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風光月霁嬴扶蘇
風光月霁嬴扶蘇
我爹是個大帥哥,我哥就是個小帥哥。
我坐在書桌前,手握着毛筆,在筆尖落到絹布之前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我哥。
公子扶蘇。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
這是《詩經》中鄭風有名的情歌。
扶蘇,樹木枝葉茂盛之意,這個名字,怎麽想都是一個不錯的寓意。
我看着我哥那張和我爹有六七分相似的臉,因為他的氣質更顯平和而不似我爹那般霸氣,當然顯得更平易近人許多。
我後來仔仔細細反反複複地認真回憶,倒真的從犄角旮旯中挖出來了一點記憶。
公子扶蘇是自盡而亡的。
他并非是退無可退,實際上他遠在邊境,在秦始皇生前被派去監工長城,那時邊境得有多少人啊,公子扶蘇只要靠着自己的名聲,振臂一呼,既無嫡便應立長,打着弟弟謀害父皇不孝不悌的名號,便是就地起兵也絕非毫無勝算。
可這樣的公子扶蘇,在看到秦二世送來的假诏,他就按照“君父的遺诏”所言,自刎而死。
歷史是一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是一團可以輕而易舉改變形狀的泥團,或許歷史有另外加工之處,但就我這幾天和我哥相處起來,我是相信他真的會這麽做的。
我大哥會來替我開蒙,他說是出自君父的口诏。
以我哥和我的年齡差,稍微出點意外他就可以當我爹了,為替我開蒙,他被拘在宮中,不得參政,名義上行着長兄的職責,卻不得不做着夫子的差事。
換不管誰來,我想都會覺得憋屈。
雖然讓他來教我是出自我爹的主意,可人最擅長的,不就是遷怒麽?
但這位公子扶蘇并沒有。
我這年齡确實挺尴尬的,和我年紀差不多的我不屑與之共處,比我年紀大得多的他們又不樂意帶我玩,于是乎雖然在宮中還是有幾個哥哥姐姐,實際上一次能說上五分鐘的話的人都沒有。
我真的挺喜歡我這個大哥哥的。
他不因為我年紀小而輕視我,他也不會因為我問題不斷而敷衍我,他不會嘲笑我對這個時代常識缺少的無知,也不會因為我的活潑好動而感到惱怒。
和有的人說話,不管說什麽,都會覺得很開心。
公子扶蘇便是這樣風光月霁的人物。
“十妹。”他放下竹簡,有點無奈地看着我,“你練字又走神了。不是早就約好今日要好生練上一刻的麽?”
我連忙收斂心神,乖乖低頭寫字。
我恨毛筆字。
在現代的時候小學畢業後我就沒練過毛筆了,而古代的毛筆當然寫起來沒有現代的毛筆舒服,這種事就算我爹叫嬴政也沒辦法。
更別提小篆有多難寫了。比起一橫一數,大多筆畫都以圓為主,我以前可沒寫過這種字。
當我因為字體複雜而跟我哥抱怨的時候,我哥微笑地拿出了更早以前的竹簡遞給我看,我看着上面筆畫更複雜的字,眼前一黑。
我看着他笑着搖着頭,收起竹簡,用手輕輕撫摸着新的竹簡,側着頭半是驕傲半是嘆息地對我說:“化大篆為小篆,書同文,乃是君父之勞。”
他當然會是驕傲的。
千古一帝秦始皇,是多麽一個令人心馳神往的人物,身為子女,自然會以是他的孩子為豪。
他為何嘆息,我興許猜得出來。
焚書坑儒。
這四個字,講的是兩件事。一是焚書,二是坑儒。
幾個月前宮裏也有人前來清洗了一遍,抱着一卷又一卷的竹簡,動靜大到像我這個沒什麽情報來源的家夥都聽到了些許風聲。
然後不久後我大哥就來當我的啓蒙老師了。
如果說這兩件事情之間沒有聯系,我是不信的。
我想起我哥給我的那塊上好的玉佩,想起他摸着我的腦袋,問我“從今以後十妹就同我習字可好?”,想起他輕聲安慰我“君父并非不願替你取名,只是過早取名會沖散福氣,出于擔心罷了。十妹下次斷不可再在君父面前如此莽撞了”,想起他的嘆息,不知不覺中,一刻鐘的字已經寫完。
我收筆之時,我哥站在我身後,輕輕地“咦”了一聲。
“十妹這字倒是……”他拿起我剛寫好的字,似是凝神思索了一陣,“倒是有心事重重之意。”
我踮着腳尖去看,我哥很配合地把絹布放低了一點,我又看了幾眼我剛寫的字,選擇放棄。
我真沒看出來我這狗爬字能有什麽意境,要不是說這話的人是我哥,我一定會以為這是什麽閱讀理解的答案。
“等你再練個幾年,許是就能理解了。”他說這話的時候,我的目光被他先前趁我練字的時候在看的竹簡上的幾個字所吸引了。
我雖看不懂小篆,也淪為了半個文盲,但有的字連蒙帶猜還是看得懂的,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關于哪個地方又收上來了多少本書的彙報吧?
