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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三件好事◎

回到皇宮, 慕姝收到了第三個令人精神振奮的消息。

“楚越風，你的計謀奏效了。”她看着景一傳來的密信，眼裏異彩連連。

“發生了什麽好事？”楚越風整理好方才奇怪的思緒, 也有些好奇。

“你看。”慕姝直接将信遞了過去。

“我們上次不過暗示了幾句, 引導宰相以為自己的毒是周國皇帝下的，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都不用章霁再來對口供了。”

她這話形容的, 好像三人都是罪犯。

但事實是，無心之言，竟然都是一語成谶。

反正宰相不知道是怎麽印證了的, 大約是和周國與虎謀皮多年, 到底是有幾分底牌在的。

在全力調查之下，景還真摸出了蛛絲馬跡，确認了身上的暗毒就是周國太子所下。

不是周國皇帝。

但太子和皇帝又有什麽區別呢？

楚越風沉吟道：“周國是想不費一兵一卒拖垮大慕、坐收漁翁之利。”

他們暗中幫助宰相奪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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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局者迷, 旁觀者清。

他和慕姝一眼就能看出, 周國絕非善類, 說與李申青投緣助他上位就是笑話。

便是兩方事先商量好了周國幫助宰相奪權之後所能取得的報酬。

但也絕對不會遵守。

誓言只在勢均力敵或者出于顧慮不得不遵守之時才會生效。

我強彼弱, 不趁勝追擊簡直枉為帝王。

又或者宰相李申青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在引狼入室, 但他沒有其他的選擇。

為了至高的利益, 也應當承擔相應的風險。

但是，現在，很明顯，宰相棋差一招。

居然被暗中下了這麽多年的毒，還不知不覺。

周國豈止是想幫助宰相奪權之後再過河拆橋。

敢情，這橋從來就沒搭起來過。

若是宰相生亂, 大慕朝局動蕩。

割地賠款之後, 再加內亂不斷, 新帝（宰相）駕崩。

要知道封建社會從來以姓氏、血脈定下傳承。

即便慕姝是個女帝, 那也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但宰相若登帝位，便是開啓了謀朝篡位的序章。

他這個亂權者死了，那九五至尊之位，難道其他的朝臣就不心動？

只需要稍加挑撥，周國便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将大慕攪得天翻地覆，借此謀取更多好處或是直接兵戈相見也未可知。

真是好計算。

當然，一切的根源都在宰相身上。

若非親自送上的把柄，周國又豈能如此算盤打得響亮，并且眼看着就要成功？

慕姝對李申青恨得牙癢癢。

畢竟，內鬥和外侵完全是兩碼事。

這種賣國賊，說是“枭雄”都是侮辱了這兩個字。

不過，在宰相知道了自己被下毒之後，所做的到是令慕姝感到驚喜。

李申青本身果然大，他從前都是與周國帝王、太子聯系。

因為知道了自己被下毒之後，一氣之下，居然聯系上了周國的權相。

是的，周國也有一個權相，而且地位不低。

兩人都是宰相，李申青覺得合該惺惺相惜。

因為有章霁在，并且覺得自己是女帝的心腹，他完全不擔心自己的毒會無法解決。

但他仍是恨毒了周國帝王和太子。

正所謂以其人知道還治其人之身。

周國想要坐山觀虎鬥、坐收漁利。

他便同樣撺掇了周國的權相。

是和周國帝王完全一樣的做法。

只是，位置颠倒了而已。

他和周國的權相交代了周國帝王幫助自己奪權一事。

承諾道，若是他日他登上大慕皇位，定也暗中相助周國宰相謀取帝位。

作為交換，還請周國宰相給周國帝王和太子使些小絆子，暗中壯大實力。

他給周國宰相出了不少主意，全是自己的多年來的經驗總結，不可謂不珍貴。

慕姝看着看着竟然還有些茅塞頓開、醍醐灌頂之感。

“不愧是宰相，這政治頭腦玩得溜。”

她側目和楚越風對視了一眼。

兩人相視一笑，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楚越風，你覺得我怎麽再給他們添一把火？”

少年戰神的眉眼之間滿是意氣：“這就和打仗是一個道理，隔岸觀虎鬥，借力打力為上乘。”

慕姝若有所思：“此消彼長，要想讓周國也陷入內鬥，無暇顧及我大慕，以求喘息之機。”

“我們幫幫周國宰相，用李申青的名頭去幫。”

