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祭壇(開始倒v)

第23章 祭壇(開始倒v)

◎他不要臉了◎

楚鳴鶴親得用力, 舌頭微涼,探入燥熱的口腔,刺激很大。周蘇郁腿軟, 手指尖顫抖, 悲哀地想這簡直和被當衆上了沒有形而上的區別。

這時候, 原本被忽略的聲音才逐漸明晰,在周蘇郁耳畔燒起來。

“地下戀多久了?剛官宣就這麽饑渴?”

“被壓的那個好像是咱宿舍樓的宿管小哥,和前學生會主席搞啊,這……會被開除吧?”

“他爹是大總統,對象不僅是個男人,還是個沒地位的, 不得氣死?”

“沒聽到嗎, 婚都結了,先斬後奏呗, 看來是真愛啊。”

“卧槽好狠,嘴巴都腫了, 我看要流血。”

“有點興奮怎麽回事, 這種東西真的能免費看嗎?”

周蘇郁臉皮厚如磚壘, 是鐵打的事實。但因為閉着眼聽覺比平時放大數十倍,那些躁人的話語一點點突破他的死線。之前被灌了情藥, 現在也有了反應。

好想死。他想。

不能被楚鳴鶴發現, 不然會被嘲笑一輩子。他嘗試并攏雙腿, 可是卻被楚鳴鶴用膝蓋頂開。

楚鳴鶴蹙眉, 單手板正他冒着冷汗的臉。本來他應該是這場戲中最無地自容的那一個, 可心神都被監聽系統是否融合成功占據。

半分鐘後, 楚鳴鶴松開他, 而與此同時, 周蘇郁大腦仿佛流星閃過,醉酒後發生的事情忽然被這個欲蓋彌彰的舌吻炸出來。

想到自己說了什麽,他恨不得回到過去把自己埋了。

沉默半晌,秦逸打破僵局,“老楚你來真的啊。我,我就以為玩玩兒。算了,這個到時候再說。”

“我想抽根煙。”周蘇郁乖乖地按照昂塞汀的要求戴上手铐。

這家夥絕對是故意的。楚鳴鶴看顧戚風有動作,勝負欲起來,搶先一步從周蘇郁常放煙的上衣口袋拿出煙,蓋子打開,抽出煙,怼進他的唇縫裏。

“勞煩了。”接着借來奇洛普,給煙點上火。

一頓操作猛如虎,其他人看呆了。秦逸默默豎起大拇指,“真霸總。”

這家夥轉性了?周蘇郁咬着煙,火光映亮鼻子以下小半張面龐,嘴唇泛着水光,被狠狠疼愛一番,嘴角有點破皮。

這次倒不怕我教壞小朋友,他渾渾噩噩地想。

周蘇郁把煙往嘴裏吸了半截,軟着腿跟昂塞汀走了。

宋婉喬吸吸鼻子,“好香啊,這種煙葉的味道好特別。”

秦逸觍着臉往楚鳴鶴身上嗅,恍然大悟,“我就說你怎麽會噴香水,原來是煙熏的。”他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原來你們早就……”

楚鳴鶴瞪了眼秦逸,轉頭,盯着周蘇郁他們消失在黎明前的薄暮裏。顧戚風打斷他的思緒,“你過來,有些話我必須跟你說。關于周蘇郁的身世,你現在必須知道,不然太晚了,對你和他都沒有利處。”

楚鳴鶴反問,“我如何判斷此非戲言?”

“因為我六歲和他一起長大,同樣出身尼比魯星,是顧氏財閥的唯一繼承人。我的資料你可以找政教處要到,絕無作假。”

秦逸起哄,“我也要聽。”

顧戚風斬釘截鐵說,“你沒資格。”

秦逸問:“什麽人有資格?”

楚鳴鶴幽幽的聲音傳來,“親屬以及婚配對象。”

酒吧內居的桌游室,楚鳴鶴和顧戚風面朝對方落座。顧戚風手指把玩橋牌,眸光炯炯,“你知道‘天使獵人計劃’嗎?”

