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心跳

第24章 心跳

“沈書晴,你完了,往後的日子,你有穿不完的小鞋。”

正這時,小李子在門扉下躬身一禮,“爺,娘娘來了。”

陸深聞若未聞,仍舊保持原有的動作,将沈書晴攏在懷裏。

轉頭,小李子的剪影出現在窗戶紙上,低聲回禀着什麽,看起來頗為小心翼翼。

沈書晴看在眼裏,巨大的愧怍升起在心間,她忙慌張起身,卻被一只大掌禁锢在他懷裏,起伏不定的胸腔貼着他平靜的胸膛,陸深垂眸看她,眼睫慌亂眨動,汗濕的碎發貼在雙鬓,不時拿眼角餘光去觑右側的支摘窗,那模樣像極了被大婦捉奸在床的小婦。

陸深牽起唇角,将她鬓邊濡濕的發絲別至耳後,依舊捉弄她,“你心跳好快。”

沈書晴豎起耳朵,時刻注意着外面的動靜,哪裏聽清楚他說甚麽,倒也知曉他再同自己講話,遂看向他的眼,“甚麽?”

陸深将頭低下,湊在她耳朵旁,吐出溫熱的氣息,“本王說,你的心,跳得好快。”

刷地一下,沈書晴的臉又紅了,似熟透的桃兒,誘人去采撷,他不由自主地吻上了她緋色的面頰。

沈書晴惱怒擡眸,低聲斥他,“王妃就在外頭,爺你也太過分了,你就不怕她恨上你。”

陸深偏頭一笑,剛好瞥見窗戶紙上女子離去的剪影,轉過頭來,卻并不告知沈書晴,還頗有些無恥地道:“她就是要恨,也只有恨你的份。”

“王妃讨好本王還來不及呢。”

他父皇後宮裏的那些妃嫔,不管她們之間如何争風吃醋,卻只會恨同為女子的妃嫔,反倒是将始作俑者高高地捧在手心。

若他當真是有王妃,撞見今日之事,便是要恨,也只會恨眼前這個女子家。

這下子,沈書晴更是惱羞成怒,咬了他肩膀一口,使出渾身力氣推開他,趁着他愣神,逃出了他的禁锢,可才剛走出幾步,就被陸深擋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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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雙手環胸,上身微微後仰,輕擡清冷不羁的下颌,佯裝氣怒地擰起長眉,“竟還敢咬人,看本王不拔了你這尖利的牙齒。”

說罷一把上前,将人抗在肩頭,任由沈書晴不停捶打他的肩膀,也無濟于事,被整個兒扔到臨窗的軟塌上。

窗外可是還有王妃,就這般明目張膽行事,沈書晴側面去看,卻被一塊錦帕罩住了眼睛以及口鼻,雙手也被舉過頭頂,壓在大掌之下。

緊接着,沈書晴聽到男子解開玉帶的聲音,吓得一個哆嗦,溫熱的氣息鼓囊着嘴上的錦帕,“王爺,你這是瘋了嗎?王妃還在外面,你怎麽......”

未盡的話被迫咽入了肚腹,是陸深将指尖豎于她唇珠處。

與此同時,他埋首于她的脖頸中,聞着她身上熟悉的栀子味,沉醉地半阖着眼睛,“左右你都将王妃得罪死了,還不盡心竭力服侍好本王?”

“服侍得本王開心了,本王自是會罩着你,不叫王妃欺負你半分。”

這個人,還真是無賴,分明事情由他而起,如今竟要自己求他,一想起白日裏他也是各種威脅耍賴,一下子就委屈得落起淚來。

淚水染濕了錦帕,陸深這才止下動作,與他揭開了錦帕,扶她坐正,整理好散亂的衣衫以及羞紅面頰上的發絲,這才卷起竹制窗簾,指着不遠處在宮人攙扶下向角門走去的貴婦人,低聲解釋:“不是王妃,是本王的母妃,如今你可放心了?”

放心甚麽啊?被婆母看見如此輕浮的一面,怎麽會放心?

沈書晴隔着男子的中衣擰了一把他腰上的肉,“爺這般胡來,你倒是沒事,可有想過妾身的處境?”

不論是王妃,還是貴太妃,皆只會責怪她這個外人,而他則完全似個無事人一般,甚至還能得到王妃更殷切的關懷。

就譬如如今,貴太妃定然會将她打入狐媚子的行列。

說不得,沈書晴還真的料錯了,等太妃離開王府時,在垂花門外竟交代林墨,“叫你們廚房,多給沈姑娘備一些補湯,尤其是助孕的補湯,一日一碗總是要有的。”

“再一個,既然她如今已搬來王府,總該有個像樣的院落,成日在書房裏住着,像個什麽樣子。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是你這個王府總管的失責。”

林墨心裏苦啊,這沈姑娘也是今日才到的王府,王爺還沒發話呢,他也不能自作主張。

但也只得點頭應下,等林墨走遠了,崔姑姑扶着貴太妃往大門外走去,問他,“娘娘,你這不是專程來見王爺的,怎地這就回宮了?”

貴太妃搖頭,“本宮本是擔憂深兒的身子,如今他竟......”

“想來也是并無大礙,我老婆子就不要留在這裏,惹得人家小姑娘不痛快了。”

崔姑姑颔首答,“能有娘娘這樣的婆母,是沈姑娘的福氣。”

貴太妃笑笑,“那也是因為她是沈大人的閨女,就是不知,我的孫兒将來可有沈大人那等風姿?”

