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月牙廟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月牙廟

這是視覺幹擾裝置，會讓人腦接受的信號産生偏差，以至于看清的人臉與真實的存在差別。由于明烑的後頸沒有電子腦開關，他挑了一個類似于護頸的裝置來遮擋。

熟悉如林烈之在今天見到明烑的第一眼都愣了一下，唯一能看清明烑當前面目的只有那些攝像頭，但機械對行蹤的記錄從來不是明烑需要擔心的問題。

“我記得你以前也會戴這樣的飾品，”林烈之道，“這叫什麽？好像近幾年又流行起來了。”

明烑把食指探進那根彈性帶的裏側，将它稍稍向外拉了些。他指節一松，彈性帶從他的指尖滑脫，“啪”一下打在他的脖子上。

“好像是叫choker，我也不太清楚，”明烑回答，“以前戴那個是因為電子腦還沒改造好，不能見光。”

這是林烈之第一次聽說明烑還接受過電子腦改造，不由得驚奇：“改造了些什麽？”

“明家安排的，大概是定位裝置之類，”明烑淡淡道，“他們喜歡掌控他人行蹤的感覺。”

林烈之語塞，轉了個話題問：“那耳釘呢？第一次見你就戴着。”

“最開始打耳洞是為了戴通訊器，”明烑摸了摸從耳骨到耳垂的一排耳洞，“他們說電子腦的通訊功能音質不好。總而言之就是一堆亂七八糟的理由，把你繞暈之後再拖上手術臺，在你身上做一些亂七八糟的改造實驗。”

林烈之向明烑走近一步，讓兩人的手背貼在一起。

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明烑手指一勾，與林烈之十指相扣：“不過其他的那些是覺得好看。幸虧我打了耳洞，不然怎麽能戴你送我的東西呢。”

林烈之呼吸一滞，圍巾下的耳朵漸漸紅了。

兩人一言不發地站在那兒，直到車站那頭湧來到站的乘客，他們為其他人讓出道來，注視着道路那端的人群。

林白水夫婦不緊不慢地跟在人流的最後，兩人攜手而行，一人拖着一個大行李箱。

林烈之上前去接過他們的行李，介紹道：“爸，媽，這是我男朋友，楊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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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耀是明烑現在的假名，他找人做的證件上用的都是這個名字。

明烑提了一只行李箱，對着林白水夫婦溫和地笑笑。

“小楊啊，你好你好，真是一表人才，”林白水上去和明烑握手，力氣大得讓明烑覺得自己那條一半是機械的右臂會被直接扯下來，“真是麻煩你了，還要跟着小烈來送我們。”

“不麻煩，”明烑跟在林烈之身後，不時扶一把光看他不看路的孔俊如，“我也一直想見見兩位。”

在此之前林烈之從沒見識過明烑對付長輩的本事，他一路上聽着明烑和林白水夫婦自如地聊天，把二老哄得高高興興，險些懷疑那副殼子裏換了個人。

畢竟明烑曾經有過罵哭兩米壯漢的惡名，他同輩的某些人也因為他的嘴上不饒人懷恨在心，明光權就是很好的一個例子。

不過仔細想想就明白了，在明家和管理局這種調色盤中混跡這麽多年，要沒有一點說話的本事，都不知如何立足。

至于那些沒在明烑那兒讨到好的人，只能說他不想在本就看自己不順眼的人身上浪費時間罷了。

“小楊，你和小烈認識多久了？”孔俊如在安全帶允許的範圍內盡量向前座傾，她左看看林烈之右看看明烑，心滿意足地嘆了口氣。

明烑看了林烈之一眼，回答：“也有很多年了，但确定關系是最近的事。”

老兩口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欣慰。

日久生情啊，好啊好啊。

之後他們又問了些明烑的工作和年紀之類的問題，明烑從善如流地把僞造的身份搬了出來，能答的便答，不能答的就假裝為難帶過，看不出一絲破綻。

不多時飛車開到了機場，林烈之把車停進車位，明烑和他交換了一個眼神。

林烈之會意，他把車鑰匙給了明烑，把父母送進了機場。

他們來得比較早，距飛機起飛還有一段時間，孔俊如捧着林烈之的臉左看右看不肯撒手：“你看看你，談了戀愛氣色都好起來了。我說什麽過年那會兒變了那麽多，原來已經在追人家了啊。”

林白水笑呵呵地守着行李，聽着孔俊如絮絮叨叨囑咐了一大堆事情，偶爾出聲吐槽一句。孔俊如難得不計較他的擡杠，臨行前只想好好再看幾眼自家兒子。

孔俊如好容易說夠了，依依不舍地松開林烈之，讓林白水和兒子說幾句話。

“小烈啊，找到合适的了就好好過日子，別想有的沒的了，”林白水拍了拍林烈之的肩，笑容除了欣慰還有終于放下心的釋然，“好好對人家。”

