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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賈瑞雪這些天都特別想顯擺她的金手镯,但她媽說金子貴重,還是不要顯擺為好,這些天她都把金手镯牢牢遮蓋在工服袖子下面,但她已經憋不住了。

她迫不及待想要告訴別人她有超級精致超級漂亮的金手镯。

這天下午工休時間,她又聽工友們在工位附近議論季荞。

對,她雖然已經辭工,仍然是軍工廠的話題人物。

“就季荞那白淨又嬌滴滴的模樣,融化金子的時候還不得吓死,據說她炒菜都怕濺油呢,真是笑死。”

“就是她會打金也不會有生意,看着她就不專業,老師傅才讓人信任,誰會把金子交給她呀。”

“過不了多長時間,她肯定關店灰溜溜地回廠裏。”

賈瑞雪聽着議論,實在忍不住,把工服袖子上拉,把手镯露出來。

當然沒過一分鐘,工友們就發現了她的新手镯。

一個工友驚叫一聲:“賈瑞雪,你的金镯子打好啦,是季荞打的嗎?”

賈瑞雪馬上抓緊時間炫耀,把手腕伸到他們面前說:“對啊,季荞打的,是不是特別精致?”

是镂空手镯,有團花跟如意的立體圖案,有亮光,有啞光,非常精美。

“哇,就是你前幾天拿過去的金镯子打的?真是季荞打的嗎,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款式。”

“季荞真的有這麽好的手藝?真是太意外了,你的手镯可真時髦。”

“上面的花紋可真細致,一點都不死板。”一個工友湊近看了好一會兒後說。

“季荞還給我刻了名字,在內圈,是瑞雪兩個字,我都有點愛季荞了。”想到這兒,賈瑞雪更加滿意,嘴巴都合不攏。

她們對季荞的印象瞬間變得不一樣。

話說田慧芳不确定賈瑞雪這姑娘會不會憋着壞,等下午休息時間就去了罐頭車間,見賈瑞雪正在得意地跟人炫耀她的新镯子,聽上去對季荞的手藝非常滿意。

——

有了賈瑞雪的宣傳,幾乎半個工廠的職工都知道季荞會打金且手藝不錯,紛紛躍躍欲試收集金銀準備去找季荞。

不過也有人認為季荞可能碰巧這個款式做得不錯,做別的款水平一般,總之他們都想來找季荞。

“季荞自己帶了一個銀镯,款式簡單但超級好看,又白又亮。”賈瑞雪說。

“我以前看見過,确實挺好,想不到是她自己打的,我想打跟她那镯子一樣的款式。”有人說。

“季荞事兒可多了,估計她不願意跟人戴一樣的手镯,上次有人跟她穿了同樣的衣服,她就說誰醜誰尴尬,你說她這不是說人家醜嗎?”

這天傍晚正想關門,季荞被女工們堵在店裏,她沒想到賈瑞雪這個宣傳員的工作做得相當到位,她一下有了三個銀镯訂單。

“我們想打你手腕上戴的那個款式。”有女工說。

她那個手镯賊白賊亮,銀光閃閃的,看的他們眼饞。

季荞很爽快地說:“可以啊,不過這個款式至少得四十克銀子,打出來才好看。”

她們沒想到季荞願意跟她們戴同款,忙說:“賈瑞雪跟我們說了,我們的銀子夠用。”

季荞說:“行,那我給你們稱重。”

這次一點都沒用廢話,季荞稱重,寫單據,幾分鐘之後,幾個工友很開心地走了。

等她們走後,季荞鎖門回家吃飯,女工們邊走邊議論她。

“季荞是不是比以前好說話了,我本來還以為她不肯打同款呢,沒想到她答應得那麽痛快。”

“可能是之前跟我們不熟吧,熟了就好說話了。”

——

第二天周日,家人們一塊兒到她店裏參觀,之前他們沒來是擔心她無所事事只能百無聊賴地守店,怕打擊她的自尊心,現在看來完全沒必要有這個顧慮。

店鋪布置很簡單,長相精致漂亮的季荞跟那些質樸的家夥什簡直是格格不入,可他們真真切切地看到季荞拿着錘子在敲打銀條。

“這仨镯子你一天就能打完?”淩志國驚訝她的速度,要是工廠工人能有這個效率,他們廠絕對能再續輝煌。

季荞說:“對,能快點就絕不磨洋工,仨镯子掙十五。”

淩勝利的話說得非常直白:“季荞,想不到你真能接到活兒還做得又快又好。”

田慧芳白了自己對象一眼,說:“你就不能說幾句好聽的鼓勵她。”

季荞說:“不用鼓勵,反正我是北城最好的打金匠。”

衆家人:“……”

宋義蘭柔聲就像哄小孩一樣說:“我們家荞荞就是北城最好的打金匠。”

果果奶聲奶氣地說:“二嬸是最好的。”

見兒子又要黏着季荞,田慧芳怕耽誤季荞幹活,趕緊把他抱起來,說:“季荞的手藝當然最棒。”

淩朵很羨慕地說:“二嫂我真羨慕你,有愛好還能靠它掙錢。”

季荞說:“你參加高考,考上大學不是更好嗎?”

