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19章

◎可用之人◎

平定好心情之後, 下一個被慕姝傳喚的大臣是吏部尚書,趙潛。

同樣是一個這段時間在朝堂上,雖然貴為六部尚書, 官拜內閣, 但并沒有太大的存在感、在朝堂之上也鮮少發表意見的大臣。

他顯得冷靜而客觀,做好自己的分內事, 讓人挑不出毛病,卻也不出挑。

說他沒有存在感也不盡然。

因為慕姝每天都會收到這位吏部尚書的奏折,或是陳報災情、或是官員調動、或是大些小報告。

值得強調, 這位吏部尚書為官真的是謹慎到了極點。

只是不知這是他本人的做事風格, 還是說是因為女帝初初登基,他還在觀望。

嗯,慕姝拿了趙潛的罪己折細細觀看。

身為吏部尚書, 總管官員選拔, 尤其是低階官員的調動, 幾乎可以說是執掌“生殺大權”。

若是六部有個高下, 吏部絕對屬于高等階層, 也只有戶部這個管着錢可以卡所有部門脖子的可以與其一較高下了。

他的罪己折似乎理所當然地寫着自己的罪過:知人不明。

為了描述自己的這個罪情, 他還細細介紹了自己“知人不明”的早期具體事例。

事情是這樣的。

大概是在十年前,彼時的吏部尚書還只是一個小小的主簿,但也被調派了去幫助當時的吏部尚書執行官員遴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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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資歷尚淺,他被派去的是盛京周邊的一個小城鎮。

選賢舉能,遴選官員,這人選多是由當地的官員推舉, 選拔而來。

先帝時期的官員遴選還保留了察舉制度, 由當地的官員、大賢、先生、百姓聯名推舉出最有德行與才行之人為官。

沒錯, 彼時時下講究的為官者, 德行甚重于才行。

彼時的趙潛接到了兩個候選人。

一個是聞名十裏八鄉的大孝子。

殷勤、周全、孝心感天動地多年照顧卧病在床的母親,甚至在當地留下了“割血喂母”的佳話。

一個是小有名聲的才子,作詩作畫在那城鎮的先生看來極具靈氣,對事情看法也非常別具一格、有見地。

并且曾想出過法子為縣裏避洪做了大貢獻,只是為人有些自視甚高、恃才傲物。

當然,以上都是趙潛明面詢歡迎加入依五而爾齊伍耳巴一每日看文問、暗地走訪了許多人得出的結論,包括官員、當地大儒、兩人的鄰居街坊……

若是叫慕姝這樣的現代人來看,是不太能理解當下對“孝道”重視到了病态的地步的。

因為這樣對比鮮明的兩個人,選人做官诶,還用思考選誰麽?

大孝子應該登上年底感動大慕十大人物,給他頒發一個錦旗榮譽,再安排大夫幫他母親治病,給他提供讀書條件或是營生活計。

才子小小年紀就有見地,紮根基層,腦子靈活,還有大功,為避洪做貢獻就相當于救人。

救了許多人與孝順母親相比,一人與多人,孰輕孰重?

他救的是別人的父母,是別人的子女,是別的家庭。

至少從大局來說,才子所涉更廣。

但是大慕極重孝道,趙潛當年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大孝子。

然後大孝子入朝為官多年,最出名的還是“割血喂母”的傳說,母親去世後,他披麻戴孝了三年,并且至今不食葷腥。

他的全部政績,就是“孝順”。

吏部尚書說,這麽多年來,他悉心反思,才琢磨出什麽樣的官員是大慕要的。

五年後,他起了心思突然想起當年的那名才子。

發現那名才子在後來還是受到了察舉,有別的官員察舉他做了官。

五年過去,才子入朝為官不過三年,但在當地的政績斐然,年年上漲。

時至今日,已經是一方大員,官拜四品,是穎陽郡的太守。

趙潛為了陳述自己的“知人不明”,還特地列舉了這人這些年的政績。

慕姝閱讀過後,發現從政績上看,如果是真實的,那才子确實是個人才。

只是,吏部尚書這封罪己折寫了什麽?

