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
第 17 章
“岑老師,監控器有請。”
導演那邊不清楚情況,只知道岑司白在發火,為了避免更大的矛盾,他叫岑司白過去,只留姜橙一個人愣在原地。
姜橙:“......”好像被罵了。
最後導演決定這場戲稍後,以往按照趙傳的性子,他絕對是要熬大夜拍到可以為止,但可能是顧忌岑司白的緣故,他放了大家。
岑司白走時看了姜橙一眼,姜橙避開他的眼神,心虛。
趙傳放了所有人,單單留下了姜橙,他皺着眉頭喝茶,不說話,明顯是想給姜橙壓迫力。
姜橙微微出神,她看着拼命往射燈上撲的飛蛾,心想飛蛾不要命的樣子真蠢,轉念一想,她被罰站似的傻站着更蠢。
終于,趙傳開口了,“姜橙啊,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
姜橙真的很想問她以前是什麽樣兒的,但是又覺得趙傳怎麽可能知道,這不過就是順嘴說的場面話,她繼續往下聽。
“你小時候很有靈氣的,當時我拍晉商,我印象特別深刻,選角的時候,就你功底最紮實,臺詞那叫一個清楚,說得特溜。”
姜橙繼續聽着,說實話,這件事情她沒什麽印象,她對趙傳的印象就是很兇很兇的大叔,十四五歲的時候在他劇組待得特別難受,每天都熬夜背詞、熬夜拍戲,那時候趙傳脾氣更火爆一些,有事兒沒事兒對着演員就是批頭蓋臉一頓罵。
見姜橙不說話,趙傳也有點情緒了,道:“小時候這麽靈的人,現在怎麽像個木頭疙瘩,你前不久好像還去拍了個三流垃圾片?”
是,前不久姜橙接了個網劇,很垃圾很垃圾的那種鬼片,毫無劇情可言,看了都能讓人打瞌睡那種,也許別人會覺得拍這種電影掉價,但姜橙并不這樣覺得。
她想,演戲什麽的不就是為了混飯吃咯,和寫字樓裏打字、街上送外賣的小哥、甚至是街上掃地的阿姨,那都是沒什麽區別的,都只是一種謀生手段,既然只是賺錢,還挑什麽挑,有好的戲就接,有爛的戲也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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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姜橙并沒有那麽缺錢,但是她并不覺得自己必須演什麽高逼格的戲,而且和爺爺關系崩了以後,她本來就要自己養活自己。
姜橙向來不願意在物質上虧待自己,她物質強,需要金錢給予自己一些安全感,她一直是個很俗氣的人,想過和爺爺求和,只是涉及到那個人的事情,她保留了僅剩不多的骨氣。
那個人她是怎麽樣也不願意看到的,更別說要堆出笑臉歡迎他進自己的家門,和他共享一切。
“你怎麽可以讓淑晴失望,你忘了她是怎麽放棄自己的夢想,一心撲到你身上的?她走的前一天晚上,還在打電話問我選沒選中你。”
“別提我媽!”
仿佛憑空打了一個驚雷,兩人都心有餘悸。
趙傳自知失言,片刻後,他揮了揮手,讓姜橙離開。
卸妝的時候,安葉的電話打了過來,“橙子,下班沒?”
姜橙扯掉發飾,不想說話,安葉的聲音繼續傳來,情緒仿佛暖氣片上的冰霜,慢慢回暖,她終于提起一口氣,語氣喪喪的道:“剛下。”
“寶貝,沒事兒吧?你聲音聽着怪怪的。”
“有事兒,被人訓了。”
“誰訓你啊,我去打他?”
安葉聲音尖銳起來。
剛剛被訓的時候,姜橙半點兒沒覺得委屈,這分鐘聽見安葉的聲音,心裏的委屈突然湧了一點上來,她感覺自己的心稍微回暖一些,能有悲傷的情緒了。
化妝間還有零星幾人,她不喜歡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樣子,更害怕被陌生人安慰,到時候還得花情緒去社交應付別人的關心。
“怎麽不說話了,寶貝,誰欺負你,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
聽見安葉這麽有義氣的樣子,姜橙笑了,嘴角往上一揚的時候,天大的事情也都過去了,她擠出一些心情,調侃道:“你偶像欺負我,你也幫我收拾?”
“如果他真欺負你了,我就不粉他了。”
聽見安葉這話,姜橙笑了,笑得很大聲,但眼淚卻從眼眶滾了出來,她急忙擦去,然後提上包跑到無人的角落,确實四周安全後,她發洩似的大罵起來。
“就是他,就是岑司白,他叫我收拾包袱滾蛋。”
“我是廢物怎麽了,我就是廢物怎麽了,他誰啊他,他和我什麽關系啊,沒事兒訓我,我是廢物我承認了。”
姜橙完全是邏輯混亂、語無倫次的狀态,她貶完自己,又覺得不對,氣急敗壞的道:“臨時改的詞,我又不是神童。”
“偶像就記得住。”
“安鹑蛋!!!”
