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邱鶴年的身份
第82章 邱鶴年的身份
今天高興,這頓晚飯上,還有清言特意打回來的一斤白酒。
就連阿妙和二喜都有加餐。
吃飯時,清言給邱鶴年斟了二兩酒,給自己杯子裏也倒上了二兩。
狗狗貓貓都在桌子旁邊地上吃得歡實,爐子裏柴火燒得偶爾劈啪作響,屋子裏暖烘烘的。
清言坐下後,輕咳一聲,道:“你身體剛好,我們少喝一點。”
邱鶴年點了點頭,把酒杯舉了起來,道:“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你也辛苦。”清言說。
一句話輕描淡寫,但彼此都明白,它的重量。
兩人輕輕碰了碰杯,邱鶴年仰頭喝了一大口,清言只喝了半口,就用手扇了扇,“這酒勁兒好大。”說着,臉上就已經有了淡淡的酡紅。
邱鶴年笑看着他,起身拿水壺給他倒了碗溫水,放在了他酒杯旁。
吃飯時,清言的話不多,邱鶴年給他講回程一路上遇到的遇到的事,他便認真聽着,偶爾回應一句。
吃完飯,酒意上頭,清言的臉上就有了淡淡的酡紅,好看極了,邱鶴年看了一陣,便過去親了親他。
親完了,清言擡眼看他,漂亮的眼睛裏像含了水汽,邱鶴年想再跟他親近些,卻在見到對方直愣愣看着自己的眼神時,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只在他臉蛋上輕捏了一下。
兩人一起收拾碗筷,洗鍋擦竈臺,不大會兒便忙完了。
清言給二喜和阿妙的碗裏添水時,邱鶴年去院子裏把雞趕進了雞窩,把小門給關好了,防止晚上有野貓咬傷了小雞。
等家裏的活都做完了,天也黑透了,油燈被點亮,兩人回裏屋收拾邱鶴年帶回來的行李。
邱鶴年把行李打開,一樣樣把東西拿出來,清言就坐在旁邊接過來,該洗的該刷的都放在籃子裏,日常用的從哪拿的放回哪去。
直到翻到行李包最底下,清言看見了自己寄過去的那件單衣,還有他跟李嬸學做的香包。
單衣本就是舊的,和原來看不出什麽太大區別,但那香包卻和之前有了不同,雖還幹幹淨淨的,但顏色褪了一些,沒之前鮮豔了,邊邊角角處也已經有了摩擦的痕跡。
看着就是被人經常拿在手裏把玩,才這麽快就舊了。
邱鶴年将那件單衣拿過來放到自己腿上,又把香包拿在了手裏,低頭仔細看着,感慨道:“有段時間很難熬,幸好有它們在。”
這話說完沒多大一會,一直看着他不吭聲的清言,突然站起身,走到他身後,将他的腰抱住了,臉也貼在他背後。
邱鶴年低頭看環在自己腰腹上那雙纖細白皙的手,擡手握住了,說:“都熬過去了,沒事了。”
行李收拾好以後,兩人分別洗漱,油燈挪到了床邊,邱鶴年去床底抽屜裏找書,看見了那本快被翻爛的《山河記》。
兩人一起靠坐在床頭,邱鶴年細細看着被清言标記過的地圖,輕輕嘆了口氣。
他放下書,轉過身,大手托住清言的後腦勺,低頭吻住了他的唇。
過了一陣,邱鶴年往後退了退,嘴唇濕潤地看着懷裏的人,目光深邃,聲音嘶啞地問:“怎麽咬人?”
清言露出懊惱的神情,“不是故意的。”
邱鶴年靠近他,呼吸交融,“那是生疏了?”
