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槍戰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槍戰

兩人立刻矮身藏在桌子底下，一群人從門口湧了進來，個個都提着槍，見人便無差別地一通掃射，酒吧各處傳來槍響和慘叫。

“被釣魚了啊，”明烑道，神色看不出有多少遺憾，“大概是想來鏟除競争對手？或幹脆是報複社會什麽的。”

他讓林烈之在原處待好，将眼一閉，那副身體軟在了林烈之懷裏。

林烈之摟緊那具身體，屏息聽着酒吧裏的吼叫與哭喊。酒吧裏已經有人拔槍回擊，但潛伏在角落裏的敵方更多，搏鬥逐漸發展成了一場槍戰。

他看見一雙趿拉着拖鞋的腳往他的方向走過來，他抽出腰間的槍，将明烑的身體向後藏了藏。

突然，伴随着玻璃窗碎裂的脆響，一陣遠比人為能打出的子彈密集的槍聲從門邊傳來，拖鞋的主人跌倒在地，林烈之看見那人抽搐着呻[yín]，槍掉在不正常扭曲的右手邊。

他知道時候到了，俯身從散座下翻出，幾槍打斷了最近幾人的胳膊，沖入了混戰中的人群。

這座酒吧裏的人多是準備過幾天登船的，在這座未嚴令禁止攜帶槍支的城市，這樣的人很少不随身攜帶武器。

而純粹是來喝酒作樂的那些人就沒這麽幸運，只是瑟瑟發抖地擠在角落，為随時可能落到他們身上的子彈膽戰心驚。

幾臺無人機在酒吧上空飛行，像是知道哪些人挑起了争端而哪些人只是反擊，精準地打落前者手中的槍械并剝奪他們的行動能力，連帶着渾水摸魚想多崩掉幾個人腦袋的家夥一起。

十幾分鐘後警察終于趕到現場，警車将這間一團混亂的酒吧包圍得水洩不通。

林烈之抱起明烑的身體，捎上制冷防護衣退到廁所邊，有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把他扯了進去。

他還沒來得及反擊，那人便用熟悉的中文道：“冷靜冷靜，帶着你弟弟和我們走。”

林烈之回頭，劉月卿松開手，指了指衛生間裏側的窗戶。

明烑在這時候回到了身體裏，他從林烈之的臂彎裏下來，對劉月卿的出現沒說什麽。

衛生間的牆邊躺着好幾個人，林烈之沒問那些是死的還是活的，跟在劉月卿身後踩上水池，勉強擠出了窗戶，明烑則跟在他身後跳下。

廁所外是一條窄長的巷子，向戎等在那兒觀察大街上的情況，見幾人出來，對劉月卿道：“外面堵了，得往另一邊出去。”

劉月卿将目光投向明烑。

“你帶路，”他從口袋裏掏出兩張薄紙在明烑面前揮了揮，“出去之後我把搞到的新消息告訴你們。”

這時候隐瞞身份已經沒那麽重要，更何況明烑并不知道劉月卿從劉家的人工智能那兒知道了多少。他的眼底閃過一抹藍光，接着他道：“東西先給我。”

劉月卿塞給他一張紙，用目光催促他快些幹活。

明烑将那張類似于門票的東西交給林烈之，接着帶頭往巷子深處走。

這一帶的房屋約莫都比較老，也沒有什麽城市規劃，小巷電路圖似的東一條西一條，若不是明烑領路，他們不知要走多少條死胡同。

他們花了十分鐘走出那條髒兮兮的小巷，出口開在一條陌生的街道上。四人整理好儀容儀表，好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像剛從犯罪現場逃難出來，接着打了一輛車回酒店去。

明烑在這期間關注“夜雨”酒吧的情況，目前官方封鎖了有關消息，但他仍能通過自己的途徑拿到。

這飛車是六人座，最後排的兩人挨得極近，林烈之無意從後視鏡裏看見他們的時候，劉月卿的嘴唇幾乎要貼在向戎耳朵上，吓得他立刻扭回視線，專心去看與明烑視覺連接的電子腦。

四人的房間就在隔壁，明烑在劉月卿自然地跟進他們房間的時候翻了個白眼，向戎則是詫異，但被劉月卿一拉，只好跟進了屋。

“你們還真敢跑，被查到監控就不是小事了。”明烑拉上窗簾，接過林烈之為他倒的水。

“畢竟誰也不想影響到幾天後的登船，被抓去蹲幾天局子，出來船都開走了，”劉月卿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伸長胳膊把向戎攬了過來，“會說這話就是說你有辦法，不然你也不會一起跑，是吧？”

明烑冷冰冰道：“我把四個人的監控都抹了。你又欠我一個人情，劉家的。”

劉月卿随口應下，像是已經對欠人情這件事見慣不怪：“好的好的，你們想讓我表演一支脫依舞都成，楊家兄弟。”