淩朵又說:“媽,把你的金镯子拿出來,給我打個镯子,我相信我二嫂的手藝,一定會非常好看。”

宋義蘭啐道:“我還沒死呢,惦記上我的金子了,你還是好好考大學吧,考不上啥都別想。”

“好啊,好不容易出來透會兒氣還給人壓力。”淩朵抱怨說。

——

等小兩口回到自己房間,還是各自在書桌旁寫寫畫畫,直到九點鐘,季荞洗完澡先上床躺在被窩裏,看淩霁仍在沒有睡覺的打算,就直接開口:“淩教授,你不會認為我喜歡淩躍進吧。”

這話她憋了好幾天,她等淩霁問他,可這幾天她也算是明白了,不教訓人的時候,淩霁本來話就不多,怎麽可能主動問她呢,她只能主動開口先發制人。

淩霁放下鋼筆轉過身看她,看她裹着被子,被子底下凸起小小的一團,只露出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他不置可否,說:“你說。”

其實他更想反問:“不是嗎?”

生生忍住。

當時他願意娶季荞也絕對不是簡單屈從于宋義蘭的壓力,為了把季荞推銷給他,宋義蘭這個街道辦大媽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當時他在外地,她媽跟他說他有對象了,他回來後見了第一個相親對象。

先不說條件如何,那女同志沒聊幾句就說讓他把她弟弄到大學裏去。

“我弟高考就差兩百分,你是學校教授肯定有辦法讓他讀大學吧,宋阿姨說可以。”

淩霁板着臉言辭拒絕。

然後他就見到了第二個相親對象,他之前沒有成家的想法,但他媽經常吹噓有很多女青年愛慕他,第二個相親對象是宋義蘭的遠房侄女,據說是他的狂熱迷戀者,這個女人不管是性格還是外貌都讓他想起老舍筆下的虎妞。

他擔心她會跟書裏的虎妞做同樣的事情。

這時街道辦主任才隆重推出季荞,有前兩個做鋪墊,他頓時覺得季荞長得好看又乖巧,主要是她很正常。

他答應了這門親事。

當初他覺得季荞挺願意嫁給他,可是領完證之後,淩躍進跟他說了一段話。

當時的情景是這樣的。

淩躍進說:“二哥,季荞她其實喜歡我,她跟你結婚是退而求其次,像我這樣潇灑的時代弄潮兒能得到所有女青年的愛慕很正常,二哥你一定不要往心裏去。可我已經有了對象跟她沒有緣分,我絕對不會背叛我對象,我真誠祝願你們白頭偕老。”

淩霁直接給了他一個大比鬥,讓他滾。

回到兩人對話中來,淩霁的眸光黑沉深邃,一瞬不瞬地看向季荞,這讓她很有壓迫感。

“這是你的誤解。”季荞說。

他大步走過來,坐到床上,床墊立刻往下一沉,他倚靠着床板坐着,面向她,準備好好聽她說。

季荞說:“我是跟他一塊去過歌舞廳,但是是好多人一塊去的,我只是好奇去看看而已,我不喜歡那種地方,以後也不會再去,而且淩躍進覺得他的舞姿把所有女同志都迷住了,但我覺得他跳得特別尴尬,尴尬到沒眼看。”

淩霁想也許她說的是心裏話,這些天據他的觀察,她喜歡安靜。願意安靜打金的女人可能并不喜歡歌舞廳。

他伸出修長手指去解衣領處一絲不茍系好的扣子,一顆、兩顆,還順手扯了一下露出脖頸的肌膚,淡聲說:“繼續。”

季荞視線從他臉上往下移,移到他精致的喉結上,抿了下唇又說:“我看淩躍進那身打扮我就覺得鬧得慌,我不喜歡他那樣不靠譜的,說是做生意,誰知道他整天都幹啥,他要是我兒子,我上去就給他一個大比鬥。就想安穩過日子,非要比較的話,我還是更喜歡你這樣成熟穩重的。”

淩霁身體迫近,眸色沉了兩分,說:“你是說我老?”

他不是斷章取義,原主确實嫌他年齡大,嫌他是個老古板,不像淩躍進那樣潇灑時髦,經常出入歌舞廳等時髦場所。

但她必須為原主澄清,原主根本就不喜歡淩躍進。

季荞憋着笑:“嗯,我就喜歡像你這麽老的。”

淩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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