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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人民醫院繞了一圈，兩人又重新歸來，公衆場合藍楚沒好意思讓梁渭繼續背着，扶着梁渭的胳膊一路蹦跶着拍了片子，又一路蹦噠進診室。估計蹦跶得太歡累着了，藍楚坐到椅子上直喘氣，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不行了不行了，學長我想喝水。”

值班醫生給梁渭指了外面飲水機的方向，梁渭只好出去給他找水喝。

醫生戴上桌上的眼鏡，拿過片子看了一眼露出微笑：“還好，沒傷到骨頭，休息兩天自己就好了。”

“那個，醫生……”藍楚欲言又止，不好意思道，“您能不能把我說嚴重點，稍微嚴重點就行。”藍楚用拇指和食指比了個很短的距離。

醫生詫異地看着他，不明白怎麽還有主動想把病情說重的。

藍楚看看門口，頗有些不好意思：“剛出去那個，我哥，最近我倆鬧矛盾，我就想借這個機會跟他重歸于好，您該開藥開藥，我不心疼錢。”

醫生立馬心領神會，也不知明白了什麽，學着年輕人跟藍楚比了個OK的手勢。于是梁渭進來的時候，醫生很是熱心腸地好好叮囑一番，說什麽說這兩天千萬別往病人腳着地，最好要有人貼身照顧，平常多補充營養，盡量讓病人保持良好心情……

藍楚悄悄給醫生豎了個大拇指，這診斷簡直不要更贊。

考慮學校那邊宿舍樓的電梯已經壞了好幾天，藍楚在學校生活可能不太方便，梁渭還是決定把人帶回自己家。此時已經過了晚高峰，路上車輛不算很多。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天。

藍楚看了眼後視鏡，有輛黑色SUV從他們出醫院後就一直尾随，距離保持得不遠不近。梁渭顯然也注意到了，特意繞了路，這輛車依舊跟得很緊。

不過梁渭顯然沒覺得緊張，只是不時瞥一眼後視鏡觀察一下那車的動向，并沒有把這種尾随太放在心上。

“坐穩了。”穿過一個路口時，梁渭突然開口。

話音剛落，他陡然加速，一下子将後面那輛車子甩開老遠。後面那車反應也快，快速跟了上來。梁渭表情并沒多大變化，再次加速，車子在夜間的道路上宛如鬼魅，轉彎的時候尾燈在路上留下一抹紅色的殘影。

路兩側的霓虹連成一條線飛速向後退去，幾個路口之後，那輛車沒有再跟上來。

梁渭這車飙得漂亮，藍楚就差吹一聲口哨喝個彩。看這熟練的動作和穩定的心态，這事顯然不是第一次做。

“學長你還會飙車呢？”藍楚打趣道，不知為什麽竟然沒有太多意外，反而覺得這才是更加真實的梁渭。

“纨绔子弟必備技能，多多少少會點。”梁渭一笑說道。

這還是藍楚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年輕人的張揚，跟梁昱的嚣張不一樣，這是一種從骨子散發出來的強大自信。

“那你覺得纨绔子弟還會做點什麽？”藍楚好奇道。

知道藍楚故意套他話，梁渭沒往下接。以前在外公那邊沒少胡混，知道梁渭更招女孩子喜歡，幾個表兄弟追人的時候沒少拉着他一起，一些亂七八糟的技能都是在那會學會的。後來到高中被浸染得差不多了，畢業那年舅舅直接把他扔到部隊重新做人，梁渭的性子這才又硬生生凹了回來。

“剛剛那車，追你的？”

“大概吧，反正隔一段時間就會來這麽一次。”藍楚無所謂道，這麽多年早就已經習慣了。

梁渭不再多問，誰家還沒有一筆爛賬。等這邊的事處理完了，要是藍楚不介意的話，倒是可以幫一幫。

梁渭把車停好下車，藍楚剛開門，就看到梁渭把手伸了過來，藍楚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傷患”。差點露餡，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不動聲色地把手伸了過去。

梁渭的手臂很有力，藍楚可以不怎麽費勁地輕松單腳蹦跶。

回到家裏，梁渭把他扶到沙發上坐下，看藍楚行動不方便，索性過去直接彎腰替他脫了鞋子換上拖鞋。

梁渭的手很暖，這暖一直透過腳踝傳到心裏。藍楚身體前傾，用肩膀碰了碰梁渭的胳膊：“哎，學長，我兩次為你受傷，你有沒有很感動？”

“我只是覺得你應該加強鍛煉。藍少爺，你太弱了。”梁渭這話說得相當打擊人。

“我靠的是腦子，又不是體力。”藍楚反駁。

“體力弱了也不行啊，藍大少爺。等你傷好了，我幫你練練，到時候別哭就行。”梁渭這個念頭倒也有幾天了，只是今天這事堅定了他的想法而已。

“你這是關心我嗎？”藍楚開心一笑。

“我這是保護弱小。”梁渭起身，“要洗澡嗎？”

