡心神微動,抹去自己作為分/身的那部分神魂波動,讓其留在塔內悄然待命。

她淩空踏上一步,朝着不遠處的魔修勾了勾手掌:“說得比唱得都好聽,我就在這,等你來送人頭!”

“大言不慚。”

魔修冷哼一聲,閉嘴斂下了笑容,下一刻,他的面部猛然裂開一道更大的豁口,沖着祁歡歡厲聲咆哮。

尖銳的音波滾滾蕩開,似要撕裂人的耳膜。

數不盡的蒼白頭顱自其裂開的大嘴中飛出,直奔祁歡歡。

那些頭顱全都來自魔族修士,其上魔力洶湧,陰氣森森。

每一張面孔都呈現出一副五官扭曲的模樣,就像是正承受着某種極致的痛苦,唯有通過攻擊敵人才能将這份痛楚宣洩出去。

看着那成千上萬顆朝着自己撕咬而來的頭顱,祁歡歡再是身經百戰,也依舊有些頭皮發麻。

不是怕,是被惡心的。

她甩了甩手臂處的雞皮疙瘩,揮掌之間,數道以九幽之炎凝作的火柱便憑空而現。

火柱橫劈,黑色光華流淌其上,驅散森然冷意的同時,也将第一批沖至近前的魔頭焚毀殆盡。

陰物懼火,而九幽之炎又是一種至陽火焰。

它一經出現,立即就撕開了由蒼白頭顱所織就的封鎖網。

只不過,魔頭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每每焚完一批,又會有新的一批補上。

無窮無盡,無有斷絕。

透過頭顱與火光的縫隙,祁歡歡盯向魔修那如小山一般鼓起的肚子。

已經吐出上萬顆頭顱,但那大肚卻沒有絲毫縮減,簡直比儲物袋還能裝。

黑色的火光與蒼白的頭顱相互攻伐,遮天蔽日。

遠遠看去,九幽族地的上空像是籠了一層厚實的烏雲。

戰局就此陷入了膠着。

一個時辰過後,祁歡歡的面上已是再也看不見一絲輕松之色。

九幽之炎持續不斷地輸出,消耗極大。

世間攻防千千萬,抛開數量只論屬性相克都是紙上談兵。

火焰可焚陰物,也可反過來被陰物熄滅。

‘不能再這麽耗下去了,誰知道那縫合怪身體裏還堆積着多少魔頭?’

心神動念間,祁歡歡加大了九幽之炎的攻勢。

與此同時,她猛然發力,身形如離弦之箭般朝着魔修所在位置飛射而去。

除了至陽至剛的火焰,強橫的力量是她戰鬥中的第二法寶。

與人族修士不同,妖獸沒有那麽多五花八門的術法,後者更多的是講求一力降十會。

在九幽之炎的掩護下,祁歡歡勢如破竹地打穿頭顱牆,沖殺到了距魔修僅有十丈的位置。

可就在她準備一鼓作氣開啓近戰的時候,那魔修卻張嘴吐出二十四顆紅色頭顱。

每一顆紅色頭顱都散發着元嬰波動。

它們沒有像之前蒼白頭顱那樣咆哮撕咬,而是如附骨之疽一般貼近祁歡歡,轟然自爆。

巨大的爆破聲響滾滾蕩開,百裏之外也清晰可聞。

能量漣漪沖天而起,将雲層震得粉碎。

先前被祁歡歡突破而出的魔頭圍牆也在能量的沖刷下化為飛灰。

祁歡歡伸手擦去唇角的血漬,再度朝魔修發動了攻勢。

魔修不緊不慢地張嘴,白、紅兩種頭顱如河水般奔騰而出,前者牽制,後者自爆。

戰術簡單,卻叫人難以突破。

在魔頭的嘶嘯與隆隆爆破聲中,魔修勝券在握般的嗓音穿透而來。

“放棄吧,你再試多少次也是一樣的,你近不了本座的身,也飛不出這片天地牢籠,你所有的戰鬥手段,本座都了如指掌。”

聽着這麽一番話,祁歡歡應對頭顱攻擊的同時皺眉朝着對方看了過去。

卻見,魔修的兩肩上方,突然出現了兩塊光幕。

光幕之中,祁歡歡最近兩次在族地邊緣進行的戰鬥畫面正躍然其上。

她的戰鬥方式、戰鬥風格,都毫無保留地顯現了出來。

‘難怪我總有一種施展不開的感覺,原來那縫合怪提前做了這樣的準備!’

祁歡歡很慶幸,還好自己留了個神魂分/身在戰場外,以作後援。

這樣的戰術自己以前從未用過,而且一般來講,敵人也不會考慮這樣的情況。

因為分離部分神魂相當于自損實力。

對戰的時候,沒有人會主動消減自己的戰力。

‘他的魔頭輸出總有極限,如果能将他拼到強弩之末,那便有了翻轉局面的機會!’

心裏正想着,魔修散去光幕,淡淡開口:“本座可以再讓你選擇一次,臣服?還是被吞滅?”