林烈之從兜裏掏出那張紅紅藍藍的入場券，在茶幾上抹平，問：“這是什麽？”

那張券沒寫一個字，只在中央用玫紅色的顏料塗了一只抽象至極的船，背景則是淺淺的藍，只能讓人猜測這或許與幾天後的登船有關，再無更多信息。

“兩天後，修普諾斯要開一個會，”劉月卿道，“就在這兒。具體會說些什麽不清楚，應該不會涉及太機密的東西，因為這場會有券就能進。”

“你怎麽知道？”明烑問，“在酒吧裏和人撩騷，談着談着對方就送你兩張入場券？”

劉月卿的表情有片刻崩裂，眼見着向戎額頭的青筋跳了一跳，他捏了一下向戎的手，斬釘截鐵道：“本末倒置了，小弟。那件事是為了獲得情報不得不做，我是個遵紀守法對伴侶一心一意忠貞不渝的良家婦男啊。”

“好的，是我本末倒置了，”明烑面無表情地接口，“消息可信度有多少，良家婦男？”

“百分之三十？或者四十？”

屋內陷入沉默。在今晚的槍擊事件之後，這張與修普諾斯有關的門票很難不讓人認為這是另一次釣魚，去參加會議的危險性甚至比得到可靠情報的可能要來得更大。

明烑長嘆一聲，道：“劉家的，我們談談。”

他擡頭看了林烈之一眼，後者朝他微一點頭，起身離開了房間。

劉月卿用一只手捏住向戎的臉，笑道：“你先去洗澡，在床上等我。”

明烑翻了個白眼。

向戎給了劉月卿輕飄飄的一拳，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外，抛下一句：“誰要等你，晚上睡大街吧，酒鬼。”

明烑勾了勾嘴角，戲谑道：“看來你的伴侶對你那件不得不做的事情還心懷怨憤啊。”

“這是錯覺，伴侶之間是會鬧些別扭，不然談不上情趣，”劉月卿微笑道，“倒是你家那個——哥哥，還挺放心讓我們孤男寡男共處一室的嘛。”

“畢竟他也知道，除了一手帶大的童養媳，沒人看得上你這種從裏廢到外的大叔了。”明烑打了個響指，清晰地看見了劉月卿電子腦上的一切。

半小時後明烑發來消息的時候，林烈之正在酒店的休息室裏翻閱有關方才槍擊事件的新聞。

大部分的報道和讨論都是英文，林烈之勉勉強強借着電子腦的翻譯功能讀懂了大概，據報道，目前有八名顧客中彈身亡，十五人受傷，已經送往醫院搶救。－

他關上電子腦，暗嘆一聲，離開休息室往電梯間走。

林烈之在等電梯的時候遇見了意料之外的人，沈婷、沈怡這對姐妹從拐角走了過來。

酒店的休息室在二樓，住客們可以自由使用其中的各種設備，她們出現在這裏并不奇怪，人總需要休息。

林烈之對二人打了個招呼，沈怡對他友好地微笑一下，沈婷則無視了他，光是低着頭和她的姐妹輕聲說話。

他沒有在意沈婷的冷淡，在電梯到達之後便回了房間。

明烑靠在床邊等他，約莫是剛洗完澡，純白的浴袍敞得很開，內裏一覽無餘。

林烈之別開視線，轉身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之後第一時間擰到了冷水的擋位。

天氣太熱了。他想。

林烈之頂着半幹的頭發走出浴室的時候，明烑正站在窗邊看夜景。林烈之從後面擁住他，埋頭在他頸間嗅聞與自己身上如出一轍的香波氣味。

他在洗澡之前就摘下了□□，緊密貼合他皮膚的特殊材質在取下來的時候扯得他臉疼，将臉頰貼在明烑頸側才讓那火辣辣的感覺有所緩解。

“這樣看，你覺得這裏和H城有什麽大的不同嗎？”明烑問。

林烈之凝視着窗外的輝煌燈火，對面商場巨大的全息投影搖擺着頭頂拖至腰際的豔紅色發飾跳着僵硬的舞，每座城市都有的霓虹燈間次地故障一個，五顏六色的飛車在單向玻璃那頭從兩人面前飛過，像林烈之夜間下班回家偶爾來了興致，在窗前所欣賞到的夜景的衰敗位移。

“大的不同……其實沒有什麽，”林烈之道，“它會有一些F國的特色，但不多。某些特色在Z國也見得着。”

“是啊，”明烑笑笑，“都融為一體了。”

他拉上窗簾，轉過身去和林烈之接吻。

“你們談得怎麽樣？”林烈之把明烑按在床上之後才想到問，“我們要去那個會嗎？那張入場券連地點都沒有告訴我們。”

“給劉月卿票的那個人告訴他了，不過我們沒必要去。或者說沒必要用身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