寫了他按規矩辦事,無奈錯過人才……

事後又惦念不已、重新提拔了人才,思考出了什麽樣的人才是對大慕有利的。

這是罪己折嗎?

邀功折還差不多。

慕姝問出了和方才問宰相一模一樣的問題:“趙大人這罪己折寫得可是真心的?”

不過,她加了一句:“為什麽朕讀完非但不想罰你,反而想嘉賞于你呢?”

趙潛老神在在地回道:“自然真心。”

“臣不知。”

嗯,問什麽答什麽,多的一句話不說。

簡直是非暴力不合作的架勢。

此時,坐在屏風後面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的宋堯,聽到了對方的心聲……

【女帝不是挺聰明的嗎?】

【不是叫我們寫折子給你學習?】

【這麽好的作業還不知道抄?】

【我這罪己折,你看了不想罰還想賞,說明什麽,說明我寫得好】

【女帝的罪己诏還不趕緊照葫蘆畫瓢,快去寫?】

宋堯:“……”

對方這沒有營養的廢話怎麽這麽多?

雖然,有點道理。

雖然,暫時沒出什麽爆炸性的消息。

但他還是打起了精神,繼續聽。

慕姝顯然也有些無語,但她面上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打了直球:“趙大人,朕有個問題想問問你,你可願意誠心回答?”

吏部尚書面上惶恐道:“陛下請講,臣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慕姝:“???”

言無不盡?

怎麽有臉的。

“趙愛卿,快一個月了,你覺得朕這皇帝當得如何啊?”

【當得如何?這個問題也敢問我?】

【好吧,你問就問吧,但是我敢回嗎?】

【還真把我當成老師了?是我當得太好了嗎?】

【回頭得問問同僚們是怎麽上課的。怎麽回事,居然都比我差?】

【為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可是這個問題為師回答不了咯】

【不對,為師今日誠心回答你一句吧】

趙潛雙腿一軟,跪了下去,似乎非常沒有風骨的模樣:“陛下是臣見過最好的陛下。”

【當得好不好,得看和誰比】

【反正和先帝比,誰當皇帝都更好】

【不過,我的學生當得确實還不錯】

慕姝不知道這個表面上威嚴沉穩的大臣心裏的os這麽多,便又繼續往下問:“那愛卿可知……”

和吏部尚書一番談話,約莫花了二十分鐘的時間。

結束後,慕姝第一時間站了起來,卻猶豫了一下才走向屏風之後。

她看見宋堯的唇角緊緊抿着,似乎心情不算很好。

她心裏一顫,大概知道了結局。

卻沒想到,龍傲天面色嚴肅了幾秒後忍不住嘴角抿了下,直視着她露出抹笑意。

伸出手後,給她朝上伸出了大拇指。

!!!

然後指節屈起,緩緩地往下點了點。

慕姝瞳孔微微放大了幾分。

這個手勢,是她與龍傲天方才約好的,無論這個大臣怎樣,想了什麽,先做個對應的手勢讓她心裏有數。

往上伸出大拇指,往下點了點。

證明:并無黨羽,心無惡意,可以拉攏。

!!!

這個吏部尚書看着半死不活、對她也并無讨好的樣子居然是可以拉攏的嗎?

宋堯看着她,肯定地點了點頭:“這位大人是個明哲保身的中立黨,攝政王與宰相都曾拉攏過他,但是被他一直裝傻糊弄過去了。”

“因為他辦事也挑不出什麽毛病,而且先帝在位時也頗得先帝信重。因此,吏部尚書的位置一直坐得很穩,攝政王和宰相都曾試圖去找他的把柄,但是沒有找到,便也放棄了。”

慕姝眼神亮了亮:“他可以拉攏!”

“而且趙潛掌管朝中官員選拔推舉,也有相當一部分官員是受過他的提拔之恩的。這一部分人如果也是中立的,我們可以試試是否有拉攏的可能性。”

宋堯唇角微微勾起:“而且他剛剛在心裏誇你了。”

“嗯?”

“他說女帝不是一直挺聰明的嗎?”

“我罪己折寫得這麽好,陛下快點抄作業呀。”

慕姝:“……”

噗。

牛逼。

“有一個高官可以站在我們這邊了!”

