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列車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列車
那時候他們還沒有進夢塔的資格,盡管明烑仍在明家的時候已經出過不知多少次任務,但他一個人的水平顯然不能代表全部。
每天他們花時間最多的地方是與這裏類似的訓練場,十四五歲的少年,天天汗如雨下,如果不每天去一次浴室簡直就是災難。
青訓隊宿舍的設施不錯,兩人一間屋,配一間浴室。那天訓練成果不好,被教練罵了個狗血淋頭,回寝的時候距熄燈只剩十五分鐘,同一間寝室的何志海率先搶了浴室,林烈之只好去找因為室友畢業暫時獨居的明烑。
明烑當然也只有一間浴室,最終兩人不知怎麽的就談攏了,決定一起進浴室把澡洗了,結果洗了一半趕上市級規模的大停電,兩人勉強洗完了冷水澡,接着不敢再摸黑回寝室的林烈之就擠上了明烑的床。
那時正是冬天,電不知為什麽停了整整一晚上,沒有空調,沒有暖氣,兩人擠在一張被子裏,原本是可以互相取暖的,奈何以前的林烈之睡相奇差,一晚上把明烑從宿舍那張窄窄的床上踹下去五六次。
結果便是明烑第二天就發燒了,林烈之跑前跑後照顧了他半個星期,并且即便他之後的睡相漸漸好了,明烑也再也不肯和林烈之擠同一張床。
“我當時還說哪個人那麽倒黴當了你對象,這輩子都睡不好覺了,”明烑後背抵着牆,他擡起手,指尖虛虛描摹着林烈之的五官輪廓,“誰想得到那個倒黴蛋是我自己。”
他這句話說得極輕,晃晃悠悠飄進了半夢半醒的林烈之耳朵裏。
林烈之本以為自己睡不着,至少在經歷了那樣的劇烈運動之後他認為自己很難在考試中睡着,但這一覺睡得意外舒坦,醒來便是兩小時之後。
他把匕首和槍別在腰間,下床開燈,推開房門向外看了一眼,走廊一片漆黑,幾盞燈不知什麽時候關上了。
隔壁的門縫裏露出一線黃光,林烈之隐約聽見了馬浩楠的聲音,大概是和劉月相在一塊兒打發時間。
林烈之回到屋內,這時候他發現浴室的門半掩着,而他在搜完浴室之後明明已經把門嚴嚴實實地鎖上了。
他的手放在了槍上。他輕手輕腳地走近浴室,深吸一口氣,一腳将門踹了開。
原本空蕩蕩的洗手臺上,現在赫然擺着一只紅色鬧鐘,不是現在最常見的電子鐘,而有着五根指針,像是那種只會出現在收藏家木櫃裏的古董鐘表。
林烈之知道這類鐘的讀法,那根稍粗短的指針在花體數字“6”的邊緣,更長的指針飄在數字“11”的上方,最細的秒針豎直在“12”的位置,正好是五點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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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林烈之感覺異樣的不只是這只鐘本身,還有那兩根與尋常鐘表相異的、粗短的紅色指針。
他上前拿起那只鐘,翻來覆去摸了個遍,沒發現什麽暗扣機關。
這時候屋內響起“叮咚”一聲響,燈光驟然熄滅,林烈之聽見隔壁傳來一聲大叫,聲音相當耳熟。
明炤清了清嗓子,道:“都回到自己選定的宿舍。喂,馬浩楠,說你呢,叫什麽叫,回你自己宿舍待着去。”
對面傳來門開閉的聲音,半分鐘後明炤再次開口,這次換了個講鬼故事的低啞聲線:“想必各位都搜索過各自的宿舍,那我話不多說,直接進入第一輪的考核。
“考核的內容是,根據提示,在房間裏取一樣東西。你們可以動用各自房間裏的一切物品。最終的結果由時間來評定。”
語罷她便像前一次那樣挂斷了通話,林烈之聽見馬浩楠在對面大罵了半分鐘。
提示是什麽?再有,明炤說需要取一樣東西,說“取”,那必定要去往某個地方,但又是“在房間裏”?
