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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那是一個月朗星稀的夜。高臣颢睡得晚,他下樓倒水,回房的時候路過女人的房間才注意到了門縫裏的光亮。
“發生了這種事沒準會做噩夢吧,比起尋仇、我看你還是好好關心關心詩穎姐的狀況比較好……”
羅立的話仿佛是什麽咒語在他腦子裏盤旋。
男人強行壓抑住心底那點兒陰鸷的情緒,那雙眼底也掠過一絲心疼。
醫生說過,她這是心理有陰影,受到刺激就容易走進死胡同裏出不出來,這也是導致她壓力太大時常會做噩夢的原因。
高臣颢放下自己的水杯,又去泡了杯牛奶來。這回他才走到門前,便聽見房間裏傳來女人警惕又緊張的詢問聲:“誰在外面?”
“是我,高臣颢。”他屈指叩門,又放輕了聲音:“詩穎,我可以進來嗎?”
聽見他的聲音,梁詩穎才松了一口氣。她起身去開了門,高臣颢此時就站在門外,他還穿着睡衣,那副側臉的輪廓也在朦胧的燈光之下變得安靜又柔和;
原本被噩夢驚擾的惶恐也在他的注視下逐漸消退。
女人抓了抓她睡得有些許淩亂的長發,又試圖掩飾自己被噩夢驚醒的事實。
“怎麽這麽晚了你還沒睡?”
“姐姐不也沒睡着麽。”高臣颢把手裏的溫牛奶遞給她,那雙狹長的眸子裏全是她的樣子。
梁詩穎看着他的眼睛,過了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垂下頭默默的喝牛奶。雖然面上不露痕跡,但梁詩穎卻是很清楚自己的心裏有多暖,那種名叫“原來他也注意到我”的情緒尤為突出。
靜谧的夜,年輕的男女站在走廊口。女人長發披散,手捧着馬克杯乖巧的喝着牛奶;她面前的少年則歪着腦袋很是專注的看着她,那雙好看又深邃的眉眼間也全是如沐春風的柔和。
确實是很和諧又美好的畫面,然而落在精明的母親眼裏,他們倆眼神裏透出的那點兒小心思就完全不夠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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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他們倆此刻眼中只有彼此,就連樓下站了個人也根本沒發現。
梁母也沒想到三更半夜的會讓她撞上這一幕,所以為了避免自己惺忪間看走眼鬧出誤會、她還有意就這麽觀望了一會兒,哪料樓上的倆孩子一點兒沒讓她失望。
直到少年極其自然地擡起手替面前的女人整理頭發,而梁詩穎完全沒有避開、看向他的眼裏甚至染着柔柔的光……
沒人注意到樓下的母親,更加不會有人知道直到回了房間她的腦子裏還是有些懵的。再看一眼身邊什麽事都不操心還睡的很香的老梁頭、梁母只覺得心底一陣複雜。
翌日清早一切仿佛還跟平日裏一樣,少年和年輕的姑娘面對面在餐桌前吃早餐。梁母不動聲色的看着一雙兒女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眉來眼去,有時是小穎給臣颢夾菜、一會兒少年又為她續果汁;兩人眼底都含着不言而喻的笑,氣氛正好。
她從前怎麽就沒發現,其實這麽看上去這倆孩子也挺好的。
梁母低低的喟嘆了一聲,她把目光轉向首席那個還樂呵呵什麽也沒發現的老頭,心裏禁不住生出幾分憂愁。
臣颢的生母從前是跟她的關系很要好的朋友,不然張惠雲也不會莫名其妙替別人養孩子。
自從六歲那年接臣颢回來,他們夫婦倆就一直把他當做親兒子在教養。尤其是老梁,這麽多年來他早就把高臣颢視作己出了,現如今這倆孩子要是互相看對了眼,且不說她、恐怕他們父親那一關是沒那麽輕易過得了的……
吃過晚餐後梁詩穎今天也要照常去上班,高臣颢一樣有他的事要去做。
據說今天氣溫又驟然回升,于是梁詩穎便随手從衣櫃裏挑了條長裙再搭了件外套。
高臣颢一眼便認出來她身上這條裙子之前趙思邈好像穿過。那天他們陪那兄妹倆去商場采購時,趙思邈穿的就是跟這條一模一樣的裙子;
“那天是因為思邈不小心把果汁打翻弄髒了衣服、我就把我的衣服先借給她穿了。”女人一邊開車,唇角還微微漾出好看的弧度。
“我以為那天打亂了你預訂好的計劃你會很生氣,沒想到你居然還記得這種細節……”
“确實打亂了我的計劃,但是我不記得我有表現得很生氣。”高臣颢眼尾略彎,他心情好的時候看向她的眼神總是這樣撩人。
“這裙子舊了,以後我給姐姐買更漂亮的,好不好?”
哪裏舊了,他就是不喜歡這裙子被她以外的人穿過。
梁詩穎哪會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麽,只是即便這樣她也很開心:“好啊!”