清言臉蛋紅紅的,不肯吭聲,邱鶴年便又一次低下頭去,在碰到他的唇之前,低聲說:“這次不許咬我了。”
清言手指抓着被子,睫毛顫動,“嗯”了一聲。
親了一會,邱鶴年雙肘撐着床鋪,擡頭看他,清言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
邱鶴年笑着又親了一下他額頭,說:“困了就睡吧。”
這陣子清言準備出發去風雨關,因為不知道要走多久,他便把香韻坊裏裏外外能提前做的事,都提前備好了。
今天邱鶴年突然回來,他心緒波動過大,本就疲憊的身體更是受不住了。
還有就是,自從風雨關那邊斷了消息後,清言就沒再睡過一個好覺,入睡難不說,還經常半夜被噩夢驚醒。
如今人回來了,從不敢置信,到漸漸心安,還沒到平日裏睡覺的點呢,渾身積累已久的疲憊就排山倒海般湧了上來。
清言雖還想和邱鶴年多說說話,但實在撐不住,才感覺到身上的被子被拉扯了一下,蓋到了自己下巴颏,眼睛就閉上了,很快睡着了。
……
這一覺睡得舒服至極,早晨公雞打鳴時,清言才睜開眼。
他下意識摸向身邊,可床上只有自己,旁邊是空的。
清言一下子清醒了,坐起身來,他臉上才現出失望和悲傷之色,幾乎以為又是自己的一場大夢,就聽見外屋有走動和掀開鍋蓋的聲音。
清言這才神色一松,轉悲為喜。
他穿上件外袍,趿拉着鞋子走到門口,打開門往外看。
外屋裏,邱鶴年正用勺子攪動鍋裏熬的粥,二喜在旁邊地上趴着,阿妙正圍着忙碌的男人腿邊喵嗚喵嗚地叫着,跟他要食吃。
邱鶴年把勺子放到一邊,蓋上鍋蓋,探手在阿妙頭上摸了摸,壓低了聲音說:“他還在睡覺,我們要小點聲,你的雞肉在外面晾着,涼了就給你。”
二喜看見門口的清言了,從地上爬起來,啪嗒啪嗒地跑到他身前。
邱鶴年聞聲也看了過來,見清言發絲蓬亂,睡得臉蛋紅撲撲的,便笑了笑。
清言幾步走過去,一下子抱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頸窩裏蹭了又蹭。
邱鶴年低頭問他,“怎麽了?”
清言委屈的說:“我以為你又不見了。”
邱鶴年心尖又是微微地疼,他抱住清言,說:“不會的,我已經回來了。”
可他沒看見,清言的神情并沒放松下來,反而眼圈漸漸紅了,強忍住才沒哭出來。
吃過早飯,清言還得去鎮上,本來打算要離開一段時間,所以他進了一批貨備上了,都是他經手的,別人不清楚,他得去盯着點。
還有,如今他已經不需要随補給車隊北上了,今天也得去跟人家說一聲去。
清言有些愧疚地跟邱鶴年說了,邱鶴年握了握他手腕,說:“沒事的,你去吧,我今天也得去鋪子裏看看,這麽長時間沒開門了,也得收拾收拾。”
既如此,兩人就抱了抱,分別忙自己的去了。
到了鎮上,清言先去車隊管事的那裏走了一趟,給人家買了幾盒糕點帶了過去,那管事的雖貪財,又在車隊裏給下屬打好了招呼,但清言既不要當初給的訂金了,還給買了賠罪的禮品,便也高高興興不計較了。
之後,清言回了香韻坊,把運來的貨收了,和秋娘、李嬸一起清點完安排好,就忙過了大半天。
到了下午,李嬸就催清言回家,讓他這兩天不用過來了。
秋娘則更幹脆,直接把清言随身帶的裝雜物的包袱拿來了,遞給他道:“店裏的事我和李嬸顧着,你就放心吧。”
清言就這麽被推着出了店鋪,背着包袱回家去了。
晚上,邱鶴年回來得也比平日裏早,他和歡天喜地的小莊一起,趁這個機會,把鐵匠鋪子裏好好收拾了一遍。
小莊見了師父,也是幾乎不敢認,幹活歇口氣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盯着他師父的臉上瞧。
這兩天,邱鶴年算是被清言這麽看慣了,小莊年紀又小,也就沒怎麽說他。
等他忙完了,回到家,才發現清言已經在家了。
晚飯已經做好了,在鍋裏溫着。
裏屋的門緊緊關着,邱鶴年低頭看了眼自己,将沾了灰塵的外袍脫了,才推門走了進去。
一開門,屋裏的水汽就撲面而來,邱鶴年看見了還冒着熱氣的浴桶,還有遮得嚴嚴實實的床帳。
他眸子暗了暗,去臉盆架那裏洗了手,擦幹以後,放下布巾,來到了床邊。
床帳被撩起,清言正背對着這邊坐在床上,他手裏拿着件亵衣,正要穿到身上,薄薄的白皙的背都露在外面,蝴蝶骨線條很美,背脊處一條引人遐思的凹陷一直延伸下去。
邱鶴年靠近了床邊,彎下腰去,低頭在他頸後細細啄吻,清言沒注意到他回來了,身體一僵,就聽見身後的人啞聲道:“別怕,是我。”
清言的身體微微放松下來,卻在背後灼熱的唇逐漸向下時,又緊繃起來。
他頸後的皮膚都酥麻起來,腰側被一只大手緊緊握住,他一動都動不了。
過了一陣,他只覺得肩膀一痛,是被身後的人略用力咬了一口,然後那沙啞的嗓音就道:“我去洗一下,等我。”
床帳就被放下了,一陣微涼的風随之被帶進帳子內,激得清言的身體輕顫了一下。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傳來陣陣水聲。
清言猶豫了一下,咬着唇,将手裏的亵衣疊好,放到了一邊,然後面朝裏,側身躺到了被子裏。
沒多久,外面的水聲停了,腳步聲接近床邊,在床邊停留了一會,男人就上了床。
被子被掀開,微涼的身體貼在他身後,和他一起側躺在床上。
腰腹被摟住,細密的吻又一次印在他頸後肩膀上。
又過了一會,清言臉色潮紅地伸手去摸枕頭下的護腕,好不容易才摸到拿了出來,卻被另一只大手接過,放到了一邊。
邱鶴年在他耳邊說:“應該不需要了,我們試試?”