楚越風含笑點了點頭。

他是一戰成名的少年戰神，卻從不是墨守成規的正派人物。

只要能達到目的，無論什麽計謀都是好計謀。

他想了想，觸類旁通，将自己在戰場之上常用的障眼法、渾水摸魚法、借力打力、趁其亂取其命的法子換成了适應如今大慕國情的方式，提出了不少建議。

慕姝連連點頭。

很好，今天又是覺得帝王之位愈發穩固、大慕有望不亡國的一天。

兩日後。

在漁陽郡，“一戰成名”的醫仙男主，章霁回到了盛京。

其實，慕姝起初召喚醫仙男主的目的就是為了治療戰神男主。

就現在來看，楚越風的身子應該是完全沒問題了。

就連原著裏提到的腿疾、因為多年征戰且本要遭受巨大折磨而留下的後遺症，也被醫仙男主完全不以為意地、覺得小菜一碟地、輕描淡寫肯定不會再複發地解決了。

按理說，她召喚醫仙男主的訴求已經大致實現了。

章霁應該可以走了。

而且她手上再沒有可以誘惑這位醫仙男主幫忙做事的籌碼了。

在将自己記得的原著劇情巨細無遺地告訴章霁之後，慕姝頓了頓，掩飾下眼底的一點淺淡的不舍。

笑眯眯地詢問道：“我明天及笄，明天也同時給你辦了慶功宴。”

“章霁，你等參加完自己的慶功宴之後再走呗？”

嗯？

辛勞一個多月，日夜不休研發針對此次漁陽郡瘟疫的藥方。

又千裏迢迢趕路回到盛京，就是為了傳回一個好消息。

章霁淺淺含笑的眉眼頓了一下，從深處透出一點暗光。

“慕姝，你是用完就扔嗎？”他的語氣仍舊溫和，一派清風霁月模樣。

慕姝卻敏感地打了個寒顫。

“怎麽會？”

“我就是怕你報仇心切或者是想要抱得美人歸心切，迫不及待想回自己的世界。我這邊最近沒事了，不好再打擾你嘛。”

“你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和我說！有什麽心願或者為難的地方，我都幫你出主意！”

慕姝有些艱難地說道。

按理說，旁觀者不太好介入別人的感情與生活，但章霁幫的忙太大了。

幫忙救了一個郡數十萬的百姓生命诶！

這份救命之恩，總不能叫百姓去還。

她這個帝王是要擔起責任的。

章霁眼神閃了閃，唇角的笑意凝視了幾分。

“好。”

不過，慕姝說得确實有理。

他的眼神深處泛着冷色，知道真相之後，有些事情确實需要處理。

“等明天參加完你的及笄禮再說。”

“慕姝，我的慶功宴可以不用辦的，特別是還和你的及笄禮同一天，沒有必要。”

“什麽怎麽想的？為了表達對你的重視和感謝啊！”

慕姝不在意地擺手，“只是我現在身份特殊，不然及笄禮每個人都有一次。但是像你這樣的神醫，像你這樣救了那麽多人的功績，有幾個人能有？”

“是我高攀了，沾沾你的喜氣。”她語氣戲谑。

章霁終于不再說什麽，處之泰然地接過了慕姝親手給他泡的一杯感恩茶。

慕姝正色了幾分，做出承諾：“我本來還想問你大約需要多久處理完，我再召喚你過來呢。”

“章霁，你如果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真相，有猶豫糾結，或是任何不開心的，都可以回到我這裏來哦，我好歹是一個皇帝，能在這兒絕對罩着你。在這裏，沒有其他人認識你，你就是最單純的一個神醫，如果你神醫也不想當了，那就是世間最普通最潇灑之人。”

這是原著裏章霁曾經一閃而過的念頭。

他從小背負着血海深仇。

又與心上之人虐戀情深，真相殘酷而戲劇。

曾真切地許願，如果他是一個最普通的尋常人便好了。

章霁這次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反而愣神了幾秒。

他眼裏的什麽情緒似乎消融了幾分，如松如柏的背脊有一瞬間的松散，瀉出幾分真實的底色。

是冷而淡的，像蒙了厚厚的霧霭，看似清風朗月，卻是萬丈深崖。

“知道了，放心吧。”

他的面色恢複如常：“會時常來叨擾的。”

“慕姝，你想知道我會怎麽做嗎？”

慕姝再次不在意地揮手。

只是手揮到一半，在空中僵滞了片刻。

咳咳。

她小心地擡頭：“你想說嗎？”

章霁沉默，笑着不說話。

慕姝繼續輕聲勸慰：“遵循本心，有仇報仇是一條路，放下屠刀又是另一條路，全看你自己，怎麽選擇都不算錯。”

她難得表露了一點自己說出來也許不會被人認同的真實觀點：“其實我一直覺得，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做什麽選擇都該随自己心意。所有的意義都是人為構造，便也由你自己選擇相信。”

“順從內心也好，服從世俗意義也罷，只要你說服自己，就別管任何人。”

“不過，我提個小小的建議，不要濫殺無辜就行。”

章霁笑了笑。

應道：“好。”

“不會的。”

他果然沒想錯，慕姝對他的觀感，絕不是她嘴裏說的什麽所謂的原著裏救死扶傷、心懷大義的絕對完美形象。

居然怕他殺人。

醫仙菩薩心腸，怎麽會殺人？

他垂下眼睫。

有些淡漠地想，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原著寫清楚了嗎？

知道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還敢全心交托信任，面前的少女，才是有點奇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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