一說這話,崔姑姑就捂唇偷笑,當年自家貴太妃娘娘才剛入宮,面對比自己大二十歲的皇帝,體貼有餘,總是少了些少女的慕艾。

當日金銮殿上,沈钰為了未婚妻拒絕皇帝賜婚公主一事傳來,自家娘娘便十分感慨,動容于他們的伉俪情深,特意多次召沈夫人相伴,是個溫婉賢淑的女子,沈夫人孕期也曾入宮,貴太妃還玩笑說要與她成為親家。

彼時陸深不過四歲的稚子,一聽要多個奶娃娃當媳婦,當即皺眉不悅,“真麻煩,我小小年紀,還要養大媳婦。”

雖嫌棄卻不曾拒絕的別扭模樣,叫兩位母親捧腹大笑,只可惜沒幾日,在陸深的生辰宴上,皇帝多喝了幾杯酒,便糊裏糊塗定下了賢王與鎮北侯家千金伊蘭舟的婚事。

此事才且作罷,漸漸地,為了避嫌,沈夫人便不曾入宮。

到後來,想着為陸深納一房外室生子,有人将她的畫像遞了上來,貴太妃當時便潸然淚下,之所以定下深書晴,不過是為了将她解救出水火,離了那樣的家,到了她兒子這裏,只要她生下一兒半女,她自有辦法與她一個好的位份。

也算對得住從前與沈夫人的幾分情誼。

轉眼,就到了秋獵那日,經過在王府馬場幾日的練習,沈書晴已然可以獨自騎馬。

這天,沈書晴穿了件鵝黃衫子,束以翠色腰帶,發絲梳成許多細小的辮子散落在肩頭,圍場處在深山,貴太妃送來一條雪狐做的圍脖。

林子裏,當陸深與沈書晴戴上的時候,她不可置信地道:“那日的事,母妃當真不生氣嗎?”

陸深想起,自小就在母妃的福寧宮時常聽到《寒山渡》這只曲子,想了想與她說到:“或許,我母妃在入宮前,曾傾慕過你父親。”

否則,怎地在許多外室人選裏,獨獨非要他選沈書晴。

沈書晴左右一看,見除了不遠處的林墨與小林子,叭劉一七期傘傘零四追更錦江婆文并沒有其他人,這才松了一口氣,捏起拳頭去錘他的背脊,“你怎地甚麽話都說得出口?那可是你母妃!”

哪知剛巧碰到男子的背後的傷口,一聲悶哼自男子口中溢出,沈書晴擡起指尖一看,隐隐有着暗紅,又開始心疼了,“對不住,我并不知你背後有傷。”

陸深摟上她的腰,将她抱上馬背後,自己才踩蹬上馬,落日的餘晖灑在沈書晴如碧玉一般精致的面龐上,平白添了幾分俏皮。

俏皮的女子家,察覺出男人的注視,将腦袋緊緊偎在男人硬實的胸膛,那十足依賴的模樣,叫陸深不自覺地勾起唇角,摟着她的手緊了緊,“書晴,山頂上有顆杏樹,你不是喜歡吃杏脯,本王陪你去摘一些可好?”

一想起,幾日前,兩人共同食用杏脯的模樣,沈書晴頓時羞紅了臉,“不要吃了,再也不要吃了。”

陸深卻是勾起自如風流的一笑,“本王覺得甚是美味呢。”

說罷,也不管沈書晴樂意不樂意,驅使着白色寶馬沿着小徑往山頂走去。

等到了地方,果然有一顆挂滿了黃橙橙熟杏的杏仁樹,陸深自鞍上取出一個布兜放在地面的草叢上,而後便與沈書晴一同采摘着新鮮的果子。

男子身量高,擡手便可采摘,女子身量只夠到他肩膀,矮一些的采完了,只能在地上找落杏,索性地面長滿了雜草,落杏倒是也幹淨,只是太過于熟透,一碰就塌軟,做杏脯不太合适,女子皺起了眉頭。

男子低頭見她這幅模樣,吩咐她捧着布袋跟着他即可。

是以,夕陽下,男子舉手摘杏,女子似是一個跟班緊随其後,這樣溫馨的模樣,小李子看了直感嘆,“我們爺和沈姑娘可真是恩愛呢。”

林墨是知曉個中內情的,卻不認同地搖了搖頭,“造孽啊,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話音剛落,林墨便瞧見一騎棕色的寶馬闖入了他的視線,駐足在自家王爺同沈姑娘的面前,一身紅衣胡服,馬尾高束,腰纏一只絞金小馬鞭,氣勢洶洶而來,是鐘家表妹鐘靈。

沈書晴有些怵她,忙後退了一步,像是一只小貓兒躲在陸深身後。

鐘靈視沈書晴而不見,只一瞬不瞬盯視着陸深,“表哥,有些話,我想當面問你。”

陸深側目看了眼沈書晴,她眼裏滿是驚懼之色,可見上回給那壺熱水給燙怕了,拍了拍她的背脊,“你就在這裏,本王去去就來。”

陸深引着鐘靈去到另一邊的柏樹下,才剛停下腳步,就被鐘靈撲了一個滿懷。

沈書晴手中的布袋落地,熟透的杏子壓出的汁水,染透了米白色的布袋,濡濕的印跡,一如此時此刻沈書晴眼尾的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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