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幹勁滿滿的大小姐!
白枕是驚醒的。被困意擊垮的警覺在經過了短暫的休整之後重新上線,她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認花沐的安全。
花沐不在她身邊!
“大小姐!”
白枕迅速起身,一邊擴大屏障的範圍,一邊大聲呼喊着花沐。幸好,她很快發現了對方的所在。
天色已經不早,恰逢海水漲潮。花沐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拿着一個只剩下一半的塑料盆,趟着水走回岸邊。
“大小姐!”白枕見她是從海裏回來,裙擺幾乎濕透,心中一緊,飛奔到她身邊,緊張地問道,“您去做什麽了?有沒有受傷?”
白枕說得有些着急,不免就大聲了一些。花沐沒好氣地把塑料盆塞到她手中,“幹嗎幹嗎,那麽兇,我不就去找點吃的嘛。”
被太陽曬得龜裂發白的塑料盆裏躺着一把匕首和一些貝殼,就算再怎麽遲鈍白枕也該知道她做什麽去了。
“對、對不起大小姐,我、我不知道為什麽會睡着……您餓了可以叫醒我的。”
花沐坡着腳,嫌棄道:“還不知道為什麽,不就是因為一直不睡嗎?逞什麽能呢,當自己是機器人啊。”
白枕慚愧萬分,想要攙住她,又怕逾矩,手足無措地跟在她身邊解釋,“我、我沒事的,您不用擔心。”
花沐眉毛一豎,氣呼呼道:“誰擔心你呀?我不叫你是因為我自己能找到食物,別以為我離了你就不行。”
陰險小人口蜜腹劍,只有像大小姐這樣的小仙女才會刀子嘴豆腐心。
白枕向來覺得花沐的惱怒與打罵都是她關心人的方式,即便是對着自己不喜歡的哨兵,她依舊體恤關懷。
當然,這一點是不能戳破的,小姐會害羞。
白枕感動萬分,不再與花沐争論,只擔憂道:“小姐,您的腳是不是受傷了?我背您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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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沐确實受了傷。她在焦岩處采貝殼的時候滑了一跤,身上劃了好幾道口子,疼得直掉眼淚。只這些說出來太丢人,這才逞強忍受。
她堂堂公爵家小姐,怎麽能采點貝殼都不會呢?
“不過就是一點兒輕傷。”
放在平日裏,花沐就算只是咳嗽一聲,公爵府也能抖三抖。
“就算輕傷,不處理好也會感染的,讓我幫您看一看。”
花沐如今知道很快就能回去,可惜命了,作出半推半就的樣子點了頭。
“那好吧。”
白枕帶着的藥水早在第一天就被花沐用完,此時身上也沒有其他用于外傷的藥物。不過識別野外草藥是哨兵必上的課程之一,她平日探索島嶼的途中遇到藥草也會默默記下地點。
花沐正是花一樣的年紀,又從小養尊處優,皮膚滑得和豆腐一樣,任何傷在上面都會顯得十分觸目驚心。她這一次摔得不輕,右腳、小腿還有部分大腿,手肘和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劃傷。
白枕一看,眼眶都紅了。雖然當初兩人落難的時候花沐也受過傷,但那和這是不一樣的。那時候兩人生死由天,她做了最大的努力,能夠活下來已值得慶幸。
而現在花沐受傷,則完全是因為她的失職——她竟然就那麽毫無防備地睡着了!
“大小姐……”
花沐忍着羞恥被白枕檢查了半天,只覺得被她摸過看過的地方不止是痛,還癢了起來。說是檢查傷口,檢查着檢查着怎麽還撩裙子呢?
“你要做什麽?”花沐緊張地壓着裙角。
白枕忍着心疼與哽咽,聲音沙啞地道:“我想看看您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受傷。”
看個鬼哦!
花沐忍着痛,一腳踩在了白枕的臉上——她早就想那麽做了!
“沒有了,就只有這些,你還不快給我處理好!”
白枕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麽,但被大小姐用腳踩臉并不是叫人讨厭的事,一邊捂着臉一邊結結巴巴地道:“對、對不起,那我去找草藥,馬上就回來,您稍等一下。”
花沐看着她行動頗為敏捷,臉色好看了不少,擔憂也減輕了一些——畢竟,她還是要靠哨兵的嘛!
比起剛剛流落到島上,花沐如今已經能比較從容地一個人獨處一會兒。夜晚的海面與白日相比是全然不同的景色,似乎更加廣闊與幽深,神秘且不可測。
花沐從來不敢直視太久,只怕會讓自己陷入更深的絕望之中。但今夜不大一樣,新月已成滿月,月色甚至微微泛紅,倒映在海面之上,很有幾分惑人的味道。
若是與那些貴族小姐們一塊兒,她覺得自己完全有閑情逸致賦詩一首。
“唉……”
花沐輕輕嘆了口氣。
白枕很快回來,手上還拿着幾株植物。花沐猜測這大概是某種草藥,很有幾分不恥下問的精神。
“這是什麽?”
