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千裏追殺(一)
千裏追殺(一)
北狄。
北狄在靖國之北,接壤于喀什,原本周邊還有些番邦小國,卻是聽說最近半年都歸順了新一任的北狄王,三年前北狄王完顏康烈意外墜馬去世,因是壯年,未曾留下遺诏,其子完顏紮西及完顏德西分北狄東西而治,誰也不能收服對方,就這般僵持了三年,豈料周邊番邦小國倏然同仇敵忾,以喀什的烏延部落為首,扯起推翻北狄朝廷的大旗,短短半年,竟然以少勝多,将兩狄依次殲滅。
然而北狄真的滅了嗎?
自然是沒有。
誰能想到,多年前,被完顏康烈徹底無視的異族庶子完顏圭,有朝一日竟然娶了喀什烏延部落族長之女,又合縱連橫,在北狄東西分家焦灼數年最是殘喘之際,來了個漁翁得利呢。
完顏紮西死的早,只以為是哪個蠻族得了天時地利,在他們兩兄弟争得你死我活的時候,方才有了這天大的機遇。完顏德西則是見過完顏圭的,非但見過,還印象深刻,這小子不是當年被他驅逐出境了嗎,怎麽會,怎麽可能,十幾年後以這樣的方式重見。
完顏圭沒有給他想明白的時間,一刀結果了他,并恢複王族身份,在烏延部落的扶持下,登上了北狄的王座。
喀什産羊脂白玉,因通靖國及各番邦自古又是商業重鎮,當真是熱鬧非凡,初一和尉遲弘是半月前抵達的這裏,一路從靖國都城過來,初一也知曉了,太子來北狄并非一時興起,是為了親自将其舅父迎回靖國,且說太子的舅父北廷節度使李毅半年前在北狄遇襲失聯,當時北狄戰況焦灼,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一個靖國的節度使出了事,即便是出了事,也騰不出手來幫忙找人。
畢竟,江山都快保不住了,靖國的官,丢了也就丢了,時值當時戰火紛飛,尉遲弘也是不敢貿然北上,也是到了今日,時局漸穩,尉遲弘這才以那場大火遁出北上尋人。
太子出行,自然是不可能孤身前往,李清作為太子心腹,此行又是為了救他的爹,自然是嚴正待命,早就等在北狄邊界,而東宮的劉總管這次沒跟來,靖國上京的一堆爛攤子還等着他去收拾。
且說太子消失于火海,屍骨無存,坊間包括皇帝都曾以為尉遲弘早就難逃一死,灰飛煙滅了,雖則皇帝深以為自己的兒子已經死了,甚至遷怒于二皇子,親自教導三皇子,卻始終沒有為太子發喪,用的理由則是死要見屍,沒有任何屍骨,誰說他的太子死了他和誰急,非但如此,還傳令下去封口,表示太子好好的待在東宮,一如往常。
即便整個朝堂都心知肚明太子殿下兇多吉少了,卻也沒人敢上書勸皇帝為太子發喪,門道多一些的,能知曉宮中事的,更是知曉自太子“失蹤”後,皇帝似乎突然記起逝去多年的先皇後文德皇後,時常去文德皇後身前的寝宮昭慶殿睹物思人,最近幾日甚至是幹脆搬了過去,這般情形又有哪個沒眼力見兒的,敢去撞槍口。
是以,這事兒誰都不敢提及,自然也就沒有擴散開來。
而劉總管的任務,原就是留在京中,見機行事,皇帝此番做派,更是合了他的心意,得了皇帝令,更是将太子在東宮修養生息的假象演繹到了極致,甚至連東宮的宮人,也瞞得死死的,全然不知此刻在主殿坐在輪椅上批閱奏章的人早已經偷龍轉鳳。
得知皇帝為了掩蓋太子的失蹤,甚至是死亡如此煞費苦心,蕭貴妃當即摔了一杯杯盞,滾燙的茶水砸在匍匐的宮女臉上,登時燙紅龍一片,小宮女捂着臉,低頭告罪,“娘娘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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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怒,你叫本宮如何息怒,那個女人,死了十年有餘,皇帝還一心只有她,每日每夜地去昭慶殿與鬼說話,也不踏入我玉坤宮半步,現如今那個女人的兒子死都死了,那樣大的火勢,即便是神仙也插翅難飛,他竟然瞞上瞞下,想着他能起死回生,同樣都是他的兒子,都是靖國的皇子,我兒究竟比那殘廢差在哪裏,我蕭家又比她李家差在哪裏,我蕭芸又比她李芙差在哪裏,他要這般作踐我們母子。”
真論起來,蕭貴妃當年的家世是優于先皇後的,蕭氏一族滿門尚武,乃是世襲的清遠侯,到了蕭氏這一輩,竟然一門兩侯,蕭貴妃的爹世襲清遠候,蕭貴妃的嫡親的大哥獲封世子,蕭貴妃嫡親的二哥因平開元十年的南周獲有奇功,再斬一個平南侯,一時間,蕭家在上京名聲大噪,而蕭家的女兒莫說蕭貴妃這姿容出衆的嫡女,便是旁支庶女都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可以說,整個上京,放眼望去,排隊等着蕭芸青睐的青年才俊從皇宮的上京的北城門排到了南城門,絕非誇張。
