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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小孩子們是在一起的席面, 放在二樓,大人們都在一層。
蔣家主宅熱鬧非凡,燈火通明,時郁打開房間門, 略有些興奮的要往外走, 然後就一頭撞入到硬邦邦的黑暗中。
“嗚。”
時郁差點因為反作用力跌倒, 但是剛剛往後仰一點, 就被眼前的“一大坨黑暗”牢牢的抱緊了。
蔣聿泊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你着什麽急,摔了怎麽辦。”
蔣聿泊就像小樹一樣,開始瘋狂的往上拔個子, 時郁覺得自己已經長得夠快了,但是他比自己長得還要更快一些, 現在他仰起頭看大壞蛋都有些累脖子。
時郁還有些興奮,雪白的臉蛋紅紅的, 認真的解釋:“我不怕摔。”
他今天穿的很厚,摔了也不疼。
“你可真行。”蔣聿泊仍舊臉色差差的, 把時郁小團子整個抱起來。
時郁在他懷裏轉了個身,踢腿拒絕:“我不要, 我已經四歲了。”
“四歲,四歲你還能平地摔呢, 老實點待着, 不然我把你的鴨子們都給丢到沙發上,不許抱着睡。”
蔣聿泊陰森森的威脅, 順便睨了眼被小時郁仔仔細細堆在床邊的禮物們,熟悉的蔣聿年他們都知道時郁喜歡大黃鴨, 所以過年他們也送了清一水的黃鴨子,大大小小能組個團了, 黃橙橙的一片,在房間的燈光下看着暖洋洋的。
但是蔣聿泊看着十分十分的不順眼。
蔣聿泊老是和時郁的鴨子過不去,時郁已經快要習慣了,但是受到鴨子威脅,還是冷邦邦着小臉喊了一聲:“不行!”
“我早看它們不順眼了。”蔣聿泊捏了捏時郁的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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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時郁可比他剛來蔣家是圓多了,終于像一個小小孩了。
當然,也更兇了。
剛剛還被威脅,被捏了臉,時郁絲毫不甘示弱的張開嘴巴就咬上去,磨了磨剛長出來的小新牙。
蔣聿泊順便碰了碰,很好,小牙都沒長歪。
時郁剛剛擺弄那堆東西,他看着不爽,現在時郁咬他了,蔣聿泊倒是高興起來了。
除了他,時郁可沒咬過別人。
這才算是一個合格的跟班。
心情好起來的蔣聿泊把小時郁放下,拎着他的手,叮囑:“一會兒少吃點,少食多餐,晚上再喂你。”
小時郁亦步亦趨,說:“我知道。”
他不想讓朋友等急了,步子更大了一點。
蔣聿泊又有些酸了。
時郁總能看見他們,着急什麽。
他是時郁的大哥,時郁該和他最親近才對。
黑着臉的蔣聿泊又把小時郁抓了起來,這次沒讓他輕松下去,連吃飯的時候都緊看着。
哪怕是看了三個月,鄭義還是沒習慣。
他還是個小孩的小腦袋瓜實在想不明白他們蔣哥怎麽一見到小時郁就會變得比他媽都要操心。
商業上的往來聚會,客人們肯定是不會冒失的在主人家待到跨年,十點左右,人群就開始撤離。
張放在走之前還在拉着時郁講明天要來找他玩,還要在蔣家住好幾天,被蔣聿泊毫不留情的給駁回了,倆人差點當場吵起來,最後時郁用一只小鴨子平息了怒火,張放寶貝的抱着新年禮物小鴨子,朝穿着小西裝打着小領結,顯得一本帥氣的小蔣聿泊揮揮拳頭,憤憤不平的離開了。
蔣聿年還精神的不行,他今天要留在蔣家,站在小時郁身邊像模像樣的揮手和他們告別,然後低頭悄悄和小時郁說明天帶他偷偷溜出去玩,不讓他哥看見。
蔣聿泊的課程很多,他作為擔負起蔣氏的接班人,從小就要抓緊每一刻時間。
腦力知識他可以繼承上輩子,身體素質卻需要實打實的重新錘煉。
而且頂着小霸總的的殼子,成年霸總對這些知識顯然接受良好,他唯一不爽的就是要看不見時郁幾個小時,每回都是蔣聿泊精神最緊繃的時候。
時郁也擺擺手,一直看着張放他們離開,才慢慢的放下小手,然後還舉在半空的時候,就被人抓住了,搓了搓,放到掌心裏暖着。
那人還不滿的說:“早說不讓你出來,手又冷了。”
時郁嘟起嘴巴:“我不冷。”
蔣聿泊滿臉我信你才有鬼,不過他冷酷着一張小俊臉,等着時郁和他的夥伴們都告別完了,才把時小豆丁又拎起來。
時郁頭上頂着一只獅子小帽子,搖搖晃晃的掉下來,蓋住了他的眼睛。
他伸出有些肉乎乎起來的小手,把帽子扶穩了,不滿的瞪着一雙大眼睛看向蔣聿泊。遠處傳來乒乓的聲音,巨大的煙花在天邊炸開,在蔣家老宅別墅前的空地上看得格外明顯。
時郁被吸引過去,扶着帽子,扭過小腦袋,驚詫的看着揮灑下來的煙火。
比他的手更大的一只手接替了他的工作,蔣聿泊把時郁的帽子規整的帶好,看他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煙花,也跟着看了天邊一眼,煙花倒沒什麽稀奇,還不如時郁好看。
蔣聿泊坦然的把時小郁裹緊了,自覺勉強好心的說:“帶你看一會兒,只能在外邊看十分鐘,就必須進去。”
時郁點點腦袋,沒時間理他。
管家陳姨怕他們冷,去招呼着小蝶進去拿外套,沈母和蔣父摸了摸時郁的腦袋,雖然天氣冷,但是時郁卻看起來很精神,而且有他們的兒子在,時郁完全不需要操心。
沈母燙了一頭新的大波浪,她弓着身體,與時郁小朋友面對面貼了貼臉,然後才在霸王兒子不滿的瞪視中起身,笑眯眯的說:“那我們就不打擾小時郁和聿泊啦,別太晚進去。”
時郁眼光亮亮的點點頭,答應一聲。
這是他在福利院時想都沒想過的快樂日子,之前張放會趁着過節院長他們不在,悄悄抱着他溜下福利院,在狹窄又高高的樓中心一起仰望天上的煙花,時郁有一些模糊的印象,但是肯定的認為那時候的煙花一定沒有現在的亮。
或許是大壞蛋長得更高了,也能把他舉的更高。
時郁這麽想着,忽然有一點怕。
他低下腦袋,蔣聿泊一直在盯着他,察覺到他看過來,已經開始成型的劍眉挑高了:“怎麽了?冷了嗎?”
