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燃燒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燃燒

“嚯，你能耐還挺大，”魏天賜在那邊翹着二郎腿吃慕斯蛋糕，身後的書架上是一摞一摞的游戲盤，“不會是□□吧？”

林烈之飛快地瞥了明烑一眼，後者一個眼神都沒給他，轉身進了主卧。

“怎麽可能，你別亂說。”林烈之語速飛快，他急着想去追明烑，但礙于明炤在場動彈不得。

但明炤似乎也看出兩人有些事情要談，從沙發上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來。”

明烑推開門和她道了別，目送她關上家門，腳步聲逐漸從門外遠離。

“明烑？”林烈之小心地靠近他，明烑讓開門讓林烈之進了卧室。

床頭櫃上擺着醫藥箱，林烈之被明烑按在床上扒了襯衫，左肩頭那道傷便露了出來。

那傷不深，只是看着吓人，明烑簡單處理了一下，把沾血的一團棉簽棉布丢進了垃圾桶。

他全程一言不發，林烈之拉了拉明烑的衣角，小聲問：“你生氣了？”

“不然呢？”明烑反問，“為什麽你覺得我不會生氣？”

“抱歉，我……”林烈之手忙腳亂地不知道該做什麽，最後只能攬住明烑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腹部，可憐巴巴地擡頭看他，“她沒親到我。”

明烑一滞，擡手啪一聲打在林烈之後腦勺上：“你還真的是世界第一蠢貨。”

林烈之迷茫地望着明烑，後者在他右肩一推，在林烈之倒下之後跨坐在他的小腹。

“你真的不懂？”明烑揉捏着林烈之的額發，低聲問，“不懂我為什麽生氣？我在氣你拿自己的命開玩笑，知道嗎？”

他俯身去吻林烈之的眉毛，嘴唇從他的臉側一直滑到肩頭，輕輕地印在紗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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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烈之覺得明烑在隔着幾層紗布親吻自己的傷。一股血氣直沖林烈之的腦門，他僵硬地躺在那兒任由明烑将耳朵貼在自己的左胸口，覺得自己的心跳絕對過了速。

“你是怎麽想的，林烈之？”明烑閉上眼睛，呼吸輕而淺，“如果她真的捅下去了，你怎麽辦？”

林烈之把手搭在明烑後背，感受到他的身體随着呼吸起伏。

“她不會的，”林烈之道，“她想活着。比起死她更想活着。”

“你怎麽知道？”

“我看得出來。她厭惡這個世界，想要和所有人一起毀滅，但心底依然想要活下來。她想要幸福。真正想死的人的眼睛不會有那種熱烈的仇恨。

“有很多人進入夢塔，将自己關進遺棄之屋，我在警衛司的時候見過很多這樣的人。他們對生活絕了望，想在虛幻的幸福中結束生命，這樣的人……我總是不知道該拿他們怎麽辦。”

“那你會去救嗎？”明烑問。

“我會，”林烈之道，“我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否正确，可能也只有管理局給他們安排的心理醫生才知道這個。我只是想再給他們一次選擇的機會，至于要不要用它，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但安娜是不一樣的，她的願望很強烈，不知道是不是出身石流街的人都這樣……”

明烑撐起身子，俯視林烈之：“對其他人你倒是說得頭頭是道，你自己呢？我倒是覺得你自己的問題更大。”

“我？”林烈之無辜地指指自己，“我有什麽問題嗎？”

“你還敢說？我早就想問你了，你是不是太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了？”明烑用剪得幹淨的指甲戳林烈之的額頭，恨鐵不成鋼道，“你在想什麽？做事能不能穩妥點？”

“可我覺得自己做事算是挺穩妥的……”

“那我問你，她不會把刀捅你身上的概率是多少？”

林烈之閉了嘴，

“這叫不低？”明烑的表情一時間變得十分複雜，“真有你的，我們是沒別的辦法好想了嗎，要你拿自己的命去冒這六七成的險？”

林烈之閉上眼睛乖乖挨罵，他試着仰起腦袋去親明烑，後者按住他的下半張臉，起身去關燈：“你好好想想，一次兩次還說得過去，但照你現在這樣下去，我真怕某天你會不會拿把水果刀自殘。”

林烈之用被子裹住自己，見明烑打開門要出去，忙問：“你去幹嘛？”

“看着她，”明烑指了指隔壁房間，“免得她醒了又幹出什麽事來增加我們的麻煩。”

林烈之看着門外明烑背光的剪影，忍不住問：“你在這裏也可以看住她的。”

“客廳方便點。你早點睡，已經很晚了。”

明烑後退一步，正欲關門，就聽林烈之小聲道：“明烑，我肩膀疼。”

