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嬌妾

嬌妾

烏雲蔽月,夜風席席,霧霭沉沉後有随風搖擺的燈籠在黑暗中散着猩紅冷意。

許是白日裏下過雨的原因,到了此刻夜深露重時,只是在後院小道上行着,肩頭便被水珠子浸濕了大半。

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打着燈籠的丫鬟腳下步伐不由得加快。

她在寒風中冷的直打顫,嘴裏碎碎埋怨。

“活該我是個奴才,主子大晚上想吃糕點,我就得巴巴起來溫好了端過去。”

晚飯散了後,二姨娘在自己院子裏發了好大的脾氣。

原因無非是晚到的楊旭貼坐在了夫人魏氏旁,老太太說了句,“婉兒最近病着,你可要多體諒自己媳婦。”。

而五大三粗,直男癌的楊旭一改平時對魏氏愛搭不理,竟還講了些最近辛苦雲雲。

一桌子人吃着飯,仿佛只有他們是恩恩愛愛的一家子,其他人全成了擺設。

所有人都知道,楊家二姨娘關氏一直都不服氣大夫人魏氏,且覺得這後院她與魏氏的地位無二。

楊雲做為楊旭的第一個兒子,縱使是妾,可有長子母親身份傍身,總得不比只産了個女兒的楊夫人差。

但是,自樊梧大師為楊婉測了卦後,原本因為生了女兒遭到老太太冷淡對待的大夫人突然回了春。

不僅老太太對大夫人與楊婉的生了偏愛,就連楊旭亦是将楊婉捧到了手心裏當成了心尖上的香饽饽。

可氣得是她那沒點氣性的兒子,也愛成天天地圍着那丫頭轉…把楊婉寶貝的緊。

以前種種加上飯桌上的場景刺的她肝火冒,關氏幹脆賭氣不動筷,将碗碟推來推去撞的“乓乓”響。

本以為這樣能引起楊旭注意,卻發現楊旭連個餘光都沒給自己,憋了一肚子火的她回了院裏又只顧得發脾氣。

一來二去,心氣不順的芳華院今天早早熄了門前燭燈。

這時月入中天,已是三更夜半,窗外不知何時刮起了風。

“沙沙—”

樹木連枝而動,發出的聲音如同少女的哭泣,叫人心生憂傷,

“二十三年棄置身,

無人知曉心滿憤。

只恨生為貧苦子,

命如草芥似浮萍。”

閨房中床榻上的人睡的不安穩,身下木床被碾的“吱,吱。”作響,

女人悲涼的歌聲越來越近,霧霭茫茫中,似是有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朝着她鋪天蓋地的撲來,

有人不停問着。

“你說…你說…到底是誰錯了…”

“我不知道!”

關氏滿頭大汗,霎時從床上坐起,周遭寂靜得可怕,耳邊響着的,唯有心髒驟急的“突,突。”聲。

“小翠!小翠!”

睡在外間值夜的丫頭被她焦急的聲音喚醒,當值丫頭一骨碌坐起,披了個外衣應聲急疾步走了過來。

推門見到扶着床案,氣喘不止的二姨娘。

小翠忙邊将房內油燈點亮,邊詫異問道,“夫人這是怎麽了?”

聽到了貼己大丫鬟聲音,亮起來絲絲光芒驅散眼前壓抑無邊黑暗。關氏整個人猛然抖了下,這才似徹底脫離了夢魇。

再擡頭,一改剛才的慌亂失措,表情已恢複了平靜。

像是忘卻了自己剛才所遇到的可怖的夢境,她愁眉揉着脹痛的太陽穴,不耐看着小翠啞着嗓子反問。

“你怎麽進來了?”

正挽着床帏系繩的丫鬟微微一頓,急低頭退到一邊,盡力掩飾着內心的詫異,聲音顫抖。

“回…回夫人,是方才您喚我進來的。”

窗外寒風忽将漿糊的紙窗吹開。

桌臺上燭影欲熄滅,左右順風搖曳,把地上映着的人影扭曲拉長,将纖場陰影與屋內黑暗連接在了一起。

“哦?”

一聲清幽,陰詭的詢問。宛如地獄鬼魅的呢喃。

關氏嬌豔的面容半隐匿在燭光下,餘光打量着抖如篩糠的丫鬟不置可否,嘴上卻說着。

“我忘了,的确是我叫你進來的。”

小翠舒了口氣,驚擾主子睡覺被責罰下來,是要挨不少板子的,還好二夫人記起來了。

她貼心地倒了杯茶水朝着床塌走過去,

“我想夫人您大概是餓了?晚上也沒見您吃什麽。要不要我過會叫人給您備點?”

“嗯。”

掀開被褥,似不畏寒窗中的冷風,她只着單衣起身側坐在了床邊回道。

“我現在确實有些餓了,你去叫人給我尋些桂花糕來。”

“啪嗒!”

伴着關氏的話音落,丫鬟手中的茶杯跟着掉到了地上。

“嗯?”關氏擡頭不解。

“…夫…夫人…您忘了嗎?”