藍楚把這吐槽自動轉化為關心，有些人口是心非，聽的人自然得反着理解。藍楚把手伸過去，在他的攙扶下蹦跶到浴室。

梁渭随手關上浴室的門，沒有要沒出去的意思，藍楚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你還有事？”

“你這腳傷，一個人能行嗎？”梁渭指着他的腳說道。

藍楚一下子明白過來，臉“騰”地一下子紅了，感情梁渭這是要親自上手啊:“怎麽不行？我只是腳受傷又不是全身癱瘓。”

梁渭不明白他反應怎麽突然這麽大，有點意外，可能這位少爺還沒習慣過群居生活吧：“那你有事喊我一聲。”梁渭開了門，不确定地再次問了一聲：“真的不需要幫忙？”

“不需要！”藍楚堅定說道，“啪”地一聲關上了浴室的門。

藍楚臉上燙得厲害，脫了衣服打開噴頭，才感覺心裏的悸動稍稍平緩一些。以前在寝室支使谷傑的時候壓根沒這麽事兒，但是換成梁渭就是不行。為什麽不行，他沒多想，沒敢多想。

洗完澡之後，藍楚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浴室裏居然只有一件浴袍，上面隐隐能聞到梁渭身上平日裏的味道。想到這件浴袍梁渭可能穿過，藍楚伸過去的手頓了一下。

……

藍楚這澡洗了很長時間，開門的時候頭發還在往下滴水，梁渭趕緊扶他到沙發上坐下，拿了吹風機坐到旁邊。

“我自己來就行。”藍楚說。

“又不是第一次給你吹頭發，矯情什麽？”梁渭打開開關，“低頭。”

藍楚乖乖低頭。

吹風機嗡嗡的聲音掩藏了藍楚內心的悸動，見梁渭沒發現哪裏不對，藍楚的心也跟着放松下來。

“小的時候我哥也會這樣給我吹頭發。”梁渭突然說道。

“你最近是不是在調查你哥的事？”藍楚一直心知肚明，但始終找不到合适的機會正面跟梁渭說這事。

“嗯。其實在他出事之前還有幾次意外，他沒敢跟家裏人說，怕他們擔心。後來估計是有了不好的預感，這才提前把一些東西交代給了我。”梁渭平靜說道。

“所以那次你才會跟小昱一塊兒出去，是吧？”藍楚盡量讓這話問得自然。

“你在擔心什麽？怕我懷疑他，跟他刀劍相向？”梁渭“嗤”笑一聲，“就梁昱那腦子……”

來自對手的吐槽最為致命，要是梁昱知道他在這位二哥心裏是這個形象，估計得氣得拿磚頭呼人。

不過，藍楚倒是無比認同這話。

吹完頭發，梁渭扶他回了房間。藍楚進去之後往床上舒服地一躺，四肢攤開，擺了個标準的大字，俨然已經把這當成了自己的領地。

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梁渭這才發覺，他已經開始漸漸适應藍楚的存在。

淩晨兩點，向來淺眠的梁渭再次聽到外面有細微的響動，知道藍楚有夢游的毛病，梁渭這次倒沒太大意外，只是有點擔心他的腳。

怕藍楚傷着自己，梁渭穿了拖鞋下床，結果剛一開門，藍楚直接從外面進來環住了他的腰，頭在他胸前舒服地蹭了蹭。

藍楚抱着他往前走，梁渭只好一步步後退。一低頭，發現藍楚的腳除了稍微有點瘸，一切看起來都還算正常。

夢游能治扭傷？

藍楚抱着梁渭躺到床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再也沒了動靜。

梁渭頭有點疼，糾結一會要不要送他回去，正在這時，手機震了幾下。

梁渭接通視頻。

“喲！又跟小帥哥膩歪呢。”視頻那頭，蘇景拿了果汁懶散地躺在沙灘椅上，背後是湛藍的天空和棉花糖一樣的雲朵，“不過姐姐得提醒你，這生活啊還得注意節制。”

藍楚兩次夢游，全都給蘇景趕上了，這兩人商量好的吧。

知道在蘇景那裏所有的解釋都是掩飾，而掩飾就是事實，梁渭索性讓她直接想歪。反正殊途同歸，無數次的血淚教訓告訴梁渭，只要這女人認定的事實，那就得是事實。

“表哥的事查的怎麽樣了？”蘇景吸了一口果汁，旁邊有人跟她說話，她轉頭用英文回了一句，繼續跟梁渭說道。

“有點眉目，不過很多事也還不太确定，過幾天去個地方實地考察一下，應該會有收獲。”父親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弄了一個給公司宣傳需要實地采訪的名義。

“你自己多注意點安全。”蘇景跟梁信接觸不多，談不上太深的感情，很快便把注意力挪回了梁渭旁邊睡着的人身上，“哎不對呀，上次我沒太注意，我細瞧着……你身邊這個小哥哥怎麽看着有點眼熟啊。”

蘇景皺眉，陷入艱難的思索當中。突然間她睜大雙眼，大聲叫道：“啊——！！！我想起來了，他他他他是藍楚！那位掌握着藍家60％股份，年紀輕輕就身價幾十億的大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