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二三更）

第65章 （二三更）

化妝間裏, 葉嘉榮耳邊的誇獎聲就沒停過。

化妝師驚嘆不已，“天啦葉老師，你的皮膚怎麽保養的, 水嫩嫩得跟十八一樣~白裏透紅連個黑眼圈都沒有, 你就是大家都想要的瓷肌啊！我看看喔，這個發型也不用假發套了，墊一下免得扯疼頭發就行。稍微補個防曬畫一下人物特點, 素顏就能拍了！”

“謝謝。”葉嘉榮都被誇臉紅了, 臉頰染着淡淡的紅暈，眼睛卻依然清明平靜。

她曾經也被這樣的誇獎圍繞過, 也曾無比在意過, 但經歷過失去和嘲諷，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化妝師頓時比了個大拇指，“這下腮紅也不用上了，紅暈超自然的有沒有~”

裴依然剛拍完一場戲下來，沖進化妝間，圍着左看右看，羨慕極了, “嘉榮姐你好漂亮啊，我的皮膚什麽時候能養到這麽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化妝師捂心口在旁邊捧哏，“那可怎麽辦, 美容院和化妝師都要失業啦！”

“還是快換裝吧，免得攝影等急了。”葉嘉榮輕聲提醒。

不驕不躁。來看進度的副導演聽見默默心裏點了個贊，轉進化妝間。看見換好戲服的葉嘉榮, 他愣了幾秒，險些忘了呼吸。

太……太美了, 更重要的是，看過來的眼神太像了，就像劇本裏的角色走出來了一樣！

副導演再次感嘆一遍傅導毒辣的選角眼光。

傅導從廟山村取景回來，副導演聽跟去的攝影說，傅導特別熱情的誠邀一個農村美人進組，為此不惜當衆給了喬家小女兒沒臉。副導演吓了一跳。

他還琢磨着是不是傅導其實是不想要喬家的投資了，只是借機發作。

沒想到……葉嘉榮真的值得！副導演看過前後兩版劇本，當然明白是她更符合角色。

回過神，副導演立刻笑容滿面上去，“小葉畫好了？來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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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說完，另一個副導演走過來。短發女導演笑了笑，“你好，小葉，我姓苗，負責這部戲的選角，同時也幫你們對接訓練指導。你的定妝照傅導讓我帶你去拍，順便聊聊你的短期經紀約暫時挂在哪裏。”

葉嘉榮輕輕點頭，“苗副導演。”

“叫苗導吧，傅導演這個姓不占便宜，大家在片場總是一叫好幾個人回頭哈哈哈。”

苗導爽朗一笑，仔細看看她的妝容，訝異，“只點了角色要的胎記，是準備素顏上鏡？底子真好。放心，如果只考慮拍一兩部戲，經紀方面只負責你的宣傳，不會幹涉你。上次和傅導合作過，你應該知道的，按部簽約。那部片子剛過審，大概會定檔在兩個月內，正好宣傳完可以接上這一部。”

上一個副導演只能看着她們一起離開，拍拍胖肚子，對化妝師一攤手，故作無奈對他道，“老傅就這麽怕我把小姑娘吓跑了？”

化妝師笑得花枝亂顫，裴依然卸了妝，哧溜跑掉，“我去看拍攝了！導兒想來一起來嘛！”

葉嘉榮化完妝走出來，走到哪裏，哪裏的片場為之一靜。美麗能夠直擊人心，她就像一盞黑暗裏的燈火，吸引走了所有目光。

幾秒後，傅導喜悅的聲音響了起來，“好好好，就這麽拍！”

剛趕來的編劇拿着本子追了上去，欣喜若狂，“我有新靈感了！”

葉嘉榮沒有為驚豔的目光停留，尋覓着人群中的身影。很快，她看到爸媽和妹妹都站在不遠處，捕捉到她的目光，葉祝餘笑着揮了揮手，無聲做着口型，“姐姐最棒！”

葉嘉榮明白。這是新的開始。

“是一脈寒山，似一縷月光……”剛進了攝影棚，悠揚的樂聲從隔壁飄來，女聲輕盈如風，曼聲唱着。

是常钰！乍一聽，葉嘉榮還以為是年輕時的常钰的聲音。

家裏有常钰早期的片子，年輕的熱情清脆嗓音能清晰感染所有人。後來也有過頗具特色的角色，但常钰幾乎沒有唱過歌。在一衆演而優則唱或者反過來的多栖演員裏，是很少見的。

葉嘉榮忍不住悄悄側耳傾聽，一句唱完，聽到一串流暢的鋼琴聲裏，響起低低的重複唱腔。

一個年紀不大的清亮男聲道，“你的音域偏中高音，現在音色很漂亮，能唱上去了，在原本基礎上可以錄一次升key配合。”