她的心情分毫沒有因為趙潛這句“陰陽怪氣”而受到影響。

“攝政王和宰相不能拉攏是他們沒本事。人怎麽可能沒有弱點、沒有把柄或者沒有興趣、沒有欲望呢?”

“宋堯,我們回頭試試看,給他整個快問快答100題,他肯定得露出什麽馬腳來!”

宋堯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舒展。

看見面前人難得舒展笑顏,便連如青山遠黛的眉眼都像山水氤氲了霧氣,朦朦地透出光亮。

他覺得自己心裏也松快了幾分。

“好。”

“我們一定可以把他拉攏過來。”

慕姝此時燃起了一點信心,她想了想,沒有再繼續傳喚文官。

而是思索了一下,叫了如今的禁衛軍統領進來。

君不見,史上造反成功之人,大都買通了皇宮的禁衛首領。

便是買不通,禁衛首領也是他們首先要除去或者阻礙的對象。

統帥盛京軍隊、負責皇宮守衛的禁衛首領,是慕姝能安穩睡覺的首要因素。

而在此之前,她還未和禁衛首領單獨面見過。

嗯,應該說是,連話都沒說過。

因此,禁衛首領進來的時候慕姝仔細打量了一番。

是個身長八尺、看着足足有一米九以上的大漢。

出乎意料的是,長得還不錯,像現代許多小姑娘推崇的硬漢審美。

一身肌肉看起來并不誇張,當然,這只是看着,畢竟,還隔着多層衣服甚至是铠甲呢。

“臣,禁衛統領陳齊,叩見陛下!”

“愛卿平身。”慕姝淡淡地叫起。

其實問的問題都差不多,陳齊身為武将,今年三十五歲,能在這個年紀當上禁衛軍統領,可想而知家世顯赫。

叫一個武将寫罪己折是有些困難的。

嗯,陳齊另辟蹊徑……

他沒有寫自己在職位上的玩忽職守、懈怠了什麽、做錯了什麽。

而是忏悔自己的不孝。

嗯,沒錯,身為禁衛統領的陳齊祖父乃是如今的宰相上位之前的上一任宰相,百官第一人。

陳齊的父親沒有入朝為官,而是選擇開了書院,廣收學生。

朝中一半官員在入朝為官之前都曾在陳齊父親的書院裏讀過書。

可想而知,陳齊父親在天下讀書人間的聲望有多麽響亮。

但“文”不過三代,這在三代單傳的陳齊身上,得到了驗證。

從小在世間幾乎是最有文化的祖父與父親的教導下,他也沒被熏陶成一個文化人,而是差點被父親打斷了腿後,堅持改去了學武。

這個禁衛軍統領,很難說是不是先帝看在他的祖父與父親的面子上,賞給他的。

多好的職位啊!

堂堂三品官,領着盛京的防守。

天子近臣,還不用上戰場打仗,有生命危險。

如果他有了生命危險,那大慕大概是已經被敵人打到都城了,那就算了吧。也不用掙紮了。

咳咳,開玩笑。

當然,陳齊本人在武學一道上還是頗有天賦的。

他在武官考核中一直名列前茅。

宋堯聽慕姝與他說過,此人似乎并沒有太多的彎彎繞繞,性子很直。

嗯,幾句話就體會到了。

因為,對方的心聲從進來起就無比糾結:

【女帝終于傳喚我了,是要重用我了嗎?】

【可是她知道要用禁衛軍還需要先帝的一道手谕嗎?她知道那道手谕在哪裏嗎?就在紫宸殿房頂的三腳架上】

【女帝知道她老爹無比怕死,還練了一支超級無敵厲害的暗衛與死士嗎?唉,感覺她不知道,她一定也不知道統領暗衛的信物在哪裏】

【唉,就在紫宸殿房頂的三腳架上】

【攝政王和宰相都來旁敲側擊過了,呵,我才沒有答應他們。

他們不知道我陳家世代忠良嗎?】

【祖父和爹都說還要再觀望觀望】

【可是女帝可能連手谕和信物都不知道,怎麽來拉攏我們?】

……

被陳齊的心聲吵個不停的宋堯:“……”