楚鳴鶴搖頭,顧戚風指腹撚着翹起來的邊緣,接着說,“全星際聯盟實驗部每隔十五年就會選取一批十周歲以下的孩子秘密特訓,為帝國重型武裝組織挑選精銳。這些孩子普遍是各大家族的繼承人,或者是天賦極高的游民。我們抱着未來光宗耀祖的使命和天選之子的虛榮參加試煉,可是很多人到死都沒有得知真相,這一切和我們想象得光鮮亮麗完全不一樣。”

“就像這張牌,”顧戚風翻過牌面,手指點在紅心皇後被荊棘劃破的臉頰上,“我們都是被囚禁的皇後。”

“昂教授,這裏好黑,我好怕呀。”

一個半小時,他掐着心中秒表靜靜計算,至少穿越了三道時空門,這裏溫度奇高,接近地心。

周蘇郁被蒙上眼,走在昂塞汀的前面。半秒過去,黑紗透出亮光,十級臺階過後,紗布解開,蹭着肩頭滑落,然後看到一個巨大無比的祭壇。

遠古壁畫描摹得非常細致,顏色掉得差不多,有水線和風蝕的鑿痕。人類,靈獸,戰争,馴化,無非那幾樣,幹戈起旌旗落星火燃,日夜輪回無從止歇。

殘缺的丁香花圃環繞祭壇兩側,牆上詭異的紅色血藤早成了枯枝敗葉。周蘇郁覺得獸靈之祖魁雯看他的眼神和看這堆破爛沒有區別。

奇形怪狀的浮雕長滿了誇張的青苔和鐵線蕨,繞着祭壇有條水渠,現在也幹涸了。天光洩不進來,黑黢黢的,只有探險者遺留下來的風馬燈燃着淡淡火光,零落散布在中央。這裏可以直達地心,隐約聽見岩漿沸騰的怒吼。

膝窩被踹了下,直挺挺地跪下來。他揚起下巴,鋒利眼神對準了鑲嵌在銅壁裏的巨型眼珠。

獸靈之祖只剩一只巨大的藍綠色眼睛。魁雯的身體過于龐大,作為阿爾發星的內核中樞,肢體已經逐漸退化。楚鳴鶴小時候還能抱着它的觸須蕩秋千,現在恐怕只能幹瞪眼了,就和周蘇郁一樣。

眼珠子轉了一圈,定在周蘇郁身上,不知從哪兒發出來奇怪低沉的聲波,“你還記得我嗎?”

妖冶深紫對上詭秘青綠,周蘇郁突然嗤笑,沒有回答。

昂塞汀着急了,“遵循您的指示,我已經把F-40阿加雷斯帶過來了。您是不是可以把我家裏人放了?”

F打頭的都是重型罪犯,基本得不到緩刑。昂塞汀發怵,不敢太近這個看起來單薄的男人。

魁雯說,“你先出去,我和故人說些話。”

昂塞汀走了,周蘇郁陰陽怪氣說,“真可憐,你不僅不會把人質放了,還會殺光他們全家。”

話音未落,狼蛛從花圃裏跳出來,鋒利鳌牙觸碰他的喉結。周蘇郁見怪不怪,笑得更大聲,非常放肆地撓它毛茸茸的下颚,“乖乖,原來藏在這裏,總算找到你了。”

魁雯眯起眼。

周蘇郁拍拍狼蛛的腦袋,“我也念着當年的舊事,您可真是讓我魂牽夢繞個不行。我想您想得晝夜難寐,每天都想着怎麽大卸八塊,清蒸紅燒還是油烹。今天終于誤打誤撞見着了,當然要敘個痛快。”

角落裏有個黑鐵鍋爐,比人要高,三個大漢也環抱不住腰身。不知道拿來活體祭祀放血還是幹什麽用的,吸引了周蘇郁的注意。

他上去踹了一腳,回音撞擊四壁,“這口鍋質量真不錯,當骨灰盒正适合。魁雯大人,您想好墓志銘了嗎?”

見他如此大言不慚,魁雯的語氣仍波瀾不驚,“過去的事情我怎麽補償你都行。今天我請你過來,是為了……”

周蘇郁噴唾沫星子,“請?您用獸祖之力強制喚醒泰坦引擎,我若是不答應,您會不會喚醒其他三害,把這個星球創得天翻地覆,再來‘請’我喝茶?”

魁雯轉移話鋒,“你在塔納托斯當宿管?騎士長家族的長子,怎麽混成這個樣子?”