今天的氣溫果然就像天氣預報裏說的那樣熱,明明已經是秋天了,可是人在室外走動還是免不了出了一頭汗。
薛琰頂着一頭熱汗靠近的時候,就連蔣司誠都嫌棄得挪開了一點點:“琰子沒去打職業真是球隊的損失了。”
聽了他的吐槽,高臣颢也禁不住牽起嘴角瞥了一眼旁邊正在咕咚咕咚喝水的熱血青年。
不知道的還以為籃球是他老婆呢,一天到晚也不急着忙正事,就勁趕着往球場跑了。
“對于他來說,只要王子怡不嫌棄就足夠了。”
這話倒沒說錯。薛琰撩起球衣露出裏面幾塊若隐若現的小腹肌還痞裏痞氣的沖他倆笑了笑:“還是咱颢哥了解我!不過我已經跟子怡約好了今晚帶她去吃大餐,現在可不得抓緊時間鍛煉一下這個。”
薛憨憨看似一副無奈的模樣,實則話裏滿滿都是炫耀的意味。
高臣颢似笑非笑,懶得理他。蔣司誠也嘁了一聲,随即又想起來不對:“不是說好今天晚上要去我那兒談工作的嗎,我都讓寫字樓的負責人到時候一起過來了。”
一旁的高臣颢也合上了手裏的書本擡起頭看過去。
薛憨憨這才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可他上次已經因為薛榮那個傻*鴿過子怡一次了、這次說什麽也不能再推掉約會了。
“哥!你們都是我哥還不成嗎,求求了,這次要是再毀約的話甜甜的戀愛就真要離我遠去了!”薛琰擠眉弄眼的給他倆做了個拜托的手勢,恨不得再擠出幾滴眼淚來以示自己的愧疚和無奈。
“颢哥也有喜歡的人,你應該能懂我的感受吧?我都這把年紀了、談個戀愛真的不容易!我保證我就鴿這一次,有什麽事你們決定就好,我都沒問題的。”
他讪笑着把主意打在了身邊穩坐不動的男人身上。卻不料還不等高臣颢開口、蔣司誠就哼笑着讓他滾蛋;
“合着你們都有喜歡的人,就我是單身狗是吧?”
#我不是我沒有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
#生活不易,琰琰嘆氣#
最後這憨憨還是選了愛情、鴿了兄弟。蔣司誠也懶得跟他計較,只要他薛琰說到做到,将來別後悔就行!
“寫字樓的負責人剛給我打了電話,說他那邊已經出發了。”蔣司誠他們到家的時候才發現這個時間居然有人在家。
“爸?您在家啊……不是說今天晚上公司有會嗎。”蔣司誠有些意外的向會客廳的方向看了一眼,家裏好像有客人。
蔣父正好通完電話,他一年裏工作都特別忙,這不,電話已經來催了,馬上又要出門。
只是這會兒一扭頭看見自家混小子回來也顯得有幾分意外:“你這小子怎麽回得這麽早,該不會又逃課了吧?”
也不怪當爹的不念着兒子好,他們家蔣司誠從小就聰明,但他就是不願意把心思專注在學業方面,甚至還跑去打什麽電競職業賽、當初差點沒把蔣父氣死。
“我說沒逃您肯定也不會信!那臣颢的話您總該信吧?”蔣司誠無奈的嘆了口氣,免得真把他爹氣死,他還是少說兩句吧。
高臣颢才跟着進了屋就聽見他們父子倆的對話,便禮貌的喊了聲叔叔、順便為兄弟解釋了兩句。
他們倆打小就玩兒在一塊,高臣颢的情況蔣父自然也是知道的,比起自家吊兒郎當的混小子,從小就穩重懂事的高臣颢确實更得蔣父的信任。于是這事也就這麽過去了;
“是臣颢來了啊,好好好,看見你在、叔叔就放心多了!”蔣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見高臣颢生得好,而且現在看上去更成熟穩重了、這才和善的點點頭笑着感嘆起來,說他們都長大了。
“臣颢你現在都跟叔叔一般高了!現在回想起那個時候司誠拉着你調皮、把咱們家的金魚全倒進泳池再一條一條撈出來,那些就好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
“行了爸!我看您好像也有客人,我們就不打擾您、先回樓上了!”蔣司誠瞥見會客廳那邊身着西裝的男人頻頻向這邊觀望,便主動喊停攔住了他爹拉着高臣颢敘舊。
再說那些事都過去多少年了,還提它幹嘛……
高臣颢自然也注意到了朝他們走過來的男人,不過他沒怎麽放在心上。既然蔣司誠已經打發了他父親,那他就更犯不着操什麽心了;
眼見着已經長大成人的兩個孩子一前一後回了樓上,蔣父心中也不免喟嘆時間過得太快了。
“剛剛是司誠回來了嗎?”身着一套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定在蔣父的身側。
他是華盛國貿公司的老板,男人看上去也不過五十歲出頭,那副清冷的輪廓間透出幾分對熟稔人才有的笑意,這麽看上去倒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蔣父笑着回答了一聲是啊,他頗為感嘆的說孩子們都長大了。
而後他突然頓了一下,才又側過頭瞟了一眼旁邊的老朋友:“說來你上次來家裏好像也是三年前的事了吧?我記着當初就是你給這小子買了套游戲機害的他迷上了這些狗屁游戲……”
華盛國貿的老總無辜的攤了攤手:“我只是送了孩子一點小禮物,不然來家裏做客總不好空着手吧,這也能怪到我頭上?”
“哦,不怪你,那難道要怪我嗎!?”蔣父氣笑了:“我可跟你說,司誠他媽可還不知道這事是你造成的,你最好小心一點……”
兩個年紀加起來得有一百歲的老頭就為了在誰對誰錯的問題上分出個勝負而鬥起了嘴。
人都走出了玄關還依稀能聽見他們你來我往互怼的聲音。
哦豁!被媽媽發現了2333333
我真的好喜歡蔣司誠和他爸,大家都是可愛的人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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