他覺得自己的頭都有些痛了,但還是有點興奮。

因為,這個“大傻子”可真單純,在心裏把什麽秘密都說出來了啊。

這個信息可太重要了,對慕姝很有用的。

當然,“大傻子”面上看着很唬人,在慕姝面前的陳齊人高馬大,面色鋒利嚴肅,不茍言笑。

她問什麽答什麽。

但多餘的什麽信息都沒透露。

她只是從對方隐約的一點态度中,感覺這個禁衛統領目前還是沒有被任何人收買的。

但是直到陳齊走後,從龍傲天那裏知道了對方心聲的慕姝:“……”

“我現在把他叫回來,馬上拉攏他可行嗎?”

自然……還是放棄了。

她得找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去把紫宸殿房頂三腳架上的什麽手谕和信物都取下來。

下一個被叫進來的是戶部尚書錢行書。

總算意料之中。

錢行書是表現得對慕姝最尊敬熱絡的一個大臣。

似乎是因為被她的“募捐令”給折服了,一進來就很興奮地和她彙報着當前的進度。

并且,最後還安慰了她一句:“陛下放心。”

“罪己诏是應付上天的,應付某些心懷不軌之人。”

“但您為百姓做的是實打實的,臣回頭找幾個說書人将您的英明睿智、政績貢獻傳遍大江南北,讓每個老百姓都知道女帝萬歲。”

慕姝:“……”

嗯,錢行書想的法子,還真是“不錯”呢。

太羞恥了,真是浮于表面但有效。

她與戶部尚書接觸的是最多的,這段時間也有意無意地表現出看好、籠絡之态,得到了還算不錯的回應。

但因為老宰相的緣故,她還是無法放心。

幸好有龍傲天在。

她真的懂了為什麽古裝劇中的帝王一個一個都多疑得可怕。

她也不想多疑,但是不懷疑不求證,可能自己哪天就沒了。

可能天下數百萬千萬的百姓都要因此遭殃。

可能,國被賣了都不知道。

好在,屏風之後,宋堯對着她搖了搖手。

面色輕松,比出了一個“OK”的手勢。

“OK”的手勢,代表完全可用。

因為連續都是壞消息,終于收到一個好消息的慕姝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忍不住,唇角上揚,有些開心。

“我今天晚上就想想能讓戶部尚書再做些什麽。”

宋堯好笑地點了點頭。

在心裏為錢行書點了根蠟。

受到信任、受到重視,就要多做事,理所應當嘛。

只是連續三個大臣進來,兩個都可以拉攏,一個已經拉攏成功,這樣的好運氣沒有再延續了。

下一個進來的禮部尚書。

對方,肥頭大耳,面色蠟黃中透着股蒼白無力之氣,敷衍應對女帝的同時。

心聲竟然全是:

【今日表兄家的嫂子要過來,那騷娘們上次還裝模作樣地裝貞潔烈女,這次我非得把她弄到手不可】

【一杯春韶華下肚,再貞潔的女人都會變成蕩/婦】

【攝政王上次從揚州帶回來的瘦馬滋味兒可真好啊,只是不經玩,才幾個月就自殺了,還說什麽經過了絕頂的調教呢】

【回頭得讓攝政王再送我幾個】

【家裏那黃臉婆今日我出門還塗脂抹粉地送我,我看見她那張臉都倒胃口了,自己心裏沒點數?】

【要不是她家世顯赫,我早把她休了】

【她今天服軟了,我晚上回去加把勁兒問問她願不願意和柳氏晚上一起服侍我,啧,還沒試過呢,想想都激動】

……

禮部尚書走後,慕姝過到屏風之後,看見龍傲天滿臉怒意,甚至側臉都被氣得泛上了紅。

“慕姝,這人不可用,他就是個畜牲!”

宋堯說話時的嘴唇都在微微顫抖,眼裏燃燒着熊熊火焰。

那狗東西方才居然還擡頭看了慕姝,居然還敢在心裏肖想慕姝!

雖然禮部尚書膽子其實還沒大到這種程度。

只是滿腦子都想着葷/黃的事兒,被慕姝提問的時候,擡起頭看了眼。

第一想法,就是,女帝居然挺好看!