安葉從小就不喜歡學習,初中的時候她迷上了剛來任教的數學老師,屬于青春期女孩的情窦初開,還不到喜歡的地步,但可惜的是她數學是最差的,考零蛋那種程度,這位數學老師愛開玩笑的性格,有次發卷子的時候調侃安葉,給她取了個安鹑蛋的外號,沒有惡意,單純調侃,然而這對于敏感脆弱的初中女生來說,是致命的,天塌下來一般。
安葉哭了一整個晚上,眼睛腫得像桃子,她也最讨厭這個外號,這個外號深刻記錄着她的純真愛戀被殘忍戳破的時刻。
果然,安葉立馬住嘴,她知道,現在她敢再往姜橙傷口上撒鹽,姜橙就敢在她傷口上撒硫酸,姜橙這家夥眦睚必報。
“我和他以後就是不共戴天的敵人。”
“偶像到底做了什麽啊?”
“他做了什麽?”
姜橙看向不遠處的人,咬了咬腮幫子。
岑司白站在走廊處,兩人之間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他并不開口,和電話那頭的安葉一樣,等着姜橙繼續說下去。
為了掩蓋憤怒一般,他甚至露出一抹類似期待的笑意。
姜橙慌亂片刻後,心裏有個聲音大吼,慫什麽慫,沖上去指着他鼻子大罵,給他當頭一棒,讓他清醒清醒。
“我覺得今天天氣不錯。”
“什麽?”
電話裏的安葉明顯有點懵。
姜橙自顧自的往前走,越過岑司白的時候,她擡頭看了一眼,天黑壓壓一片,眼看就是暴雨将至。
岑司白摸出銀質打火機,冷冷提醒道:“出口在另外一邊。”
姜橙裝聾作啞,梗着脖子繼續往前走,兩分鐘後,她倒了回來,從岑司白制造的煙霧中艱難穿過,如同走在鋪了火炭、插滿荊棘的地面,快一步、慢一步,都要命。
岑司白還是叫住了她,冷冷道:“聊聊?”
姜橙盯着牆角的枯葉,思考自己可以不可以選擇失聰,不過這片刻的停滞已經讓她無法演戲,她慢吞吞的回頭,臉上露出茫然,當然是裝的,“怎麽了,岑老師?”
“別裝。”
“裝什麽?”
岑司白朝姜橙快步走來,他目光審視姜橙,随及冷笑一聲,“不共戴天?”
既然都聽到了,那就不裝了,姜橙露出頑劣的表情,有點中二少女的道:“岑老師你很厲害嘛。”
“什麽?”
岑司白表情戒備的看着姜橙,随及露出狐疑神色。
拿捏人心厲害啊,剛打人一耳光,現在給人甜棗,剛指着人鼻子罵,現在還和她開始促膝長談、真誠交流了,真把她當蠢狗啊,這麽好哄好騙,被人打了,還傻乎乎的搖着尾巴上前?
這些話像電腦中病毒時候的彈窗,噼裏啪啦在姜橙腦海裏冒出來,掙紮片刻,她擠出一分陰陽人意味的笑,“是,岑老師,我說的是你耳朵真厲害,這都聽得見,但是你誤會了,我剛剛說的不是你。”
“說的誰?”