“兄長。”我這麽喚他,這個時代尚不用父皇而是君父,我也不喜歡皇兄,任何稱呼沾上“皇”字總會覺得有點令人心驚,“你對焚書,許有不甘?”
我覺得我應該去提醒他,要我說我爹是這個世界上目前最大的大腿,和他作對又有什麽好處呢。
可這麽對他說,肯定是行不通的。
他詫異地看着我,僅僅遲疑了一瞬,便點頭稱是:“諸子百家之言,盡在書中。”
“百家之說,唯取法家。然天下初定,諸生皆頌孔孟之道,如此一來……”
“兄長慎言!”我不得不厲聲打斷,那一刻我看着我哥的眼神,宛如看着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天啊哥啊哥您要不要那麽傻白甜啊!!
我覺得他還可以搶救一下。
“文以載道,确實不假。正因如此,才有焚書的必要。”
焚書是什麽?
換做當今,不過是輿論思想控制的手段而已。
“書卷貴重,只有高官世家,許是他國未亡的後人才能消遣的起的讀物。”
在沒有基礎科普教育的時代,知識說白了只是少數人有資格接觸的東西。
何況又沒有科舉,除了財力雄厚的家庭,平民百姓又怎麽會去讀書呢?
“儒家之道,以仁禮君子為核心,而法家之說,卻是刑賞分明。”
前者是道德,後者是法律。要我來說,對于國家的安定,肯定是後者起到更決定性的作用。
宗教和百家之說,其實不過是政治必要的手段,每個朝代有着每個朝代的遵從,我爹那麽英明神武,他怎麽會傻到去做一件沒有必要的事情?
“大秦新立。君父乃第一個大一統的帝王。史無前例,也無例可循。”說這句話的時候我能感受到自己內心的洶湧澎湃,我離這個只有在書中聽聞的人物是那麽接近,“諸國覆滅,尚不足百年。若以楚地為例,許是有人,仍不知有秦,只自稱楚人。”
我此刻想到的,當然是楚霸王項羽。
陳勝吳廣雖是史上第一次農|民|起|義,卻不成氣候,不足為懼,倒是項羽劉邦二人……
我收回自己有些跑偏的思緒,
“百家之說,便是那聚衆之物。”
我想到明代那被誅了十族的方孝孺。世間都道那帝王殘暴,可若是那帝王拿不出誅十族的魄力呢?從此天子之尊,便是個笑話罷了。
“衣食尚且不足,書之于百姓,不過無用之物。愚民即順民。”
書讀得多是件好事麽?對于統治者來說,也許不是的吧。
興許,人生而為善,讀書讀得多了,念頭雜了,便也生了惡念。
我甩了甩腦內這麽思辨的話題,繼續道:“焚書一事,劍指世家。況且,君父在焚燒衆書之前,皆有備份。經年之後若是情況周轉,還可教人以新字抄寫,再另做分售不遲。”
等我一口氣說完的時候才有心情去觀察我哥的表情,他看着我的眼神略有驚疑,嘿,他肯定是沒想到他親愛的妹妹我居然這麽天才吧br> 欸這也不算什麽,我好歹也來自千年之後,也看到過不少言論,不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承讓,承讓了。
“十妹此言,倒別有意味。”果然,我哥朝我笑了笑,美男子笑起來簡直是讓屋子蓬荜生輝,我暈頭暈腦地撐着腦袋,一時之間竟忍不住喃喃道:“哎,哥啊哥,你為什麽是我哥呢。”
這麽堪稱大逆不道的想法也就只閃過了一瞬間。
我哥無奈地看着我:“十妹你方才又在說什麽讓人聽不懂的俚語還是胡話了?”
我沖他眨了眨眼,希望借此能夠逃過一劫。
果然我哥沒跟我計較,我乖巧地任他揉我的腦袋,聽到他輕聲說:“十妹的心意,我确實已知。”
“此事我會同君父另行說明。”
這就好了嘛。
我滿意地點點頭,也不枉我冒着被當做天才的風險。
然後幾天之後,我爹叫我去書房的時候,我看着站在一旁的我哥,聽着我爹問我:“聽說幾日之前,小十你對扶蘇,說了一番高見?”的時候,就笑不出來了。
那“高見”二字,還被他咬了重音。
我看着坐在座位上饒有興致地望着我的我爹,又看着沖着我笑的我哥,強忍着沒朝我哥翻個白眼。
笑什麽笑!哥!您坑了您這麽乖巧的妹妹您良心都不會痛的麽!
坑妹呢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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