清言“嗯”了一聲答應了,聲音才出口,手指就倏地抓緊了被子,皺眉輕哼了一聲。
邱鶴年親他的耳後,啞着嗓子問他,“疼嗎?”
清言眼睛水潤,又“嗯”了一聲。
身後男人就克制地親吻他的發旋,低聲說:“那我輕些。”
一盞茶的工夫過去了,清言快受不住了。
他早習慣了邱鶴年失控時的狂風暴雨,那時候如果實在不舒服,便捏捏那護腕,那粗暴急切的動作能舒緩個片刻,但很快又卷土重來。
如今這種一直慢條斯理的磋磨,卻是他從沒經歷過的。
清言被磨得眼淚汪汪,渾身發軟。
他想翻身過去,面對着男人,卻被釘住了般不能動彈。
清言一抽一抽地哭了起來,男人從身後抱緊了他,問:“不舒服?”
清言搖頭,哭着說:“不是。”
雖然他這樣回答,身後的動作還是停了下來。
邱鶴年擡手擦了擦他額角的薄汗,問道:“中午吃過飯了嗎?”
清言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遲疑了一下才道:“吃過了,我們自己在店裏煮的面條。”
邱鶴年又問,“今天都忙什麽了,店裏最近生意怎麽樣?”
清言回想了一下,都一一說了。
才說完,他手背上倏地青筋都鼓了起來,人也向前聳了一下。
清言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要流下來了,身後的動靜卻又停了下來,邱鶴年說:“馬上要秋收了,你顧着店裏的事,我們這次得多雇幾個人幹活,中午飯也花錢雇人送吧。”
清言說:“好。”說完,他就手腳并用地想出被窩,卻被腰間的手拖了回去,這一下他仰着頭差點叫出聲。
邱鶴年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說着話,再時不時地動作一下。
這麽幾次下來,清言徹底不行了,他哭着說:“我想看着你。”
邱鶴年親吻他的頸後,聲音含含糊糊的,“看着我不會不習慣嗎?”
清言搖頭保證,“不會的,你信我。”
可是男人并沒回應他,而是急急撞了幾下後,才握住他的腰,讓他翻身過來。
一轉過來,清言就攬住他脖頸哭出來。
邱鶴年不斷親他的額頭、眉眼,又翻過身,将他面對面地壓在了身下。
……
結束以後,清言的眼皮都哭得腫了,邱鶴年把他摟在懷裏哄了好一陣,他才不再流淚。
兩人面對面側躺着,互相看着,看了好一會兒。
邱鶴年目光柔軟,像春日風和日暖時的湖水,他聲音還有些沙啞,問:“現在看熟這張臉了嗎?”
清言眨了眨眼,垂下了眼皮,“嗯”了一聲。
邱鶴年伸手捏住他下巴,讓他擡眼看向自己,瞳孔顫動,他打量着眼前這張哭得紅通通,像被水剛剛洗過的臉,說:“清言,你是不是有事想問我?”
清言搖頭,“沒……。”
邱鶴年卻打斷他道:“我要聽實話。”
清言唇角抿了抿,說:“真沒有什麽……。”
可話才說一半,他就繃不住了,嘴角一撇,還是又哭了起來,道:“你是不是待不久就要回去了?”
邱鶴年沒明白他的意思,說:“什麽?”
清言看着他臉側那列自從對方回來,就已經無比清晰地映在他眼中的字,哽咽着說:“在風雨關發生了什麽,你不準備告訴我了嗎?”
邱鶴年愣了一下後,又緩緩露出恍然的神情。
在清言的眼中,他的臉側,那列“邱鶴年,柳西村鐵匠”後,身份不明的括號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風雨關駐守禁軍正九品成忠郎”。
清言一直在看的,不只是邱鶴年沒了疤痕後,好看了也有些陌生了的臉,還有這列明晃晃的身份簡介。
原來,他真的是當年打仗時,守衛邊境的兵。
當初他看到的“中”也不是“中”,而是成忠郎的“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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