林烈之把繩子、手電筒和武器帶在身上,工裝褲大大小小的口袋塞了一半。他繞着房間轉了一圈,最後走進了廁所。
他在黑暗中和鏡子裏的自己對視,接着擡手在鏡面上戳了一戳。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那面鏡子,兩手在邊緣摸索,于鏡子下方感受到了一處狹長的凹槽。
林烈之扣住凹槽,一個使勁掀開那面鏡子,一條黑黢黢的通道展現在他面前。
“取”的地方大概就在這對面。
他正欲往通道裏鑽,便聽明烑道:“幹活的時候倒是不怕了。”
林烈之一頓,踩着水池邊緣鑽進了通道:“職業素養嘛。而且鬼故事之類的東西,只要不提,過一段時間就會忘了的。”
明烑聽出他的聲音顫唞了一瞬,接着又複歸于往日分配任務時的那種平靜。
他知道林烈之并不是不怕,只是經歷過長久的造夢師訓練與工作,讓他的大腦一旦進入工作狀态,便會自動排除一切可能影響工作的幹擾因素,猶豫是,恐懼也是。
通道可供林烈之勉強爬過,他猜自己在不知不覺間通過了某道連接另一層的門,他經過的這一段距離早已超出了兩間宿舍之間的牆壁該有的厚度,如果沒有另一道門,他怕是早就闖進了隔壁劉月相的房間。
林烈之打開手電筒,一路上格外小心,幾乎是摸索着前進,因此在前方的道路突然消失時林烈之立刻反應過來,向後靠在牆邊,打探着通道的走向。
在他面前,通道向下折了一個九十度的彎。說是通道應該不準确,這個垂直于林烈之所在地面的洞口的直徑有數十米,如果沒有別的工具,幾乎是一條死路。
他探身出去,在洞口上方發現了一個勾狀突起,像是為了拿來綁什麽東西才造的。
林烈之從腰間解下繩索,将一端握在手裏,把繩子垂下了洞口。
原本只有三米左右長度的繩子在這裏卻活了似的無限延長,林烈之試着将它收回,沒過多久繩子便在他腳邊堆了将近十米,并且仍看不見末端。
他将
繩子牢牢系在那個勾狀突起上,用力向下扯了扯,突起紋絲不動。
林烈之拉住繩索,借着周圍牆壁的力向下攀爬。
沒過多久,他發現借石壁的力愈發吃力,自己與石壁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這個深不見底的洞穴就像一個倒置的漏鬥,很快林烈之便全然懸空,除了繩子找不到任何施力點。
他用兩腳勾住繩子,好讓下端搭在左腳腳背上,右腳踩着繩子與腳背之間的那段凹陷,緩緩下滑。
當林烈之的兩臂和腹部開始酸疼時,他終于看見下方顯出一絲光亮。
繩索在林烈之踩上堅硬地面的時候延長到了末端,他敲了敲腳下的鐵板,在角落裏找到一個把手,這是一道鐵門。
鐵門之下是一間廁所,逼仄但整潔明亮,林烈之能聽見熟悉的轟隆聲敲打他的耳膜,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刮着他的臉,掀起了他的一半衣領。
林烈之擰開廁所的開關鎖。果不其然,他身處于一個列車車廂內。
前後的車廂都沒有坐滿,乘客堪堪占據了一半的座位,兩側的行李架也空蕩得吓人,就像乘客搭上列車只為了享受一次車廂裏美女機器人的優質服務。
懸在天花板上的電子顯示屏右上角顯示着秒數不斷跳動的“17:31”。再下面的一行字寫着“距送餐時間還有7分鐘”。
他把自己關回廁所,從口袋裏掏出了那只鬧鐘。
紅色的,有五根指針。指針依然罷工,三根黑色指針指向的時間是五點五十六分,也可以看作“17:56:00”。
林烈之意識到這或許是他完成任務的最終期限,當列車內的時間跳到“17:56:00”,他可能就不得不原路返回。
那剩下的兩根紅色指針代表什麽?
林烈之認為那只能是對目标物品的提示,他再次将那只鬧鐘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
表面光滑,找不到任何可能的機關。紅得純粹。五根指針。
紅……洪?那五根指針,武?
洪武,朱元璋的年號。
林烈之記得這些個皇帝的年號和谥號都是明烑按着他的腦袋強迫他背下來的,為的就是在夢塔裏可能用得上,世界上總是不缺對歷史有濃厚興趣的人。
林烈之不确定這只鐘是否就代表着“洪武”,他推開廁所的門,若無其事地在車廂內轉了一圈。
他沒在能自由行動的兩節車廂裏看到任何與歷史有關的書籍畫作之類,而通往其他車廂的門上了鎖,他暫時沒地方去找鑰匙。
林烈之在無人的最後一排坐下,五指敲着座椅扶手陷入沉思。
是他想錯了?還是這個鬧鐘有別的含義?
洪武,朱元璋……朱,紅;元璋,員,圓……
紅色的,圓形的章子?
就在這時,他身後原先鎖上的那道門打了開,進來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各自提着公文包,從搭扣的縫隙裏露出一張沒收好的紙頁。
他們路過林烈之,穿過車廂,進入了對面那扇原本鎖住的門。
在列車上談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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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烈之:現實裏怕鬼故事和我在夢塔裏有什麽關系?
請大家不要帶腦子看【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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