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真相(四)

真相(四)

尉遲弘想通過制裁尉遲笙的生意來逼迫他現身從而找尋到初一的計劃雖然落空,但在財政上卻收獲頗為豐厚,這讓鄭國公十分之欣慰,并開始積極催促同鄭媛的婚事。

“媛兒,你問問太子,這婚期是不是該定下來了。”

鄭媛心裏最是清楚她同尉遲弘的婚事是怎麽來的,她的存在不過是為了替尉遲弘擋住別人對他的觊觎罷了。

尉遲弘當時對她說的是,“吾是不會娶你的,但是吾可以保證,只要吾能登得大位,你和你爹的利益一分也不會少。”

這是要讓她用她的名譽換取鄭國公府的前程。

鄭媛記得當時她反問:“為何是我,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來做這個人,為何是我?”

尉遲弘當時說的是:“索性你也不是第一次同我悔婚,不是麽?”

尉遲弘當時沒有說出口的是,唯有是你,待初一聽得這個消息時,沒準輝大受刺激,然後來質問他也說不定。

自然,事實證明一切皆是他自作多情罷了。

鄭媛見自己父親近日多番催促婚期,知曉此事已然是瞞不住了,就和鄭國公道明了個中緣由,并道:“所以,父親以後萬萬不可再提此事。”

鄭國公聽後大呼荒唐,“我絕不允許有人這般侮辱我的女兒,即便這個人是太子也不可以。”

其實,鄭媛心裏清楚,欺辱她倒是小事,家中是否有人嫁入東宮,帶給鄭國公府的利益那是不可同日而語的,但鄭媛還是由着他父親去鬧。

平心而論,她倒是想她父親能鬧出個結論來。

若是能當太子妃,未來的皇後,那個人還是她曾經心悅過的,這般情形下她不信有哪個女子不會動心。

鄭國公沒有去找太子,而是越過東宮直接面聖,還帶着當年兩人還是孩子時,兩位母親的定情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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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國公的不依不饒,皇帝都看在眼裏,他雖然看不上鄭國公,但這樁婚事的确是故後親自指定,況且他也不想自己的皇兒成日裏守着一塊墓碑過日子。

往後了說,就算他不要女人,也總得有個名正言順得嫡子,倘若他這個太子沒有嫡子,縱然他一意孤行要扶他上位,也不是那麽容易得事情。

尉遲家得皇子可不止他一個。

于是,皇帝做了一個影響靖國未來命運的錯位決定,賜下甚至,要尉遲弘同鄭媛擇日完婚,日子就定在最近的一個黃道吉日,也就是兩個月後的二月初八。

這個聖旨來的措不及防,尉遲弘是萬萬沒有想到他都已經說的夠明白了,鄭家竟然給他來這一套陰的。

“鄭媛,你以為你這樣做,孤就會依了你嗎?你未免太過自信了。”

聖旨抵達東宮的當天的,尉遲弘就招了鄭媛來敘話。鄭媛今日穿着格外素雅,她天生麗質,縱然不施粉黛,但人逢喜事精神爽也自帶三分桃花面。

然而,她的好氣色,她的好心情,在看到哪個跨着一張冰山冷臉的尉遲弘時,溫熱的心就已經涼了半截。

如今又聽到這個男人如此絕情的話,鄭媛畢竟是一個人,又非草木,在隐忍了一年之後,在得知可以成為她名正言順的妻之後,在人生經過大喜之後迎來如此涼透人心的話,便是泥塑的菩薩也終于有了火氣。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的人是那個死人嗎?可是她都死了啊。你是太子,你需要孩子,總不能叫一個死人替你生孩子。二皇子的庶子已經三歲,大皇子兒子已經有了五個,你如果一無所出,你以為你的皇位能做的穩?我又不同她比,也不要求你愛我,我只是想要那個位置,想要你妻子的位置而已。”

“即便如此,還是不行嗎?”

“不行。”

鄭媛聽到了他冷冰冰的回答,一顆心霎時沉入冰底,她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就因為我曾經放棄過你?”

對方的回答也是言簡意赅,“你和你父親,都太過于自私,之考慮自己的利益,從不替別人着想,孤不需要這樣的岳家。”

“可你那個時候都瘸了,瘸了啊,難不成你想耽誤我一輩子?”鄭媛歇斯底裏地道,“尉遲弘,你道我和我父親自私,可是你呢,你已經瘸了,還不主動解除婚姻,你難道就不自私?”