“懂了懂了，交給我編曲。”另一個人熱切地應下。

“好，我會加強練習。”常钰幹脆地答應。得到肯定，她長出一口氣，“江漣麻煩你來指導了，我過去低音還好，高音總是破音，最多參加一下片頭片尾曲的念白。沒想到，現在不僅能保留住原聲念臺詞，還能唱主題曲了。”

對她來說，也是個新奇的體驗。

想了想，“枇杷醬快喝完了，我看庫存不多了，唱完這首歌，我得好好保養嗓子才行。”

葉嘉榮唇角上揚，忍不住笑了。真好，是小魚的枇杷！

在攝影棚沒有待很久，攝影師咔咔拍了十幾張才戀戀不舍地停下，看着內存有些為難，“都符合傅導的要求，我選不出來……算了，還是讓傅導頭疼去吧。”

葉嘉榮出來時，隔壁找了個安靜地方練習的常钰和另一個人也走了出來。江漣和葉嘉榮同時一怔，葉嘉榮沒想多說，禮貌地打了招呼，被常钰愉快地挽着手帶去片場。

江漣的助理卻結結實實愣住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拉着他小聲道，“這是廟山村救了你的人之一！是換了裝的原因嗎，看起來更好看了！”

“今天來片場的新演員……似乎是神農蔬果的人？”江漣回憶了一下，傅導聊天時還挺得意，說是一箭雙雕。

江漣慢吞吞點開搜索，助理好奇地看他打字，“救了兩次命，該送什麽禮物？”

助理：？老板你看不上我上次的送禮建議可以直說的！

助理疑惑，“江先生，為什麽是兩次？”

江漣下意識摸了摸喉嚨，“一次是生命，一次也是生命。”

助理：不想說可以不說哈。

助理犯愁，“上次去送的禮物他們好像不太在意，送錢太俗了，微博上指明送的曲子也沒見認領用上……”

給無欲無求的人送禮物，簡直太難了。

正說着，就聽到旁邊有音樂聲。“我很喜歡廟山村的景色，去問問能不能租住一家。這段時間先住劇組。”江漣按着手機上的虛拟鍵試完音，一小段音符流淌而出。

助理：？您創作是真沒有瓶頸是嗎？就在廟山村附近的山裏出了事，您還過去找靈感啊？不對不對，不是說過來指導一下就走嗎，怎麽還要住在劇組了？

對上江漣目光，助理默默去辦事了。江漣看着片場，手指間音符躍動得更多了。

葉嘉榮走向聚光燈下，葉祝餘和爸爸一起一起開車回去。

走之前葉媽媽開開心心抱着雜志遞給他們，囑咐丈夫，“一定要放好啊，這可是常钰的簽名雜志，可好看了！”

嗯，看來媽媽已經抓住機會拿到簽名了。

開車剛進村口，葉祝餘就看見三奶奶在路邊招手，“三奶奶，出什麽事了？”

三奶奶嘆氣，“你們從路邊過來，看見大黃了嗎？昨天就沒回來，家裏找了一圈都沒見。”

葉爸爸仔細回憶，搖搖頭，“您家大黃尾巴有撮白毛對吧？沒看見。”

“我再找找。”三奶奶發愁，“實在不行就等明天，亮娃回來去附近跑跑看。”

劉村長騎着自行車回來，不往遠處去，自行車就夠用了。

聽見路口的議論，他趕緊道，“三嬸！把三大伯喊回來吧，不用找了，我剛好去隔壁村瞅見了，隔壁黑子和黑虎帶着大黃在那邊轉悠呢。”

三奶奶臉上愁容未散，臉拉得老長，回家了，“狗子大了！唉……”

這是找狗爹去了？這倆名字一聽就和家裏的小飯鍋毛色一樣。恐怕再過些時候，又要有小狗崽出生了。

葉祝餘默默把家裏狗子們絕育提上未來日程，轉頭聽見爸爸也在嘆氣，“唉，女兒大了，以後我們也是空巢老人了……”