此魔修最是看重利益,基于此,他才會使用這種水磨工夫的戰術,并且不厭其煩地出言招降。

要知道,九幽玄鳥一族幾近滅亡。

一個活着的天才血脈,能榨取的價值不知比一具玄鳥屍身高到哪裏去了。

祁歡歡一拳轟爆數顆紅色魔頭,高聲呸道:“我也給你兩個選擇,你是喜歡被打成血泥呢?還是更願意被火烤成焦黃滂臭的不倒翁?”

這一次,縱橫千年的老魔修也無法再保持淡定了。

也不知是哪個詞觸到了他心底的敏感,祁歡歡話音落下之後,他氣得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

袒露在外的肚皮劇烈湧動,一張又一張的人臉輪廓映于其上,仿佛下一刻就會有頭顱破膛飛出。

兩人沒有再交談,各自祭出最強攻勢,朝着對方猛烈招呼。

戰鬥從正午一直打到了晚上。

一記驚天對撞後,天地倏然安靜了下來。

此時的魔修,一改之前大腹便便的模樣。

他的肚皮已然幹癟,如破布一般挂在碩大的腦袋下方。

不遠處,祁歡歡将最後一枚丹藥塞入嘴中,立在半空微微喘息。

月光下,少女的墨發盡數垂落,發間染血。

其身軀及四肢亦是各有傷損,最嚴重的一處是在後背,斷裂的骨刺都從傷口處紮了出來。

但她卻像是完全感知不到傷痛似的,面上無悲無懼。

月輝映照間,她的俏臉呈現出一片慘白之色,然而,那漆黑的瞳眸中卻跳動着幽黑又深邃的戰火。

渾身的傷勢并沒讓她變得狼狽、脆弱。

恰好相反的是,此刻氣息全然內斂的少女就像是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

鋒利之感,似能斬破蒼穹!

看着這樣的對手,魔修內心深處突然泛出一絲忌憚。

但很快,那莫名的感覺就被他強行抹除。

今日之戰,他亦是折損了太多,幾乎掏空了他百年休養的積累。

唯有吞噬掉對方,才能彌補他的損失,甚至能讓他的修為更上一層樓。

路都走到了這一步,就絕無回頭的可能。

“結束吧。”

魔修喃喃出聲,緊接着,其整個身軀都縮回了頭顱之中。

頭顱于瞬間膨脹,化作一張吞天大嘴,朝着祁歡歡猛然一吸。

巨大的吸力如海潮般席卷而來,祁歡歡沒有耗費力量去抵抗,反而順着吸力掠出,加速飛向魔修。

與那吞天大嘴相比,祁歡歡的身形就如一滴水液般渺小。

“結束了。”

水滴落入魔嘴中的前一刻,似有微弱的清脆之聲傳蕩在空中。

魔修對此并未理會,将人吸入之後,他立即催動出全部的力量,開始煉化對方。

美味的血液化作絲絲能量,滋潤着他幹枯的經脈。

他閉上雙眼,靜靜享受着自己的戰利品,醜陋的面皮上,逐漸浮現出喜悅的神色。

然而就在下一刻,魔修緊閉的雙目陡然睜開,兩行藍色的魔血自眼內汩汩冒出。

不過數息,魔血便似決堤一般沖出眼眶,瘋狂地往下跌落。

“怎麽回事?你從哪裏來的力量?”

“不可能!你亦是強弩末矢,怎麽承受得住這等程度的能量增幅!”

魔修一邊嘶聲大吼,一邊用力排擠腹中異物,言語之中滿是驚恐。

祁歡歡自然不會放棄自己的優勢從對方體內鑽出,更不會去回答魔修的問題。

她當然承受得住能量的暴漲,因為那本就是她自身的力量,而非依靠外力強行提升。

在清風大陸之時,她的分/身得到了大量天材地寶的滋養。

現在神魂歸一,所取得的效果也是遠超預期。

半空中,魔修頭顱開始朝外快速擴張,組成其面孔的無數張人皮被撐至極限。

藍色的魔血從人皮之間的縫隙淌下,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腐爛的腥臭味。

凄厲的慘叫中,魔頭轟然炸開,九幽族地上空仿佛下起了一場藍色血雨,彙聚之間,又形成了血海。

“唳!”

一道清亮之極的鳴叫劃破夜空,通體金色的九幽玄鳥出現在血海上方,垂天之翼伸展開來,遮住了月光。

九幽之炎噴吐而下,形成黑色火海,與藍色血海分庭抗禮!

在烈火的焚灼下,血海的規模越來越小,但那擴散至空中的腐臭氣息卻越發濃郁。

“你當真要趕盡殺絕!”蒼老的怒喝自血海中央爆發而出。

祁歡歡絲毫未理,祭出更猛烈的火勢代替了自己的回答。

魔修亦是不再出聲。

魔血不斷蒸騰,戰鬥的收尾比祁歡歡預計的還要更加順利。

血海焚盡之後,她的修為之力也已所剩無幾。

若不是妖獸體魄強大,現在的她就連保持淩空的力量也沒有,更別提是飛回古塔了。

祁歡歡重新化作人形,她仔細感應一番,确認那魔修的神魂并無一絲逃逸,這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呼,總歸是有驚無險,收拾了這個老魔頭,想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有魔修膽敢再來生事了。”

她擦淨臉上的血跡,調轉方向,朝着古塔飛掠:“得趕緊向駱長青報平安,免得她擔心!”

