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來都來了
來都來了
懸賞大殿。
在繳納了十塊靈石後,駱長青方才得以踏入殿內。
這樣的規定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在別的地方,出入懸賞處都是沒有門檻的,因為這可以讓更多的人接觸到懸賞事件,從而在某種程度上增加完成任務的概率。
然而在這裏,卻反其道而行之,設置了不高不低的限制。
駱長青擡眸在眼前的大廳內略略一掃,很快就明白了設立門檻的用意。
十塊靈石的入場費,直接就将雞零狗碎的瑣事以及想碰運氣的人給攔截在了外面。
別的方面暫且不好評論,但秩序是真的好。
或許是時間還早的原因,懸賞大殿裏的人并不多。
零零散散的修士徘徊在任務玉簡跟前。
穿着統一服飾的殿內人員則是分立四周,等着接受客人的咨詢。
駱長青散開神識,一一掃過大廳中的玉簡,很快就将此處的任務需求了解了個大概。
找人的,找靈丹寶藥的,外出組隊的,押運貨品的,不一而足。
這些任務的懸賞都不怎麽高,面對的執行者也大都是散修或者拾荒隊。
駱長青自然不會接這樣的任務,但她卻也沒有立即離開。
此時此刻,在她的腦海中,那些在玉簡上被高頻率提及的字眼正如碎片般飛出。
羅列、拼湊成新的信息集合,再被她認真記下來。
這件事本身并不難,但卻非常繁瑣,而且對于分析能力及神魂之力的強度都有很高的要求。
即便是駱長青,也花了足足一個多時辰才将大廳的信息梳理完畢。
在這過去的一個時辰中,有着不少修士陸續進入了懸賞大殿。
無論是前來發布任務的,還是揭取任務的,人們的目光都會不自覺地被一道高挑的身影所吸引。
身影的主人是一名面上籠着靈力光霧的女子,人們看不清她的五官,只能從隐隐約約透出的輪廓判斷,那是個眉眼精致的美人。
女子穿着一襲色澤黯淡的灰色裙袍,那裙袍無論是用料還是做工,都是普普通通。
屬于那種手頭稍微寬裕一些的女修都不會選擇的衣袍。
然而,這麽一件簡單又毫無特色的灰袍,穿在那高挑女子身上,所展現出的卻是一種與衆不同的驚豔。
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華貴。
被衆人頻頻打量的高挑女子,自然是駱長青。
眼瞧着大廳裏的人越來越多,再加上此處的信息整理也進行得差不多了,她心神動念間,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正明裏暗裏打量着她的修士,只是眨了個眼,視線之中已是沒有了方才的身影。
“怎麽回事?剛剛那位仙子哪去了?”
“不知道呀,估計去往別處了吧,哎,人看不着也就罷了,連氣息波動也追蹤不到,真是慚愧。”
“切,說得好像剛才那仙子人在這裏時你能感應到她的氣息波動似的。”
“也不知她是不是過來發布任務的,要是能為那樣的仙子做事,白幹我也願意!”
離開大廳後,駱長青來到了大殿後方的一排獨立房門前。
這片區域很是安靜,偶爾有修士到來,也都是直接掠進相應的房間,并不在各房門口多加逗留。
駱長青将目光落向離自己最近的一扇房門,看見門側所浮出的‘丹室’二字後,她擡腳走了進去。
與先前大廳随意行走不同,她剛進入丹室的門,就被一道光網攔住了。
“來客是發布任務還是揭取任務?”一道不辨喜怒的蒼老聲音從光網中傳出。
駱長青沒有回答。
數息過後,那蒼老之聲再度出現:“發布任務,請于此處刻印玉簡,揭取任務,請證明自己煉丹身份後進入屋內。”
駱長青自然不會有煉丹相關的證明,她退出丹室,心中難免有些遺憾。
依眼前情形來看,這裏諸如‘器房’、‘草木房’、‘傀儡房’、‘陣法室’之類的房間,都需要驗證相對應的身份才能入場。
入場之後,恐怕還會根據任務的難易程度要求更多的等級驗證。
這直接打消了駱長青考慮借個假身份令牌進入房間的念頭。
轉悠了一會兒,她倒也進去了幾個房間,并且瞧見了高懸賞任務。
但那些任務并不适合自己,它們或是時間周期太長,或是會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結下很深的因果。
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駱長青便準備離開了。
可就在她轉身之時,忽然看見在一排任務房間的後方,還有着一個草廬。
說是看見其實并不準确,因為那草廬是被她神魂之力識別到的,而不是眼睛看到的。
視線之中,任務房間的後方除了圍牆什麽也沒有。
但在神魂之力的感知下,後方卻有一條小徑,小徑與草廬相連。
那草廬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再往後,才是牆面。
‘那草廬也是任務房間麽?’
駱長青觀察了一番來往于此區域的其他修士,他們似乎無法感應到小徑與草廬的存在。
略作斟酌,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去往草廬所在地看看。
來都來了。
再者說,在這中央街區開設的任務大殿,總歸不可能藏着極度危險的陷阱。
踏上小徑之後,駱長青只覺眼前有着透明漣漪一閃而過,自己好像進入了某個特別的空間。
除此之外,一切都毫無異常。
一路順暢地走到了小徑盡頭,草廬的真實全貌這才顯露于眼前。
這就是個尋常的簡易草房,沒有牆壁,也沒有門窗,四面透風,內裏什麽也沒有。
駱長青沒有貿然進入草廬,她控制着神識,朝着前方緩緩擴散。
當最前方的那縷神識觸碰到草廬柱子上時,一道熟悉的蒼老聲音頓時便在她心神之內響徹而起。
“有這麽個老匹夫,他與老夫既有着盟友關系,彼此之間又是競争對手,前段時日,老夫以不小的代價向他換取了一樣靈器..”