葉祝餘：？不至于不至于。

小面包進車庫停好，剛下車，葉祝餘就把手機塞給爸爸，“爸爸整理研讨會報告整煩了，就看看網上的沙雕發言吧。”

別胡思亂想。

葉爸爸：……

家裏大廚不在，二廚葉爸爸手藝也不錯，炖的排骨湯饞得兩只小狗一直在桌邊打轉。

葉祝餘進廚房收拾了鍋，後院飼料機的嗡嗡工作聲停了，剛準備去喂家裏的一大群小動物們，就聽見外面爸爸生氣了。

“胡說八道！”

葉祝餘忍不住好奇，“爸，你看見什麽了？”

葉爸爸向來脾氣好一派儒雅之風，能把他氣得罵人的，真不多。

葉爸爸壓下怒氣，淡聲總結，“喬木健康新品發布會上，表示誠意邀請合作被神農蔬果拒絕。”

呼籲各家企業和神農蔬果合作的聲音一直都有，但有本事、有想法最終找上門的，只有吉祥市本地的醫院機關，還有劉老板的精品超市。

除了喬燕寧粉絲，也有很多人在關注神農蔬果的對外合作，呼聲最大的就是讓喬木健康趕緊上門求強強聯合。

下午發布會上，頂着神農蔬果的熱搜，再次有人提到這個問題。這次喬木健康沒有裝沒看見，而是表示“很遺憾，喬總親自登門誠意邀請後，被拒絕了”。

後面還有些春秋筆法式的發言，評論區全都是“？？？”

【不是吧不是吧，神農蔬果不會看不上全國排名前列的企業準備自己搞吧。】

【我怎麽感覺……神農蔬果有點想漲價或者搞暗箱的既視感？不然過去喬氏又不是沒收購過秘方或者專利公司，大企業明顯更成熟，按照給出的待遇看，沒理由不答應啊。】

【我發現了個問題！！！有家“有家小店”也在賣神農蔬果制品，看評價和神農蔬果挺像，也是華嶺省發貨，是高仿號還是公司內部造假以次充好預備式啊？】

質疑聲一邊倒，明顯有引導在潑髒水解讀，難怪葉爸爸看得生氣。

不過……看看熱搜名字，葉祝餘真心實意懷疑喬家人腦子被反彈壞掉了。

#神農蔬果拒絕喬木健康合作#

正常人會這麽詭計多端地拐彎給她宣傳嗎？

第一批水軍推着熱度上去，正在愉快沖浪羨慕買到花生的人的雲顧客們，迅速點進了相關新熱搜。

【？喬木健康不是和神農蔬果對着幹的嗎，不拒絕難不成還要投敵啊？】

【我就說神農蔬果好好一個賣菜的，店主連微博都沒開與世隔絕，怎麽老是被拉上熱搜腥風血雨，原來根源在你們這啊。都怪你們瞎宣傳，害得我搶不到貨了！】

【無語，我倒是希望神農蔬果漲價，店主漲價了肯定就沒現在這麽難搶了……球球喬木健康快勸她漲價吧！】

【呸！你是想peach！】

【咳咳要是神農桃子我來者不拒~】

【等等等等，枇杷是怎麽回事？我翻了翻廣場裏也有零星幾個提枇杷的，店主背着我們搞副業？】

腦回路正常的人還是挺多的，還有人在好奇枇杷醬的事。

葉祝餘其實沒想隐瞞有家小店和神農蔬果的關系，最早拿到的“神農”商标也貼上去了，只是沒有在店裏公告宣傳而已。

罵罵神農蔬果葉祝餘不在意，但懷疑媽媽開的有家小店，葉祝餘不能忍。

葉祝餘立刻去店裏更新了公告：“有家小店使用神農蔬果的部分商品已經在詳情內标明，并使用神農商标，為神農蔬果許可制作。店裏同時售賣部分農産品，有需要的歡迎選購。感謝大家的喜愛，神農蔬果基礎品種擴種正在等待審批，預計下半年開始育苗，請耐心等待。”

兩條神農蔬果相關挂在熱搜上，店鋪剛更新公告，就被截圖發到了微博廣場。

【！！！我就知道！】

【燙知識，神農蔬果是申請了商标的，冒用犯法。】

【還是被你們發現了……買到枇杷醬我就吸取了上次爆火買不到貨的“教訓”，評價硬是沒有一個提起神農蔬果的，應該也是悶聲發大財。唉我的寶藏又藏不住了。】

【有需要的真的可以去沖枇杷醬和升級版枇杷糖，我爸爸的肺纖維化最近有逆轉，醫生們都盯着這家在買呢。不過量很少，庫存快賣完了，還有每月限購……應該賣完就得等明年了QAQ吓得我趕緊去把這個月的額度買完。】