林烈之知道林白水暗示的是關于明烑的事。或許是擔心兩人的感情因為這樁陳年舊事出現裂痕，一路上他旁敲側擊地問“楊耀”知不知道林烈之曾經那個隊長的存在，都被明烑巧妙地應付了過去。

“嗯，我知道。”林烈之低聲道，張開雙臂和林白水交換了一個擁抱。

他目送林白水夫婦相攜往櫃臺的方向去，突然出聲叫住了他們：“爸，媽。”

兩人回頭，笑着望向他。

“對不起。”林烈之道。

兩人一愣，互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感覺抱歉的話，就好好待自己，”林白水沖林烈之擺了擺手，“傻孩子，回去吧。”

林烈之走出機場，明烑已經将車停在路邊的車位上等他了。他鑽進飛車，在明烑踩下油門之前從副駕駛座上傾身過去，抱住了自己的男友。

“舍不得他們？”明烑按下主副駕駛座中間的置物架，親了親林烈之的發頂，問。

林烈之搖了搖頭不說話，光是抱着明烑，把腦袋靠在他的懷裏，像只撒嬌的大狗。

“反正今天請了假，幹脆出去逛逛怎麽樣？”明烑繼續道，“去游樂園，或者看看電影什麽的。”

“是約會嗎？”林烈之問。

“嗯。是約會。”

林烈之點了點頭，鼻尖在明烑鎖骨邊上蹭來蹭去：“要去。”

明烑便找了附近的影院和正在上映的電影，一部部把名字報給林烈之聽。

一個個名字從林烈之耳邊滑過去，在明烑一口氣報了近十個名字之後，他從男友懷裏擡起頭，道：“想看這個。”

明烑便點開了那部名為“月牙廟”的電影的簡介。

“是恐怖片哦，”明烑故意道，“真的要去看嗎？”

林烈之一震，他爬起來看了一眼飛車自帶的屏幕，在簡介上方赫然寫着“愛情”的标簽。

他轉過臉去質問明烑，後者噗嗤笑了，道：“你眼光不錯，那就看這部吧。”

之後明烑開車去了那家影院，他安排好了一切，就像以前帶林烈之乃至整支隊伍一起出行那樣。

當林烈之看到電子電影票上“情侶座”這個詞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影院的小包廂裏坐着了。除了超大的電影熒幕和全息投影設備之外，這裏的一切都像是一間情侶賓館，沙發，飲料，食品櫃，甚至還有一張床。

林烈之拉開沙發邊的櫃子，在裏面看見了一副手铐和一盒套。

“要吃點什麽？”明烑按了一下沙發邊的按鈕，一塊半透明的電子屏出現在他們面前。

林烈之慌忙合上抽屜，道：“我都行。”

明烑便随手選了兩杯可樂。

很快電影開場，林烈之縮在明烑身邊，手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放。

林烈之原本是真的想和明烑好好看一部電影，但這個房間的每一寸牆皮都在告訴他這裏可以發生點什麽，電影院的情侶座，可以讀作情侶賓館。

明烑倒是顯得從容，完全不像是一個與社會脫節七年的人。相比之下，七年都沒看過一場電影的林烈之反而更像那個科技落伍者。

那廂的全息影像設備運作起來，由于明烑選的是全息模式，那塊幕布便用不着了，幾分鐘前就在嗡嗡聲中收進了儀器裏。

影室裏光線暗了，一座月色下的寺廟出現在二人眼前。随着烏鴉飛下樹梢，寺廟迅速靠近，木制廟門自動推了開來，空氣裏飄來陣陣經聲。一名和尚放下木槌，向廟門外轉身，向影室的另一側投去一瞥，像是在與觀衆對視。

這部電影講的是和尚與風塵女的愛情故事。女主角在寺廟燒香的時候偶遇男主角，因其絕美容顏與文雅談吐對其一見傾心，回程之後依然日日夜夜不肯忘。之後她意外懷了孕，為了保護腹中胎兒逃至月牙寺尋求庇護。

劇情進展到老鸨找上門來，和尚們發現了女主角的身份。聽着身前的喧鬧，林烈之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

“來約會看電影，還把你看困了。”一直關注着林烈之動靜的明烑戲谑道。

林烈之一頓，尴尬地輕咳一聲，道：“抱歉，我不是覺得約會無聊。”

“我知道，”明烑“嗯”了一聲，他湊近林烈之，在他頸側輕輕一吻，“畢竟大部分情侶去電影院都不是為了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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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有情侶去電影院是為了看電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