聽到這裏,駱長青向來平靜無波的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古怪之色。
‘這是在跟自己講故事?’
蒼老的聲音仍在繼續:“沒曾想,那靈器有着極大的問題,就算不是老匹夫搞出來的,他一定也知道那個問題,但故意沒有告訴老夫。”
“某一日,老夫催動靈器對敵,險些被坑死,氣煞我也!”
說到這時,蒼老的聲音戛然而止,一股滿帶怒意的殺氣憑空而出,似要化作熊熊烈焰,焚燒整片天地。
駱長青将靈力與神魂之力齊齊運轉到極致,才堪堪擋下那股憤怒的殺氣。
同時,她在心裏将先前所聽到的故事快速推敲了兩遍,心裏已是有了些數。
數息過後,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你說,要如何才能平息老夫的怒意?”
對方的聲音是落下了,但殺氣卻并沒有收斂。
駱長青知道,對方最後那句話,便是自己的任務了。
自己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但若是接不好,恐怕還會付出一定的代價才能離開這裏。
難怪這草廬區域尋常修士無法踏入,就方才那股殺氣,若是落在低階修士身上,那還不得落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思緒快速轉動,不多時,駱長青就已有了應對之策。
抛開故事的人物身份不談,整件事其實很簡單。
不外乎就是對方被人陰了,他現在想要陰回去,但又苦于沒有一個好的法子。
要是能打上門去,對方怕是早就幹了。
那麽,現在擺在眼前的問題就是:如何有效地報複回去?
從內心來講,駱長青其實不願去給人出這種主意,但眼下她也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朝着草廬開口:“前輩不妨回贈對方一幅字畫。”
話音落下後,加諸于身的殺氣稍有減弱。
“字畫?再說具體些。”
駱長青卻是搖頭:“不太方便描述,但我可以為前輩現場演示。”
随着她尾音的落下,四周那有如實質的殺氣陡然就消失得幹幹淨淨,仿佛它們從未存在過一般。
原本空空蕩蕩的草廬,也憑空多出了許多物件。
書桌、畫案、硯臺、椅子等物一應俱全,而且個個品級不低。
駱長青走進草廬,站到書桌前,有條不紊地鋪好靈紙,取筆蘸飽墨汁,而後開始在紙上寫字。
筆走龍蛇,遒勁有力。
不多時,一個古樸蒼勁的‘劍’字便落成于紙上。
駱長青收好筆,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眉心,平靜出聲:“好了。”
紙張緩緩飄起,而後徑直消失在半空。
草廬外,開始下起了黑色的雨,每一滴都有着破除化神境初期強者靈力防禦的力量。
“這算是暫時将我囚禁于此了嗎?”駱長青無奈嘆息。
罷了,待到對方将字畫驗證完畢,應該就能讓自己離開了。
先前寫字的時候損耗了大量心神,借由這等待的空檔,她也正好可以休息一會兒。
駱長青大大方方地在椅子上坐下,就着草廬外淅淅瀝瀝的雨聲,閉目養神。
同一時刻。
城主府的書房內。
城主鄭百江正面色陰沉地翻看着卷冊。
兩名伺候在側的侍女以及四名站在門口的侍衛連大氣也不敢出,生怕自己行差踏錯一步,惹得城主發怒。
突然,一張輕飄飄的紙張自鄭百江袖中飛出,懸停在了他的面前。
“咦?這是..”鄭百江略作回想,眼底頓時掠過一絲亮芒。
這是從懸賞大殿反饋而回的東西,應該是有人入了草廬,并且還給出了解決問題的辦法!
他連忙展開紙張,一個散發着浩瀚之氣的‘劍’字直映眼簾。
天地山川,草木魚蟲似乎都囊括在這一個字中,越是細品,其內意境越是真切。
好字!
鄭百江不由在心中贊嘆,但他面上卻未顯露出絲毫情緒,只散出神識,沿着字體細細觀摩。
“锵!”清越的劍鳴聲從字畫間響徹而起。
畫間的‘劍’字仿佛在這一刻活了起來,劍氣縱橫,劍光閃耀,一股強橫又鋒銳的能量于畫間爆發。
山河倒卷,草木崩碎!
一切都在被劍氣割裂。
平靜的書房內,好似經歷了一場狂風肆虐。
桌面上的卷冊全都被絞為了齑粉,花瓶、杯盞盡數碎裂,櫃體東倒西歪,就連有着陣法防禦的牆壁也出現了道道裂隙。
跌坐在一堆碎瓷木塊上的侍女,吓得面如死灰。
立于不遠處的侍衛亦是心神震顫,冷汗濕透衣背。
此時此刻,他們心中所想出奇地一致。
這特麽是誰幹的啊!連城主的虎須也敢捋?
完了完了,自己要完了!走馬城怕是要陷入可怕的血雨腥風了!
來都來了,看文的寶子們,留下你們的評論和營養液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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