小翠抑住自己內心的恐懼,她緩聲提醒道,

“您是從來不吃,桂花糕的…”

———

那拿着食盒的丫鬟想到先前鐵青着臉對着自己說,“夫人要吃桂花糕,你去廚房拿點。”的大丫頭,心裏頭就發毛。

大晚上也不提燈,晚上這麽冷穿着單衣越了半個院子過來站在門口…

想到這裏,丫鬟覺得風好像刮的更大。

她緊緊身上的小坎肩,神神叨叨,“三通神靈保佑啊!我可是個好人,妖魔鬼怪別來找我啊。”

“喂!”

話還沒說完,肩膀一下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啊!”

燈籠掉到了地上,手中食盒飛出去老遠,那丫鬟捂着眼睛吓得跌倒尖叫,

“啊啊啊啊!鬼神奶奶,別抓我啊!我什麽壞事都沒做啊!”

青九無語,伸手将她手從眼睛上掰下來,“別吼了。”

不知道這個朝代的人都什麽毛病,不論男女,尖叫聲都堪比哨子精。

感受到了手上傳來的人體體溫。

“是人!”

丫鬟将手打開了條縫,膽怯地從手縫裏朝前看去。

只見一面若桃花,眸眼灼灼的少女,正揚眉看着她。

見到豔豔少女似是看到了救星,丫鬟驚喜道,“小妾!”

“……叫誰小妾。”青九拉下臉,甚感不爽。

“啊啊,是我失言是我失言。是青姑娘,是青姑娘。”

都怪下午大太太房裏的桃花一口一個“青姑娘就是老爺準備新納的小妾”,鬧得她現在條件反射,脫口就是“小妾”。

內心默默抽了了一嘴巴子,旋即丫鬟反應過來,“啀”了聲對着青九狐疑問道,“這麽晚了,青姑娘怎麽會在這裏?”

“正好,這也是我想問你的。”

“嗯?”什麽意思?

“你為何會在,我就為何會在。”

青九彎腰,将地上的紅燈籠撿了起來,在血色紅光下,絕色女子眸色透着深色地詭谲,她噙笑。

“你問我之前,為何不仔細想想,你怎麽就到了這裏。”

“我當然是二夫人…”

話一出,記憶回籠,丫鬟整個人似如夢初醒,“二夫人…二夫人…”

紅燈裏的火光照亮了她眼前黑暗。

是紅色!

漫天的紅光将芳華院燒了個一幹二淨,除了自己,芳華院所有人都在五年前的大火裏喪生,每個人的屍骨都在竄天火舌中散成了灰燼…

她還記得那是她剛入府,被分到芳華院沒多久。

有天深夜,小翠端着果盤來找自己,說二姨娘不喜歡桂花餅,讓她拿到廚房去換。她嘟囔抱怨也終還是去了,就是這一去,才救了自己的一條小命。

那日也是—

三月初六!

今天正是芳華院上下的忌日,只是早上因為小小姐生了病,大家忙裏忙外忘了這茬。

“我收了楊大人錢財,自是需要将事情辦的妥當。于是只好藏在了這個院子裏,專程等你。”

“等…等我…做什麽…”

“因為楊家故去的二姨娘關氏,在等你。”

那小丫鬟聞言心中大震,淚花都被青九這句話吓了出來。

“青姑娘,青姑娘救命啊。”是她不好,作為芳華院裏出去的人,竟然忘了主子的忌日。今日這般是二夫人回魂,找她算賬來了。

丫鬟害怕地攥住青九衣袍,“青姑娘!青姑娘救救我。是我忘了今日給二夫人燒紙錢,二夫人這是要回來找我算賬啊!”

“你這麽怕做什麽。她要想害你何須等到現在?”青九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

“那…”

“但是,雖說她不想害你,可要想永絕故去的二夫人讓你跑夥房的念頭,你現在恐怕還是要,乖乖提着飯盒去“芳華院。””。

“不要!”

想都沒想,便揚聲拒絕。

“我死都不去…青姑娘,青大仙!救救我!”

怎麽去!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只身進死人窩窩,還能囫囵個出來嗎?

“…”

“不要激動,”青九将她從地上拽起,拍拍小丫鬟身上的灰塵,“沒說讓你進去,你只需要負責帶路。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就好。”

“帶路?那芳華院穿過這片院子就到了,大仙且去便可。不…不用我帶什麽路…吧…”

“此路非彼路,我說的路不是去芳華院的路,你當然是帶,進芳華院的路。”

陰門陽門只有一線之隔。就是這一線,可以将陽間人擋在陰門外,能夠把陰間人困到了陰界,不擾亂人間。

她雖然為陰陽掌使,但也無法違抗無陰人允許不得擅入冥界的規則。

而受陰人蠱惑與邀請的人,則能在陰人忌日這天或者中元時分入冥界。

這是冥界之主,為解枉死之人特地立下的規矩。

目的便是—

每天都能清一波,枉死城裏腳尖打着腳後跟你擠我,我擠你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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