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hristmastree

第48章 hristmastree

秦兆霆一愣,陳挽今天打得不多,他都以為對方是不會打,或是不感興趣。

秦兆霆看向趙聲閣,這是趙聲閣的球,只有他有決定的權利。

陳挽也看向趙聲閣,又問了一遍:“可以嗎?趙先生。”

趙聲閣看了他片刻,退開幾步,紳士地比了個請的姿勢。

陳挽接過他手上的球,身形交錯時,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應該不會輸。”

趙聲閣挑了挑眉。

陳挽說不會輸就是不會輸,保齡球是他忙碌疲憊的大學生涯裏唯一參加的一個社團活動。

他在腦中默算着投球的角度和速度,擺臂選了個奇峭的路線進球。

“咚!”

春雷暴鳴,火光電石,白球以無可抵擋的速度進擊,周旁圍觀玩家頓時爆出低呼——

Christmas tree!!

2-7-10號瓶因若将剩的ⅰ瓶晝一連線好似一棵聖誕樹而得名。

紛繁電閃的球軌撞擊觀衆眼球,球瓶四散,清瓶入庫。

“好浪漫!”一位女玩家小小聲對男友說自己也想要,“打出一次聖誕樹會交一整年好運。”

譚又明“騰”地起身給陳挽鼓掌,又大聲指責趙聲閣:“你開外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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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趙聲閣盯着正在仰頭看大屏幕認真數積分的陳挽,平靜道,“你盡管罵我。”

“……”

沈宗年看着趙聲閣。

全場的人都在稱贊陳挽技術了得,一球打出千萬分之一概率的聖誕樹。

但技術了得的真的只是陳挽嗎?

這樣的殘局打一百局球可能都不會出現一次。

需要如何缜密地計算才能讓球剛好就留下固定號數的球瓶,形成這棵“聖誕樹”。

趙聲閣淡然回視,沈宗年對譚又明說:“你罵吧。”

“……”

秦兆霆最後雖然輸了球,但也很大度地過來說恭喜,又笑着說陳挽深藏不露。

陳挽笑笑自謙,說是趙先生前頭的積分夠厚,不然他再怎麽也無力回天。

趙聲閣早已對他的恭維免疫,只是在洗浴間的時候叫住對方。

“陳挽。”

“嗯?”

“經常打聖誕樹?”陳挽的球風太漂亮, 而且一球打出聖誕樹的概率是太小了。

“沒有,我第一次打這個。”能成功大概是他心誠,真的不想讓趙聲閣輸。

“是嗎。”

“是。”

趙聲閣就說:“我也是第一次收這個。”

陳挽微訝,趙聲閣從學生時代就打保齡球了,這麽多年居然沒有人給他打過聖誕樹。

陳挽有些驚喜道:“我的榮幸。”

趙聲閣不想再聽一些聽起來很甜蜜貼心其實什麽也不能證明不能代表的話了,直接問:“為什麽給我打?”

是因為那通誰也說不清的莫名其妙的電話,還是覺得得罪了他給一點補償做出一些挽回。

陳挽覺得他并不是随口問問,就也收起笑容,神情變得認真起來,他說:“因為希望你開心。”

趙聲閣一頓,一動不動看着他,心髒很清晰地跳着。

陳挽臉上又是那種赤誠的、不含一絲虛假的真摯,好像他人生中最大的願望真的就是希望趙聲閣開心。

球館很吵,趙聲閣沒有做出回應,陳挽以為他沒有聽清楚,就又很正式地說了一遍:“希望你開心,趙先生。”

希望你一直贏,希望你交好運,希望你健康不生病,希望你有很多人挂念。

最希望,你開心。

良久,趙聲閣低了低頭,終于露出今天,不,這些天以來的第一個笑容,那種無奈的,認命的,又實在有點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的笑容。

但因為很淺,很淡,很快就消失了,所以陳挽都未來得及反應,秦兆霆就走了進來。

他半認真半開玩笑道:“你們二對一是不是也太過分了。”

趙聲閣伸手去拿陳挽手上自己的毛巾,說:“你也可以找外援。”

盥洗室是單獨的,趙聲閣沒有帶沐浴露,就用了陳挽的。

陳挽沒怎麽打球,洗得快一些,在外面等。

球館外煙霞鋪天,金色日光照在芳草地上,更遠的海開始漲潮。

趙聲閣出來的時候,陳挽正在回工作信息,相同的沐浴露味道襲來,陳挽呼吸急促了些,收起手機,說:“趙先生。”

趙聲閣不知道他是否有加那個男孩的好友,垂眼掃了下手機屏幕,說:“走了。”

到了停車場,各自去拿車。

譚又明和沈宗年的林肯就停在趙聲閣的路虎旁邊,譚又明說想開趙聲閣的車。

在他停車時将幾個路邊的垃圾桶撞壞還差點将車開進綠化帶之後,沈宗年就沒再讓他開過底盤高的車了。

譚又明人菜瘾大,對趙聲閣這輛新的龐然大物觊觎已久,趙聲閣很大方地說:“接着。”将車鑰匙抛給他。

譚又明大呼“唔該大佬”。

趙聲閣囑咐他:“注意安全。”

譚又明覺得趙聲閣今天終于有人情味了一些,和前段時間冰冷寡言的樣子截然不同,不過那時候對方生病了,可以理解。

沈宗年冷笑:“你車給他了你坐哪?”

