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入宮面聖

入宮面聖

永宮，金光斐然，明晃晃的琉璃瓦上積雪皚皚，銀裝素裹，卻依然擋不住金殿的輝煌。

此時剛過晌午，晏宸與柳奚笙向禦書房走着，遠遠就聽見殿內傳出的琵琶聲。

曲調溫婉悠長，沁人心脾，但比起當年柳奚笙那一曲，還是差了不少，不過這種水平在這皇宮的琴師中已經算相當出色的了。

楊公公此時在殿外候着，見晏宸兩人過來他微愣，上下打量一番，瞥見晏宸腰間的玉牌，才确認自己沒看錯，這真是許久不見的六皇子璟王殿下。

也不怪楊公公無法确認，因為晏宸改變實在太大了。

十三四歲的孩子沒長開是常有的事，可若十三四歲長的便俊美不凡，長大了又會是什麽樣？

長殘的居多？沒毛病，可晏宸卻與他們相反，他現在的容貌氣質說是禍國殃民都不足為過。

可謂是身長玉立，恍若天人，一颦一笑，魅惑衆生。

但出門在外容貌太顯眼反而不好，所以自兩年前開始，便有小安子為他易容，其實也就是抹些脂粉，顯得不那麽有靈氣便好。

可既然回了這皇城，想着惹人煩厭，便無須那麽低調。高調出行他都做了，容貌也自然要露出來。

所以當那張禍國殃民的臉出現時，不僅吸引住了過路宮女太監的目光，連如今不過三歲的七殿下，都差點撞了樹，更別說楊公公了。

楊公公趕忙迎了過來：“是六殿下嗎？”

晏宸回他一笑，道：“楊公公許久不見。”

楊公公是皇上的心腹，知道皇上對晏宸給予的厚望，見到晏宸如今的容貌風度打心眼兒裏為自己主子高興，面上自然也樂開了花。

他道：“殿下回來了，宮外的那幫奴才也不知道禀報，太不像話了。不過……殿下改變這麽大，老奴還以為自己認錯人了呢。這皇上要是見了，指不定有多高興呢。哎喲……”他懊悔地拍了拍腦門，又接着道，“你看老奴，只顧着跟您寒暄了，殿下你等着，老奴現在就去禀報！”

剛過四十歲的楊公公是個火急火燎的性子，沒等晏宸回話便要往殿內跑。

“慢着！”晏宸叫住了他，“還是不勞煩公公了，本王自己進去吧。”

“這……”楊公公望了一眼殿門似是有些為難。誰知晏宸連斟酌的機會都不給他，徑自邁了進去。見無法阻止，楊公公只能嘆口氣，默默地帶上了門。

甫一進門，女人的胭脂香味便撲面而來。

只見一女子背對他們正襟危坐，手持琵琶正彈得入神。

她身着一襲綠羅裙，頭梳飛天髻，姿态曼妙，腰肢細軟，單單一個背影，讓人一看就知是位不凡的佳人。

而這佳人面對着的正是大永的天子，如今的永安帝晏桀。

四年時光稍縱即逝，皇子均已成年，奔四的老皇帝額頭上也已爬上了皺紋，兩鬓也爬上了白發，每日糟心的政事，使他早已沒有了之前的豐神俊朗。

如今精神萎頓，看起來倒像是個糟心的老頭子。

他倚在桌邊，合着雙眼，聽曲子似是聽的正享受，見門被推開，他不耐煩地擡眼道：“又有何事啊？”

随即見到晏宸的面容，他恍惚了一瞬，忙坐正身子道：“宸兒？是宸兒嗎？”

晏宸心內微酸，臉上卻帶着笑道：“宸兒見過父皇！”

“過來，快過來給父皇看看！”許久不見兒子的皇上，聲音激動地有些顫抖。

“是！”

晏宸剛往前走了兩步，見那女子突然站起了身，他也頓住了步子。

女子把琵琶交給一旁的宮女，對着晏宸行了一禮。

晏宸也還他一禮，擡眼見到她的面容後一愣，這人……簡直太像他死去的母後了。

可再一打量，又不全像，只是身形和眉眼與他母後有幾分相似，還是少了些他母後身上的神.韻，那鼻梁與嘴唇看起來倒是有點……像自己？

據他早年得到的線報，太子好像是在他出宮不到一年時，把這女人送到皇上身邊的。

此女心性淡漠，不争不搶。據宮裏的線人說，她入宮後便一直風平浪靜，除了三年前給皇上誕下一子，再無任何風浪，只在皇上身邊默默相伴，悉心照顧他的日常起居。

可太子怎會在皇上身邊安插一個沒用的棋子。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可不信太子沒有目的。

女子行完禮後，又對皇上道：“皇上與六殿下許久未見，就好好敘舊吧。臣妾略有不适，先退下了。”

皇上颔首，她便帶着宮女退了出去，臨走前還細心的合上了門。

她面上看起來毫無波瀾，可晏宸怎麽覺得她路過自己時，看他的眼神略帶不善，好似……是恨意？他好像沒得罪過這位繼母啊？

晏宸撓撓頭，穩穩地做了一回丈二和尚。

門被合上，殿內僅剩他們三人，柳奚笙見晏宸一直發呆，扯了扯他的胳膊。晏宸回過神來，趕忙拉起柳奚笙的袖子上前道：“父皇，這位是柳奚笙，是兒臣的……”

皇上眉頭微皺，連忙插言道：“你也太不像話了，在外玩玩也就算了，怎麽能把人……”

“往家裏帶”這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晏宸打斷了。

他笑吟吟地道：“父皇不會已經信了那些傳言吧？”

皇上凝眉，疑惑望他。

晏宸往前走了兩步，蹲下身握住皇上的手道：“父皇，有些事情兒臣如今無法一一向您解釋，但請您定要相信兒臣，兒臣決不會讓我們晏家的河山落入馮賊之手。所以兒臣希望，今後不管兒臣做出什麽事情，父皇只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便好。”

望着晏宸那張笑得春風滿面的臉，皇上額頭青筋突突直跳。

晏宸這兩年的改變看來不僅僅是表面，他隐隐覺得有人好像要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