而彼時,李家老爺子雖貴為太傅,卻去世多年,李芙兩姐妹因着家中兄弟無建樹,也頗為低調,不想竟是這樣一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女子,竟然成了他的妻,而她卻要永遠低人一頭,她死了這麽多年,她還只是皇貴妃,他這都是念着她啊,深怕別人越過了她去。
這還不算,那個女人的娘家被大力扶持,李毅那樣一個文弱書生硬是被推到了節度使的高位,而她的母家蕭家卻接連被打壓,她嫡親的二哥,幾年前被他廢了爵位,流放千裏,他蕭家一門兩候的榮光早就不複存在。
一想到經年來被那個女人壓制的恐懼,蕭貴妃氣得周身顫抖,她沉着聲音,一字一頓道:“傳話去侯府,我要天下人都知道殘廢太子已經死了。”
此時,北狄的邊陲,李清早就帶着李家私軍候在此處,太子前腳剛到,後腳就收到了北狄王的國書,事關李毅将軍,說是有了些眉目,因此太子及李清就緊跟着去了千葉城,只留了些私軍保護初一。
初一原也是想一起去的,聽說千葉城建在千葉草原之上,草原兒女豪放,能歌善舞,個個都是擅騎好射,更何況還有一望無垠的千葉草原,那是初一不論前世今生都不曾見到過的盛景,聽人說,一個千葉草原,堪比十個上京,而千葉城的繁華雖比不得上京,卻也別有一番異域風情,但尉遲弘卻說此去兇險,她一個婦人去了也幫不了什麽忙,反倒還要他分神看顧他,不如就留在此地,再做打算。
初一只得乖乖待在喀什,等待千葉城的消息。
時間一晃,就是半個月。
“若是再配上一壺米酒就好了。”初一邊吃着撒了孜然粉的烤肉,一邊喝着烈性的白酒,白酒太嗆口,眼睛卻始終望着喀什城門的方向,已經半個月了,尉遲弘和李清卻連個消息都沒有傳回來,死哪裏去了也不知道,若不是貼身伺候的小成子還留守再次,初一都要以為自己被耍了。
這半個月說來着實無聊,這喀什雖是商業重鎮,流通的貨物卻大多是南北貨,南邊的糧食、絲綢、茶葉,北邊的馬匹,菌菇,倒是多得很,女兒家喜歡逛的鋪子,胭脂水粉,珠寶鋪子卻是少之又少,沒兩天,初一就沒了游逛的興致。
好在這當地的烤肉相當不錯,配以靖國不常見的孜然,倒是算得上美味,每隔幾天,初一總要來吃一頓,順便看一下那個沒良心把他扔在這裏的男人,什麽時候能回來。
想着想着,初一又飲了一口酒,然後一個不小心嗆在喉間,辣得她一個激靈,剛想叫小成子,卻發現小成子今日沒有跟着她出來,只得問小二要了一壺茶,連連飲了幾杯,這才好受些。
初一作為太子良娣,原不該只一個人出門,尋常時候,小成子必定跟着,還外加幾個暗衛,今日也是上京來了信,信上道明皇帝不認太子已死并幫忙掩蓋其蹤跡之事,劉總管來信是想問,既然皇帝這般愛重的态度,他是否要像皇帝禀明情況,畢竟皇帝年歲大了,或許經不起驚吓,且此事說到底的确也犯了欺君之罪,是不是可以借着這個臺階把事情禀明皇帝。
這事兒來的急,小成子得了信,立即着人将書信送往千葉城,也就沒空理會無憂了。
小成子這個人,可謂是愚衷了,初一記得上輩子,因為她不聽從太子的掌控,小成子就能指着他鼻子罵,而這輩子她乖順得很,小成子就愛屋及烏将她的衣食住行無一不安排得妥妥帖帖,以至于此刻沒了小成子在身邊,初一反倒是有些不習慣。
想起小成子自從來了喀什,就忙裏忙外,竟似比東宮的劉總管還要操心,整個人也消瘦不少,初一想着也該替太子犒勞一下他,于是結了賬,又打包了一只烤羊腿,并十幾樣熱菜,裝滿了兩個半人高的食盒,初一向空中打了幾個響指,本指望暗衛出現,幫她拎着食盒,卻等了幾各呼吸的時間,人還沒有出現,初一不解,卻也沒有放在心上,只好多掏了幾個銅板,讓店裏的小二稍後空了幫忙送一段路去張家大宅。
烤肉鋪子離初一租住的張家大宅,只有兩條街的距離,是非常熱鬧的地段,今天卻是周邊鎮子趕集的日子,卻格外安靜,初一緩了腳步,踩着滿地的黃沙小心地移着步子,一顆心因着越來越近得厮殺聲越來越濃的血腥砰砰直跳。
邁着沉重的步子,初一最終還是拐到了街角,她緩緩探出腦袋,一瞬不瞬地釘向斜對面的血腥源頭——張家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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