陳挽走過來解圍:“趙先生不介意的話,可以坐我的車?”

他今天特意開了一輛豐田霸道出來,和少爺們的豪車比算不上什麽,但勝在空間開闊,舒适度高。

趙聲閣看着他說:“不方便的話我坐蔣應的也可以。”

陳挽忙說:“沒什麽不方便的。”

“那好吧。”

“……”沈宗年有些冷地看着趙聲閣,趙聲閣拍了拍他的肩,像兄長一樣囑咐:“你看着又明,沒問題的。”

“……”

陳挽稍稍快步一些去為趙聲閣打開後座的車門。

幾乎在同一時間——趙聲閣徑自打開了副駕。

“……”

空氣有一瞬的靜止,兩人皆是一頓,面面相觑。

陳挽先開口說:“趙先生,後邊寬敞,坐得舒服。”

趙聲閣看了他片刻,伸手去把他還拉着車把的手拿下來,将人拉到自己身後,“啪”一下關了後排的車門,說:“我坐前面,視野好。”

陳挽也随他:“好。”

趙聲閣大概真的沒怎麽坐過副駕,也不熟悉他的車,他腿長,座椅調試了好一會兒,提示音一直響,陳挽看前面幾輛車已經出發,側頭詢問他:“趙先生,我幫你吧。”

趙聲閣看向他,雙手舉起,示意他來。

陳挽傾身過去,雖然留了足夠的社交距離,但趙聲閣依舊能聞到他身上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沐浴露味。

橘子味的,陳挽。

陳挽很快調好,踩上油門,方向盤一打,追上前邊幾輛車。

趙聲閣手肘擱在車窗沿上,坐陳挽的車很舒服,讓趙聲閣覺得像回到了一個十分私人、可供身心放松的安全區域。

趙聲閣十分賓至如歸地調小了音響,又去拿車門邊上的純淨水,彎腰時瞥到車座下的一抹絲絨紅。

趙聲閣撿起來,是一支口紅,應該是掉在後排滾動上來的。

他舉起來,沒有多問,只道:“放哪裏?”

陳挽抽空從路況中側頭看了一眼,下意識嘟囔:“噢我媽媽的。”

趙聲閣挑了挑眉,不知道笑沒笑:“陳挽,我是問——”

“放哪裏。”

“……”陳挽反應過來,有些赧然,心裏嘆了聲氣,好在聲音還是沉穩的,“噢,抱歉,我聽錯了,就放在抽屜裏吧。”

趙聲閣善解人意地說:“那給你放這裏。”

廣播頻道是陳挽最常聽的港樂電臺,正在放《終生美麗》,陳挽不知道趙聲閣想聽什麽,就說:“趙先生,廣播随便調。”

“沒事,就聽這個吧,”趙聲閣對廣播頻道沒有意見,不過,他轉過頭看着陳挽說,“陳挽。”

“商量個事?”

“嗯?”突然被點名,陳挽不自覺挺直腰杆。

“我的休息日不算多,”趙聲閣很坦蕩地提出異議,“你一直這樣稱呼我會讓我以為我還在上班。”

卓智軒暫且不論,十幾年的時間和交情擺在那裏,陳挽叫譚又明譚少,叫沈宗年沈總,叫秦兆霆秦老板,叫蔣應蔣先生。

那趙聲閣也沒什麽不同。

放在之前,趙聲閣願意給陳挽一點時間緩沖和适應,但是如今,趙聲閣已經意識到,陳挽是會為他妥協的。

一而再再而三。

那通電話算不上什麽愉快的記憶,但莫名其妙因禍得福,讓趙聲閣占盡道理,如同獲得一張底牌,在這場勢均力敵的拉鋸中漸占上風。

不管陳挽是出于何種心理,但凡有一丁點弱點和缺口被趙聲閣抓到,趙聲閣就會物盡其用,絕不心慈手軟。

陳挽轉過頭看他,目光漆黑,好似心緒萬千,又好似黑得什麽也沒有。

他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壓抑心中的洶湧,輕聲問:“那我該怎麽稱呼您。”

“不介意的話,叫名字就可以,”趙聲閣很随意的樣子,仿佛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他說,“沒那麽多繁文缛節。”

陳挽喉嚨滾了滾,短短幾秒,腦子裏滾過很多想法,但一切以趙聲閣的心意為主,他鄭重地回答:“好的。”

放在從前,陳挽會顧慮很多,思考很多,覺得不夠尊重,又要顧及避嫌。

現在,陳挽以趙聲閣的意志為最優先級原則。

趙聲閣,陳挽在心裏默念,海市能直接叫這個名字的人很少,譚又明沈宗年他們是自小一同長大的情分,陳挽用十幾年的毅力也走到了這一天。

豐田霸道沿西環行駛,經過苛士甸道,是那條陳挽曾經載趙聲閣前往鷹池走過的路。

又是紅燈高挂,可是沿途風景早已不同。

作者有話說:

港文電臺今日金曲《終生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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