【我就說嘛，神農蔬果不會弄虛作假。之前店裏幫忙賣村裏的便宜菜，也是寫明了來源，和神農系列區分開了的。店主想以次充好太簡單了。我們又都沒買到過，哪知道一塊多的菜和五十塊、五百塊的區別？但是神農蔬果說不用就不用別的，一是一二是二，不是某些黑心商家！】

【！我又開始饞那批菜了，好吃還能湊單，最重要的是那次臨時上新真的很好搶啊！】

【沒有人注意到老板說要等審批擴種嗎？上次擴種好像就是開了個新苗圃吧，這次怎麽還要等審批？是神農蔬果建大棚了，還是準備做育苗基地開始對外普及賣？啊啊啊啊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下半年，不用搶購直接買神農菜吃吃了！】

雲顧客們一片狂喜亂舞，喬家別墅裏，喬軒刷着刷着評論，臉色漸漸黑了起來。

他沒在意神農蔬果的公告，反正有水軍在手，只要有一點疑慮就能迅速放大抹黑，不怕神農蔬果不沾上污水。他目光停在其中一條上。

【看出來兩家有仇了，都是和氣生財，上門了還是一點面子都不給的。之前發布會都是小喬總出面，看帥哥大家也心情好，這次卻是産品經理和發言人，emmm不會是發生沖突沒臉見人了吧？】

喬軒摸了摸額頭被石子砸破的一角，鼻子裏仿佛還能聞到臭味，想起那天被小狗驚到被鳥追就氣得咬牙。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回來本來想以此起訴葉家，然而律師很為難地告訴他，真正發起攻擊的都是野生保護動物，沒法證明是葉祝餘故意侮辱或者傷害。

這也就罷了，回家安排上水軍計劃，喬軒一不留神就被媽媽養的貓抓破了臉，恰好在石子砸的位置，一下子破了相。

家裏兩個年輕人都紗布包着臉，倒是對稱起來。

看着有人為葉祝餘說話，喬軒安排下屬，“讓水軍加大輿論力度。”

下屬剛答應，突然聲音哆嗦起來，“老老老板，您要不過來看看吧？前臺發消息，工商的人來調查我們了，好像是為了……調查以次充好非法營銷？！”

“什麽？！”

喬軒臉色大變，看着手機屏幕上的幽幽亮光，彈出新的熱門消息，更新速度太快，仿佛彈窗。

【就喬木健康那質量，我都怕神農蔬果被收購之後迅速拉胯。笑死，千萬別被收購，店主當好你的山裏種地人謝謝。】

【說起這個我就來精神了，喬木健康收購的護眼家傳方和護肝藥，本來都是小地方的中醫，幾十年都很有效，怎麽到你們手裏就爛完了？還有之前的小粉丸，我和姐妹最初看上宣傳的時候壓根不是奔着海外進口，是沖着被你們收購的夏古方去的，結果呢？借殼上市是吧？】

【！！！還有藥妝的雪蓮線，是被收購的雪蓮公司。我媽說這幾年雪蓮系列也越來越難用了。】

【你們不知道嗎？大前年雪蓮線的研發人就被從公司排擠走了，發帖錘喬家早年惡意收購搞掉競品，買了之後瞎修改配方以次充好，這能好用才怪了。當時還沒有反壟斷，她名氣也不夠，好像不了了之了。】

【？還有這事？我去瞅瞅……太慘了還在打官司想争回雪蓮系列呢，轉發量還不到一萬。我來湊個數！給我上熱門，喬木健康少在這裏抹黑！】

【這個熱搜下面複制黏貼水軍味兒太沖了，還有這個髒水名頭實在太好笑了吧！看了一圈吐槽，這是賊喊捉賊，自己心黑就覺得別人心也黑啊！】

最後一條印在視網膜上，和下屬焦急的聲音融為一體。

【報！！！喬木健康下班前被工商上門了！我就在他們公司對面上班，雪蓮系列研發人的堅持有用，今天的熱搜估計也有點用？不管了，就當我也出了一份力哈哈哈哈！】

喬父鐵青着臉推開書房大門，“我把公司交給你，你做了什——”

話沒說完，喬父捂着胸口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