後來就不敢再想了。

但是一想到對方有可能将那滿腦子污穢的想法安在慕姝身上,宋堯方才差點沒提劍沖出去。

“慕姝,此人不可用,我幫你殺了他。”

慕姝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龍傲天怎麽動不動就想着幫她殺人。

她還想安慰兩句,但是聽完宋堯的(選擇性的)轉述之後,也氣得一把把手中捧着的茶杯摔了出去。

“人渣!”

“什麽狗東西?”

“殺了他!”

“殺了他怎麽夠!應該給他物理閹割!”

宋堯同樣憤怒的情緒,突然,就停頓了一下。

他看着慕姝燃燒了怒火之後更為明亮的眸子,突然覺得下半身涼飕飕的。

“嗯?嗯,嗯……有道理。”

說實話,作為一個男子,他覺得被物理閹割,真的不如去死……

将此事留待秋後再議後,下一個收到慕姝傳喚的是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面相就非常酷吏,看起來頗不好惹的樣子。

事實也确實如此。

在應對慕姝談話的時候,他的心裏全都是:

【被逼着下罪己诏怎麽辦?如果是我,那個人最好別落在我手裏】

【之前我做了個試驗,盛京犯下數十起兇殺案的罪魁禍首,将他煮到七分熟,人居然還能活着。

整個人的骨頭都是軟的,那眼神,真是我見過的最恐懼的眼神了,呵,我讓醉香樓的掌櫃燒成了菜,居然有人覺得味道怪】

【上一任刑部尚書之所以牢裏關了那麽多嫌疑犯卻什麽都沒審出來,就是太溫和了,整個人沒有血性,也不會思考,往傷口上撒鹽算什麽呢?】

【之前那個跑到盛京來想要告禦狀的男子,據說滾釘板都面不改色,但我只是讓人砍了他的一只胳膊,放了一條狗在他的面前,讓他親眼看着自己的胳膊被狗吃了,他就崩潰了】

【女帝知道該怎樣治國嗎?唯有嚴刑酷法】

他向慕姝跪地拜服:“陛下若是願意相信微臣,微臣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知道了刑部尚書心聲的慕姝毛骨悚然,一身的雞皮疙瘩久久沒能回複。

這人是我大慕的嗎?

怕不是R國人的祖先吧?

靠,不敢用不敢用。

嗯,得在适合的時候用……不敢放心用。

然後,是兵部尚書。

在慕姝意料之中了,明明是“兵”部尚書,卻全然沒有血性。

滿腦子都在想,別打仗了吧,打不贏的。

就聽宰相的話,去和周國議和吧。

不然打仗輸了,還是割地賠款,還無端傷亡。

女帝怕不是到時候還得再下一次罪己诏?

慕姝聽得臉都黑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想打仗之人。

比如,定遠将軍袁尚青。

她提起相關話題之時,宋堯說,這人的心聲都要尖銳到沖破雲霄了,滿腔的熱情想要抛頭顱、灑熱血,戰死疆場。

等等……為什麽是戰死疆場?

将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一腔豪情,卻沒壯志……

這個下午加晚上,慕姝幾乎召見了朝中所有三品及以上的官員。

群臣散去。

她和宋堯讨論到深夜。

總共總結出,二十八人完全不可用。

十一人是中立,可拉攏。

只有五個人……

目前,暫時,覺得女帝可以投資,願意試探性地效忠。

結束之後,宋堯看着慕姝神采奕奕的眉眼,低聲道:“可惜天災,我也沒辦法解決。”

慕姝現在面對的首要問題,就是天災。

慕姝愣了愣,從寫滿了人名和相關事跡的紙張上擡起頭。

這些紙張可是寶貝。

就算是那些完全不可用之人,今日或多或少透露出了一些把柄。

如今被慕姝握在了手中。

她不會重用這些人,但在關鍵時刻,這些陰險歹毒、牆頭草兩面倒、投機客、野心所圖甚大之人……

總有“用武之地”。

她聽到宋堯的話,滿腦子的高速運轉停下。

清冷的美人目綻放出迷人而堅定的光亮:“不,你有。”

“我需要你的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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