一路飛馳。

就在她快要踏上塔門之時,忽然間,視線內竟是出現了一滴小巧的藍色血液。

那藍血不知從何而來,沒有氣味,也沒有魔族的波動。

它就如同一滴異界之物,無視時間與空間的制約,瞬息就鑽入了祁歡歡的體內。

一切發生得太快,也太過突然。

祁歡歡根本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就被藍血侵入。

“這是什麽鬼東西?不會是那老魔頭留下的殺手锏吧!”

她驚呼出聲,急忙催動神識将自己裏裏外外都探查了一遍,卻毫無收獲。

那藍色血液進入身體後就像徹底消失了一樣,不痛不癢,也沒有氣息留存。

祁歡歡知道這事肯定沒完,但眼下也找不到解決的辦法,只能暫時按下。

一回到塔內,她就迫不及待地去到塔壁邊上,呼喚駱長青。

對方應該是一直守在古鏡跟前等着消息,祁歡歡剛開口,塔壁立即就有了回應。

“你那邊怎麽樣了?有受傷嗎?敵人是打退了還是殲滅了?”

明晰悅耳的嗓音夾雜着焦急與關切之情齊齊傳來,如清泉一般,洗去人身心的疲倦。

祁歡歡揉了揉有些發癢的耳朵,回道:“由我親自出馬,哪能讓敵人跑掉?傷勢不算重,休養一段時日就能好。”

她伸手提來一把圈椅,坐在上面一邊恢複,一邊把之前的戰況給說了一遍。

清風大陸也有魔族,雖然暫時看來威脅不大,卻也不得不防。

讓駱長青多了解一些魔族那些層出不窮的手段,對其沒有壞處。

說完戰鬥之後,祁歡歡又想起回塔之時那詭異的一滴藍血,她琢磨着措詞開口:“不過,有件事比較怪,解決完那魔修後,回來的路上,我沾染到一點魔血,不知是一直漂浮在半空中的,還是從哪裏來的?”

雖然祁歡歡說得簡單,但駱長青仍是感覺到了不同尋常之意。

若那魔血真是漂浮在空中被不小心沾染上的,對方絕對不可能把此事單獨拎出來講。

在向對方确認了幾個問題後,她沉着分析:“那滴魔血是毒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有些奇毒會在生靈體內潛伏一段時期後爆發,也有些毒是需要遇到催化物才會起效用。”

“你萬不可大意!”

“我給你傳輸些解毒以及恢複的藥材過來,你留着以備不時之需。”

“解毒藥草就算了,恢複類的可以來些。”祁歡歡想了想說道,“咱都不确定它是不是毒,就不做那無用功了,與其把精力花在這裏,不若你抓緊時間盡快晉入化神才是。”

這話有理,駱長青便也沒與她争:“嗯,過幾日我就準備閉關了,淬煉本命靈劍與沖擊化神一起,你先好好養傷,我出關再找你。”

再度聊了一會兒,兩人就斷開了聯系。

五日後,駱長青正式閉關。

祁歡歡則是按部就班地調養、恢複,外加一天期待八百次駱長青的聲音從塔壁間傳出。

這一日,她正如往常那般給自己傷口上藥,忽然間,一道陰冷到極點的氣息自身體深處爆發!

絲絲縷縷的魔氣自她骨縫內鑽出,化作藍色的江河,洶湧無匹地朝着她髒腑、心髒處侵襲。

“是那滴藍色魔血!”

沒有時間慢慢追根溯源,祁歡歡當機立斷抽調出所有修為之力全力鎮壓。

至此,一場以她身軀為戰場的激烈厮殺,在魔血悄然度過紮根、潛伏、生長的循環期後,轟然開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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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穿到一本abo文中,時菁醒來時發現自己竟然在女主傅語若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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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領主身份穿越而來的時菁:誰敢欺負我未來老婆?頭擰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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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工甲:你們看沒看咱時總跟京圈大小姐的那個貼子?

員工乙:看了,但我不信,像時總那樣的鐵面判官怎麽可能去給人當情A。

員工丙:笑死,要是真的,我當衆表演倒立洗頭。

路過的時菁:是真的,我們還有一個崽崽。

員工們:這是我們可以聽的嗎?!

後來,時菁去到傅家別墅借宿。

傅語若嗓音冷淡:不許上二樓,明天一早就必須離開。

時菁笑容很規矩:遵命,大小姐。

當晚,在二樓主卧浴室看到兩人親吻的崽崽瞳孔地震:所以我是你們當初play中的一環嗎?

PS:女A無挂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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