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懲罰

第22章 懲罰

沈書晴被問懵了,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作答,她自然不曾騙他,可如今她娘要與她絕交。

那可是她娘啊,與她血脈相連的至親。

最終還是支支吾吾地道,“我,娘生養我一場,我不能這麽沒良心。”

聽罷,男子将左腳踩在沈書晴面前的兀子上,身子稍向前傾,高大的身形罩在頭頂,平白多了些壓迫感。

但沈書晴絞緊了手中的軟帕,低下頭,卻依舊是不答話。

陸深也不急,左臂懶散地耷拉在腿上,右手将阖上的折扇再度甩開,在胸前一下一下地扇着,頗有幾分纨绔戲嬌女的味道。

勾起一邊唇角,笑意卻不答眼底,質問:“沈書晴,你是不是忘了你來葫蘆巷的目的?”

自然是不敢忘,為了給他大伯父脫罪,才不得不做這個外室。

可如今她娘親已經醒轉,她不必再受脅迫,雖心裏發虛,到底反抗了一回,“你将我大伯父抓了好了。”

“我,我現在不怕你了。”

越說越有底氣,竟擡起下巴,頗為挑釁地道:“對,我,我不怕你了,我要回家。”

懼他得舌頭都打結,還非要說這樣的硬氣話,陸深也是好笑地搖了搖頭。

“這是翅膀硬了?”陸深以扇尖指着被壓着跪在門口的凝香,偏頭看領着一衆侍衛守在門口的林墨,令道:“這個婢女,窺探皇室宗親,拖下去杖斃。”

她如此膽小,自然害怕染上人命官司。

林墨領悟到陸深的用意,當即加碼,“就只是杖斃嗎?按律其父母家人也當杖責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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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香一聽,當即就掙脫束縛,跑到裏間,跪在了沈書晴三步之外,連續磕了三個響頭,“沈姑娘,你行行好,救救奴婢吧。”

沈書晴心善,見凝香一把鼻涕一把淚,哪裏招架得住,當即就皺眉望向陸深,見他板着一張臉,生怕他把人打死在面前。

小心翼翼扯了扯陸深的袖子,“爺,要不就算了?”

陸深見她上當,将正搖着的扇面橫在胸前,側目看她,似笑又非笑,“那你知錯了嗎?”

沈書晴恍然大悟,這人是挖坑給自己跳呢,剛想拒絕,凝香直接撲了過來,扯着她的袍角不松手。

沈書晴心軟,扁着嘴不情不願小聲咕哝,“爺,我知錯了。”

陸深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向自己,皺眉冷着一張臉,“方才不認錯,如今卻是為了一個婢女肯認錯。”

“沈書晴。原來在你心裏,本王還不如一個婢女啊?”

語氣聽去卻有幾分酸味在。

沈書晴反應慢半拍,楞在了當場。

紅菱是個不怕事的,卷起袖子,就要去理論,“王爺這話好生不講道理。這還不是你逼迫的,怎地還倒打一耙?”

她話才說出口,就見王爺将自家小姐抗在了肩頭,一徑往門外走去。

“王爺,你要将我家小姐,帶去哪裏啊?”

陸深懶怠理會紅菱,只吩咐林墨備車。

陸深将沈書晴帶到了郊外一個馬場。

這馬場主人顯然對陸深極為熟悉,一見陸深便迎了過來,一揖到底行了個大禮,“王爺,你要的寶馬已備好,是一匹漠北的白馬,個頭矮小,性情溫順。”

說到此處,他看了一眼沈書晴,見她梳着婦人發髻,又被賢王摟在懷裏,當即殷勤地一笑,“剛好合适這位夫人。”

聽起來卻像是一早就安排好的,沈書晴用手肘頂了頂男子的胸膛,“爺,你今日本就打算帶我來這裏?”

陸生冷冷瞥她一眼,諷刺意味明顯,“那可不是,本王心心念念着你,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卻還想着跑路。”

馬上就要去秋獵,得讓她學會起碼才是。

沈書晴暗暗發苦,“可是,我不會騎馬啊?”