“一條狗。”
姜橙并沒有從岑司白臉上獲得滿足,如果他得氣急敗壞一下的話,她肯定能爽到,但是,他只是眼神複雜的看了她一眼。
在岑司白這個人身上,她從來占不了上風,而且老天可能是嫌姜橙還不夠慘,剛出影視城,暴雨如期而至。
姜橙拿起手機給李沉緣打電話,電話都撥出去了,才想起李姐孩子生病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她不喜歡打擾別人,這個時候,更怕自己的噓寒問暖顯得虛僞,她能做的就是每個月工資給到位,發獎金的時候多給一點,其餘都是狗屁。
看着路上尖叫奔走的行人,突然沒了躲雨的心情。
真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麻繩專撿細處斷,姜橙處于要崩的狀态。
雨不斷模糊她的視線,沖刷着世界。
在別人看來,姜橙從小到大都是被寵大的,家裏有錢,父親經營家族企業,她應該是朵溫室花朵,淋不得雨、受不得挫,但其實并不是,她從小都是在母親的嚴厲中長大的,三四歲開始練芭蕾,後來跳民族舞,為了一個動作,反複枯燥的練,晚上痛得腿抽筋兒,媽媽會伸手幫她扳直腿,但表情會異常冷漠的吼,“別叫喚,疼就忍着。”
漸漸的,姜橙學會了讨大人喜歡,她會甜甜的笑,性格外向,乖巧得不得了。
爸爸很寵她,給她買芭比娃娃、公主裙,什麽好的都給她買,但是媽媽和爸爸一吵架,她就會氣急敗壞的把所有玩具毀掉,歇斯底裏的告訴她,“他是個壞人,你不準和他好。”
“他是爸爸。”
那時,小小的她會下意識的反駁。
媽媽會用力把她推到地上,“壞人,在外面亂搞的爛人,不準叫他爸爸。”
後來,姜橙和姜澤渠真的就不親近了,也許是她偶爾露出的審視目光,也許是她突然問的問題,“爸爸,亂搞是什麽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愧疚,姜澤渠會給她買更多的禮物,但都是店員送貨上門,漸漸的,那些禮物并不能讓她覺得開心,只是些陌生人送來的東西罷了。
徐淑晴是個演員,姜澤渠是富家子弟,當初瘋狂追求她,她嫁入豪門後,放棄了自己演繹夢想,一心相夫教子,年輕夫妻的感情轟轟烈烈,但也脆弱的,更何況姜澤渠長相頗好,身邊誘惑多了,在猜忌懷疑中理所當然的邁出底線。
徐淑晴時常後悔,後悔放棄夢想嫁人,姜橙出生以後,她把自己的夢想放到姜橙身上,比自己追夢的時候還要瘋狂,從小就開始讓她上各種班,練舞、練鋼琴、練書法,她不在乎姜橙的心情,因為她堅信自己是正确的,她堅信姜橙以後會感謝她。
當然,姜橙并沒有。
偶爾,她感覺母親是愛自己的,那是母親笑的時候,更多時候,她感覺母親并不愛自己。
姜橙踏入演戲是必然,徐淑晴期待姜橙活在聚光燈下,受人矚目。
她孤勇者一般帶姜橙紮進這個圈子,姜橙在劇組,她就住在劇組照顧姜橙。
姜橙從小很孤獨,沒有玩伴、沒有童年,只有母親,所以她更加聽話,性格更外向,更會讨大人歡心,嘴甜,漸漸的,媽媽也會露出笑容。
徐淑晴女士也許從未想過,小小年紀的孩子也是會演戲的,不僅僅在劇組,生活中也是。
無數水流從姜橙頭頂沖刷而下,姜橙單手撐在玻璃隔斷上,思緒沉頓,任由水流将自己包裹,漸漸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在這種缺氧的窒息中,她又想到了岑司白的話。
不過這分鐘,她已經沒有力氣生氣,反而生出一些自省的情緒,這種情緒近幾年極少會有,因為至從母親去世後,她更多時候遵從及時行樂、開心至上,極少質疑、否定、反省自己。
她時常覺得自己像一艘失去動力的木船,在河裏漂泊,因為沒有目标,無法往前走,只能停下來,聽些離譜的八卦俗事兒,在別人的生活和俗事裏,才能感覺到這個世界的氣息。
好像八卦變成了她生活的動力,這樣可以忽視掉自己,忽視對自己的思考,對未來的思考,就這麽渾渾噩噩的活着,消遣別人、消遣自己,快樂就行了。
夢想是什麽?曾經徐淑晴女士給她規劃過,現在,夢想是狗屁。
如果現在母親還在,肯定會氣死,這麽一想,姜橙覺得自己好壞,不過好爽。
她拿起手機,放了一首《我在東北完泥巴》,這是她擺脫低落情緒的辦法,讓生活變得搞笑,任由其荒誕下去。
淋浴太久,身上一陣虛脫,姜橙扶住隔斷把手,随後走出浴室,新鮮空氣一瞬間湧入胸腔,她猛吸了幾口。
酒店房間千篇一律的裝修風格,沒有任何溫暖的感覺,姜橙裹上浴巾,快速吹幹頭發,然後找到一瓶牛奶,插管子,躺床上喝。
她給安葉發了報平安的消息,并表示自己累了,明天再聊。
喝完牛奶,刷牙、關燈,身體有些沉重,她以為自己會馬上睡着,然而關了燈姜橙反而一點兒困意沒有。
窗外依舊是淅淅瀝瀝的雨,比剛才小了些,雨中的霓虹燈少了平日的喧鬧,朦朦胧胧的光照進房間,讓人不至于陷入對黑暗的恐懼,但這點兒溫暖又微弱得讓人抓不住。
她盯着窗玻璃上的水珠,看水珠靜靜滾落。
雨聲籠罩,孤寂感像洪水一樣席卷而來,她并沒有傾訴欲,感覺身體正在靜靜沉入大海,無聲無息。
如果平常姜橙肯定會在群裏吐槽,但這分鐘,她并沒有罵人的心情。
胡思亂想的許久,姜橙想到岑司白躺在毒蛇旁邊的那次,那種堅毅、冷靜的眼神,少有從別人眼中看過。
夢想?她想,曾經也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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