那幾株植物看起來就如同最普通的野草一般,卵圓形的葉片,葉片周圍帶圓齒。白枕似乎特地挑過,幾株植物都開了花,一串串紫色的假穗狀花序十分飽滿。
“這是山藿香,可以止血解毒。”
止血解毒,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可是有大用處的。
花沐立即展現出了虛心好學的一面,要了一株在手中仔細端詳。
白枕摘了花序放在花沐傷口上方,把花粉輕輕捋下,後再把葉片揉碎輕輕壓到傷口上。
“藿香是不是中暑時候吃的那個?它還能止血啊?”
白枕雖然已經盡量放輕了動作,但疼痛仍是不可避免的。花沐疼得想掉眼淚,又不想再讓白枕看到自己軟弱一面,急中生智找話題引開注意力。
畢竟今天她已經夠丢臉了,絕對不能更丢臉。
白枕只以為花沐好奇,一邊低着頭專心致志地幫她敷藥,一邊随口解釋道:“中暑用的是廣藿香,兩者功用不同的。”
“哦……你懂得還挺多的嘛,除了這個島上還有其他什麽草藥嗎?”
只要再過十幾天就會有人來救她們,但在這種地方天知道還會發生什麽意外,花沐覺得多學一些東西也挺好。畢竟,人倒黴起來還能把鯨魚看成輪船呢!
“您要是有興趣,我可以帶一些回來給您。”
花沐真的覺得白枕笨死了。她怎麽可能會對草藥感興趣?還不是生活所逼嗎?
“也不用特地,你去找水的時候看到順便就摘一些回來吧……哎呦,你輕點兒。”
花沐到底還是沒忍住,在白枕把草藥摁在小腿上時嬌嗔出來。
白枕立即放輕了力道,卻又不得不提醒道:“大小姐,草藥有些敷不上去。”
揉碎的葉片不夠濕潤,她弄了半天也沒敷上去。
“你真是笨死了,不會嚼一嚼嗎?”
剛還說她懂得多呢,這連自己都知道的方法,她怎麽就那麽木呢!
“可您沒事嗎……”
白枕怕自己嚼過會被花沐嫌棄。
花沐覺得自己遲早有一天要被這個哨兵氣死!人、人工呼吸都做了,現在難道還嫌棄她口水沾皮膚上嗎?
“再說廢話,我就踹你了。”
白枕雖不覺得被大小姐踹算得上是什麽威脅,但還是乖乖閉了嘴。
敷完草藥,白枕把貝類稍稍處理了過,再用炭火煨熟了喂給花沐。
這些貝類附着在礁石岩縫之間,說撿聽起來容易,其實十分費力。花沐自然比不上白枕,折騰了兩小時撿的分量還不到平日裏的三分之一。別說白枕了,連她自己也吃不飽。
但當白枕想把食物都喂給她時,花沐還是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我有點吃膩了,你把剩下的都吃了吧。”
白枕立時擔憂了起來。
“大小姐,您吃膩了?那有沒有別的想吃的?我明天去看看附近有沒有龍蝦,或者您想吃章魚嗎?”
從這些天的經驗來看,無論是龍蝦還是章魚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白枕若真去找,還不知道要花多少工夫呢。
花沐和她待得越久,就越覺得這個哨兵不靠譜,一點兒都不知道輕重緩急。
“咱們水都快沒得喝了,還吃什麽龍蝦章魚啊。不吃了不吃了,我要吃肉。你找水的時候順便抓點什麽吧,像上次那樣的海鳥也可以。”
“可您不是不吃……”
花沐氣得拍她的頭,“我現在想吃了可不可以?”
那自然是可以的。
“好好好,那我明天去捉只海鳥。”
“嗯……處理好了再拿回來,還要香蕉葉和一些香料,你找找看有沒有山姜,茴香菖蒲或者百裏香之類的植物……唉算了,我和你一塊兒去。”
“可您今天受了傷……”
可別說了,今天她已經夠慘夠丢人的,還指望着明天掙回面子呢。
“不準有異議!”
“是……”
還好白枕足夠聽話,除了在某些關系到她安全的問題上不太知道變通以外,其他時候都算得上乖。
花沐睡前數了數兩人剩下的水,大概只剩下不到7L。就算明天能把蒸餾裝置弄好,單單靠它産生的淡水也遠遠不夠支持兩人飲用十幾天。
白枕之後的最主要任務依舊是尋找水源,而她則要開始盤算怎麽用其他辦法獲取淡水。
現在無論再怎麽艱難都沒關系,只要熬過了這十幾天,她們就能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小姐義正言辭(口是心非)地拒絕了吃的。
看到幹勁滿滿的大小姐,就忍不住想要欺負她。
除了哨向部分,我盡量不口胡,大概會有一些科普,大家随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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