陸湛卻不管這麽多,直接将她抱上了馬鞍,“勒緊缰繩,夾緊馬腹。”

“別怕,本王就在旁邊。”

說罷,陸深也不過問沈書晴,就直接朝着那匹白色寶馬揮下重重的一鞭。

馬兒的四只蹄子在枯草遍野的地面上不住飛馳前行,沈書晴從未騎過馬,只她倒也記性好,記得夾緊馬腹,勒緊缰繩,整個身子匍匐在馬脖子上,倒也沒被甩下。

只是那馬野性不改,越跑越快,一點要停下來的意思也沒有。

狂風将她的發絲吹亂在她俏麗的面龐上,她堪堪回眸,面上一片灰敗之色,“王爺,妾身害怕,妾身不要騎了。”

陸深一騎落栗色高頭大馬應聲上前,只是卻并未上前将她的馬勒下,反倒還又揚起一鞭重重笞下,“沈書晴,這一鞭,是罰你生了逃心!”

沒有他的允許,竟然生了逃意,該罰。

他夾緊馬腹,漸漸與沈書晴并行,之後又重重揚下一鞭,“這一鞭,是罰你說謊話哄騙于本王。”

床榻間的甜言蜜語,那是張口就來,卻轉眼就忘了,沒個定性。

受到鞭笞的白馬,吃痛揚起前蹄,沈書晴吓得雙目緊阖,死死抱着馬脖子,才沒有被摔下去,連聲告饒,“爺,我真的知錯了,你快救我下來罷。”

陸深勒着缰繩就在一旁,卻并不上前制止,反而是冷眼旁觀,平靜異常,“現在就讓你下來,你不會長記性的。”

他就這般策馬行走在與沈書晴不近不遠的距離,卻并不去幫她,眼看馬兒又一次躍起前蹄,打着響鼻狂躁發作,欲将沈書晴抛去空中之時,他才大臂一揮,将沈書晴一只小貓似的撈入自己的懷裏,與他共乘一騎。

你以為這就完了。

不,他自腰間抽下短刃,重重往坐下馬屁股上一紮,馬兒立馬狂奔亂竄。

即便被陸深摟在護在懷裏,沈書晴依舊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無意間瞥見前方的懸崖峭壁,頓時渾身抖如篩糠,“陸深,你瘋了嗎?會死人的。”

陸深龇牙一笑,仿若即将而來并不是危險,反倒是甚麽令人期待的瑰麗景色,竟又揚起短刃對準馬臀,“你發誓你此生絕不離開本王。”

“否則今日我們就一起死在這裏。”

“真是個瘋子。”她從前怎麽沒發現陸深還有如此瘋狂的一面?

見她不正面回答,陸深當真又紮了一刀在馬屁股上,而後扔掉短刃。緊緊擁住沈書晴,将清冷的下颌埋在女子肩頸,聞着女子發絲上的栀子花香,神色似有幾分沉醉。

“那我們就一起去死罷。”

随着馬匹一腳踏空,沈書晴墜下了懸崖,就當她以為自己會摔成幾截的時候,一個寬闊的懷抱将她擁入。

落地之前,陸深用身子将她包裹住,落地以後他又充當肉墊,因而懸崖之下是一片長滿雜草的斜坡,雜草之下的泥土也并不尖利,沈書晴到底沒有受傷,可陸深卻劃破了幾道口子。

擡手撫上陸深眉尾的蹭傷,破了皮,還流血,手指下移至他的薄唇,呼吸甚是薄弱。

一想到他這些瘋狂的舉動,乃是為了要她表明心跡,沈書晴的眼淚一下子就滾了出來。

“傻子!”

“笨蛋!”

滾燙的淚珠滴落在陸深的眼睑上,他動了動眼皮,甚是艱難地張開眼睛,見女子眼眶泛紅,擡手以指腹撫上她眼尾的淚痕。

他牽起帶血的唇角,笑得瘆人,“下次,還敢不敢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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