“咱們這樣的出生,若是誰不為自己考慮,恐怕骨頭都被啃來不剩了。”

“誰告訴你我腿瘸了?鄭媛?”尉遲弘一瞬不瞬地看着越發瘋狂的鄭媛,冷冷地道:“孤若是當真永遠站不起來,絕不會耽誤你奔更好的前程,孤從來就不是喜歡勉強別人的人。”

鄭媛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得連連退步,他顫抖得手指指向尉遲弘,“所以你裝成這樣,是要做什麽?考驗我得真心?考驗衆皇子得野心?考驗皇上的父愛?你用你的腿疾來考驗所有人?”

“哈哈哈哈哈哈”鄭媛突然大笑起來,“你算計人心,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你這樣的人也配得到真心。”

“也難怪,我聽說那個宮女,寧願燒死自己,也要離開你。”

“你就是個變态,誰能受得了你,你活該孤家寡人。”

鄭媛提初一,這無意于直接捅了馬蜂窩,原本尉遲弘還只是想告知她一下,聖旨雖然下了,卻是做不得數的,如今确實有了另一番打算。

鄭國公嫡女鄭媛,如花的年紀,被連夜送去了京郊十八裏鋪子的水月庵做姑子。

“言語不恭,以下犯上,責令水月庵面壁思過。”

雖則鄭媛前腳剛被擄去水月庵,後腳就被鄭國公給撈了回來,但在聖旨下發當天鬧出這樣的事,誰人不說這聖旨跟個兒戲一樣,沒人當真呢。

卻說那頭,皇帝也時給氣了個七竅生煙,他屬實無奈地指着尉遲弘的鼻子罵道:“你這麽做,難不成還真要抱着個墓碑過一輩子,難不成還真要斷子絕孫了才好。”

“你啊你,可真是叫父皇好生失望,你母後在泉下恐也不能安生。”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尉遲弘也不敢再瞞初一的事了,于是将初一還或者,并且自認為已為他誕下一個兒子的事情和盤托出,并添油加醋地描繪了一番尉遲笙如何橫刀奪愛,強搶嫂子的狗血戲碼。

“所以,父皇,不是我要斷子絕孫,時老三要我斷子絕孫啊。”

一提起這個從小和自己不親近的兒子,皇帝的眉頭倏然皺得更緊了,“你說老三帶走了初一,然後消失了?”

尉遲弘見自己父皇話中有話,不放過一絲機會,他問:“父皇,你難道知道老三在哪裏?”

皇帝摸了把胡須,語重心長地道:“淑妃是南诏聖元皇帝的皇後。”

尉遲弘對淑妃竟然是別國皇後感到大受震撼,心道自家父皇未免心胸太廣闊了一些,由于這件事實在過于匪夷所思,便是冰塊臉的尉遲弘也忍不住地扯了扯唇角。

皇帝重重咳嗽了幾聲,這才解釋道:“你父皇同淑妃是清白的。”

尉遲弘驚道:“那老三?”

皇帝看了尉遲弘一眼,點了點頭,“沒錯,老三不是我的骨血,老三聖元帝的遺腹子。”

尉遲弘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也難怪老三生的人模人樣的,卻從小被送去了道觀,同父皇的感情也是非常有限,可他還是不明白,聖元皇後為何會流落到靖國的後宮來。

正想着,就聽皇帝又道:“當年,南诏聖元帝當初被胞弟篡位,聖元皇後也就是淑妃逃到了靖國,她同你母後一直交好,就想辦法聯系到了你母後,當時段骥知曉聖元皇後身懷六甲,想要斬草除根,就正在到處搜查聖元皇後的下落,甚至連咱們京城也安排了不少細作。你母後同我商量過後,就把他接近了宮裏,将孩子生了下來。

後來因為聖元皇後的母家尋來,将笙兒接過去教導了幾年,若非淑妃身子不适,他可能永遠不會再回來宮裏。

笙兒如今的身份,是南诏國的新帝,叫做段深。”

“所以,你還要搶初一回來嗎?”皇帝有些擔憂地看了尉遲弘一眼,“據我所知,笙兒這些年的生意做得很大,大部分的銀子用來養南诏的軍隊,你搜刮到的只是十之一二,倒不是說靖國打不過南诏,而是山高水遠糧草不易運過去,兩國往日無怨今日無仇你又拿什麽理由去打?”

尉遲弘萬萬沒有想到,尉遲笙竟然是南诏的皇帝,他可真是小看他了,如今初一和他的兒子都在他的地盤,按父皇的說法,他似乎暫時還真是一籌莫展。

“那就這樣算了?”尉遲弘咬牙切齒道:

“那怎麽行,起碼得把我孫子要回來。”皇帝倒是對初一沒什麽興致,對那個孩子倒是更感興趣,“待我修書一封,那小子叫我多年義父,總不至于要把我孫子扣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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