他腳步一頓，按下門把的手一松，那塊金屬回彈了，發出吱嘎一聲響。

林烈之聽見關門的聲音，接着身邊的床凹陷下去，一只手拉了拉他的被子。他向床沿挪了挪，把被子掀開，希冀道：“躺過來吧？”

明烑嘆了口氣。他靠過去，同時向上躺了躺，林烈之用雙臂環住他的腰，埋頭在了明烑胸`前。

“怎麽還委屈上了。”明烑揉揉男友的頭發，聞到他發絲間洗發水的味道。

林烈之搖搖頭，聲音隔着布料傳出來，顯得悶悶的：“我不會再做了，你別生氣。”

“你保證？”

“我保證。我會慢慢來的，不讓你擔心。”林烈之忙道。他覺得明烑的氣消下去些了，仰起頭去索吻。

明烑沒再攔林烈之，他閉上眼睛，擱在林烈之後頸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揉着。

當林烈之把明烑按在枕頭上的時候，明烑按住他的臉，哭笑不得道：“肩膀不疼了？”

“你親一下就不疼了。”林烈之眨眨眼，握住明烑的小臂，嘴唇貼在他的掌心，緩緩下滑。

感受到濕滑溫暖的空間包裹住自己手腕上那塊突起的高骨，明烑的手指虛握成拳，反複幾次之後終于揪住了林烈之的頭發。

下滑。下滑。

明烑驟然弓起了腰，他猛地錘一下床，咬住了自己的小臂。

“我們得輕點，不能把她吵醒了，”林烈之撥開明烑的胳膊，捂住了他的嘴，“忍不住了就咬我吧。”

閉上雙眼。呼吸。

揪住枕巾，蜷起身子。林烈之抱着明烑，從身後親吻他的肩頭。

“林烈之，你……”明烑終于在白光中找回了自己的呼吸，“你為什麽執意要做？”

林烈之知道他是在指這些日子的一系列事。假死，與明炤聯合，調查。

他蹭了

蹭明烑的面頰，微阖雙目，輕聲道：“我想把你帶回來。”

******

林烈之點開最近熱議的新聞，最頂部那條赫然就是有關人體實驗的報道。

前些日子某管理局在進行人體實驗的消息漸漸在網絡上傳開，人們議論着，猜測着，話題的關注度日漸升高。随着媒體的持續報道，逐漸有人認定了H城的管理局，對高層的聲讨一浪接着一浪。

其後某天，相關信息在一夜之間被删除幹淨，這無異于變相的承認，輿論愈發高漲，終于吸引了Z國夢塔管理總局的注意。

總局成立了一個調研組派往H城，對管理局的高層進行了盤問和調查。調查結果當然不可能如實向公衆公布，如果為虛構那最好，若情況屬實，事件的真相被普通人知道，整個管理局的公信力都會下降。

目前H城管理局的幾個高層已經被停職調查，由最頂尖的幾名造夢師代為處理局中事務，明炤就是其中之一。

此後事情的走向會如何不是林烈之需要關照的事情，在H城夢塔管理局人體實驗的事件中，他要做的只剩下一件事——奪回明烑的遺體。

這幾年來明烑的遺體一直被存放在管理局，對于大腦的研究項目由柯唯負責，但在調查組破開地下十層的電子鎖、搜遍了實驗室的角角落落之後，他們發現柯唯和明烑的屍體都不翼而飛，實驗室裏只剩下幾個被滅了口的研究員。

調查組在幾天幾夜的趕工之後還原了部分被删除的資料，最終将目标鎖定了一家名為Ra（羅卡）的跨國公司。柯唯的義眼就出自該公司，它的業務範圍主要在人體器官修複和更換方面，同時也從事造夢儀的生産。

調查組猜測羅卡已經将柯唯以及他的研究資料一起轉移，由于其本部在國外，若不早日将資料追回，待柯唯前往國外，要進行進一步的調查簡直是難于登天。

H城，羅卡分部。

摩天大廈的球狀屋頂裂開一道縫隙，鐵板在嘎吱聲中層層展開，直升機旋翼的聲浪外推到四面八方的建築。

周圍大廈裏的市民很少看見羅卡動用它的頂樓飛機場，紛紛打開窗戶注視着直升機緩緩起飛，在震耳欲聾的轟鳴中向東方的天空飛去。

人們用電子腦記錄下這鮮見的一幕，互相交談着猜測羅卡又在搞什麽新型發明。他們目送着直升機遠去，而就在它飛往郊區、只留下一個模型大小的影子在人們視野中時，那高速旋轉的旋翼突然停滞了一瞬。

它開始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