明知故問。他是通緝犯,當年罩着他的老教授又死了,沒有戶口和身份通行證的人能做什麽?能去大公司大型實驗室嗎?學習再好也沒用。周蘇郁心想,真是對不起他的家族,如果周氏沒有沒落,他也可以逍遙任性地當溫室庇護的小少爺,就像楚鳴鶴那樣。

“您不當宿管也混得不怎麽樣。上次見您,好像還有兩條手來着?”

魁雯用念力抓住周蘇郁的腰,“你身體怎麽這樣燙?”

“要你管。”周蘇郁咬緊後槽牙。

“你是唯一一個實驗成功的人體兵器。張清亮教育過你們,這個世界上發生的一切都是命運齒輪不可逆轉的軌跡,你的掌紋固定了你一生的宿命,就算你再怎麽反抗,也逃離不了被規訓。我已經用全視之眼看到了你的未來,奈落花第四個花期結束,就是你黃泉路的歸期。”

“您是吟游詩人嗎?聲音比蚊子還小。”周蘇郁頑強抵抗,聲音啞得不正常,“別再提起那個名字。”

“你們家族的每一個人,都逃離不了不斷輪回的宿命。你會害死所有人,讓我看看,你的第一個會害死的……是你的丈夫。”魁雯将神經突觸伸進周蘇郁的腦海,“噢,這孩子我見過,可惜了,跟了你。”

“威脅就威脅,搞得這麽文绉绉酸唧唧的,拍電影啊?”周蘇郁掐着嗓子,模仿電影裏的臺詞,“我要說什麽?噢,我神聖親愛的主,感恩您所有的祝福和詛咒,請您洗清我的罪孽,我自願流放到羅德歐加……”

魁雯對這個放蕩子無可奈何。眼珠顫動着,仿佛無聲搖頭。

過了會兒,魁雯進入了階段性休眠模式,暫時放過他。但周圍形成了念動力結界牆,談判成功前不許走。

周蘇郁玩夠了,盤腿坐在地上,找了根鐵絲叼在嘴裏,三兩下把鐐铐解開,解放雙手。

抓住被他馴服的狼蛛的一條腿,曲起來當沙發靠着。盯着腕上的縱橫驕蠻的紅痕,莫名惱火起來,想到某個人,拿地上的碎石子往前方扔。有些砸中了魁雯的眼珠,但魁雯毫無知覺。

周蘇郁丢得起勁,心裏默默罵着,砸死你個大龜孫。

昂塞汀根本沒有走,就躲在石頭後面偷聽。這時又看見周蘇郁罵罵咧咧地扔石子,瘋魔似的。想到周蘇郁重型罪犯,瞬間轉移陣營,他怕了。

鬼祟的腳步聲打斷了周蘇郁的扔石子游戲,突然舌根酸麻,警報響起。他回頭,看見昂塞汀拿起針筒,針尖對準了魁雯的大眼珠。

周蘇郁渾身起雞皮疙瘩,手裏的石子掐碎,大喊,“不能捅!”

可惜晚了。

獸靈之祖身上流着劇毒的遠古血液,帶着某種未知的強腐蝕酸性物質。這種液體全部潑到周蘇郁的背上,導致本來就破爛的衣服徹底沒法看了。

把昂塞汀踹開後,他伏在地上有氣無力地罵着,“操,這個傻逼老頭,楚鳴鶴真是眼瞎。”

意識消散,皮膚如同被最尖細的手術刀剖開,然後用最粗糙的針線縫合。他感覺有一個小人舉着□□k在身體裏掃射,骨頭支離破碎,皮肉融化成血水。

他捂着腹部,曲起腿,蜷縮成嬰兒狀态下的一小團,像只被遺棄的家貓。

雪,鵝毛的雪,漫無邊際的雪,殘酷美麗的雪。

他躺在雪堆裏,手指碰到了禿鹫的喙。有一顆子彈卡在右側肩胛骨喙突部,骨頭直接斷裂。睫毛被生理鹽水凝結成冰錐,餘光裏,是數不清的屍體。

禿鹫怪叫一聲,振翅飛走。

周蘇郁看到那禿鹫逐漸變成昂塞汀,老頭從地上爬起來,手舞足蹈地大叫,想出去,卻被結界反彈回來。跌倒,爬起,像條垂死掙紮的蛆蟲。

“我日你爹!”

他閉上眼睛,也就是這一聲,把他喚回了尼比魯星的十六年前。

破碎故事之心的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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