他把小時郁放下來,下意識的擡手貼貼時郁的臉,眉毛皺起來了。
時郁馬上就知道他要說什麽,連忙從衣服中抽出一只小手來,堵住大壞蛋的嘴巴。
他還沒在外邊呆夠呢。
蔣聿泊額角跳了跳,最後他妥協的又把小時郁的虎爪子抓回衣服裏,語氣深沉的說:“放心,會讓你玩夠十分鐘。”
這是蔣聿泊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最大的妥協了。
時郁于是收回手,有些許的滿意,冷淡的小臉也輕松下來。
外邊很熱鬧,為了慶祝新年,蔣家夫婦把在老宅裏年歲長了的家傭的親人也都一起接了過來,反正別墅夠大,也夠一家團圓。
時郁想看看十二點的天是什麽樣的,但是他到底沒能撐到最後,十分鐘又十五分鐘,他好不容易讓臉越來越黑的大壞蛋一再妥協,但是最後自己先困得熬不住了,把腦袋貼着大壞蛋暖洋洋又解釋的小肩膀,埋了埋,只露出半張側臉。
蔣聿泊說:“明明就困了,還強撐。”
時郁聽見了,勉強睜開一條眼睛細縫,也不說話,就直直的盯着他。
蔣聿泊妥協:“行,去樓上看。”
他強調:“最底線。”
時郁不甚清醒的小腦袋轉了轉,然後閉着一雙大眼睛點點腦袋,表示成交。
路上經過了還在忙碌別墅內守歲秩序的陳姨、和幫忙準備煙花的小陳,時郁都叫了人,在得到陳姨給的一碗玉米雙皮奶之後,覺得自己還可以再撐一會兒。
但是蔣聿泊只許他吃兩口。
時郁要看煙花,沒辦法,他的跟班小弟都跟他提出要求,做人老大的要是這點要求都滿足不了,那可真是垃圾。
蔣聿泊可不會損毀自己在時郁心裏的老大“形象”,但是時郁想多吃東西,那是絕對不行的——也不是絕對不行,但凡時郁要是不說話,只用盯着他看一看,蔣聿泊就會自己繳械投降,不過時小郁很有骨氣,嚴格要求自己。
蔣聿泊去了頂層的私家影院,有一整扇露天的玻璃牆,平時都是挂着濃黑不透光的幕布——時郁他們在這裏玩過捉迷藏,一點點東西都看不見,現在電子幕布自動高高挂起,外邊的一片星河黑夜就迫降在他們面前,十幾層的高度之下,煙火都像在眼前炸開。
時郁窩在少年的懷裏,困頓的眼睛慢慢睜圓了。
蔣聿泊摸了摸他的腦門,又把時郁裹上了一層外套。
靠近玻璃的地方有些透風,不過還算密閉,只是有些許冷涼氣,還能恰好中和室內過高的溫度,有點冬天過年的氛圍。
“別扶玻璃,靠着我,別亂動。”
蔣聿泊把試圖扶着牆站起來的小團子抱緊了,強調之後得到時小郁肯定的答複才松開手,讓時小丸子随便在他身上亂爬,把他當個杆子。
時郁被吸引去視線,蔣聿泊輕快下來,支着一只長腿攔着時郁不摔倒,打開手機時不時在家族群裏怼一怼趁着過節無能讨錢的蛀蟲親戚,偶爾看看財經新聞。
到了蔣家這個等級,即便蔣聿泊重生一次,也并不需要依靠前世的經歷去占些便宜。
他唯一需要要做的,就是看好不老實的時特助大人,讓他這輩子老老實實做自己的小跟班。
蔣聿泊把爬上他支起來的膝蓋的小時郁抱下來。
一眨眼時郁就能讓他操心,也是他的本事,總之時郁決不能離開他的視線。
時郁只是想爬得更高看得更清楚一點而已,結果就被像摘小蝸牛一樣摘了下去。
時小蝸牛有些不滿意,小臉也冷峻下來。
又被蔣聿泊捏了一下臉之後,他徹底不願意起來了,把臉往他胸口一撞。
蔣聿泊裝出了一聲痛呼,時郁才不信。
他就這麽抵着大壞蛋的外套,扭了扭臉,才側過腦袋,趴着看窗外。
他最後肯定堅持到十二點了——因為時郁迷迷糊糊的時郁聽到層次比伏的煙花綻放的聲音,但是隔着大壞蛋的手,又沒有聽的太真切,最後迷迷糊糊的仰頭瞅了一眼大壞蛋,就悶頭睡了過去。
他的腦袋磕在了大壞蛋肩膀上,聽到他又開始絮叨了。
時郁隐約聽到他威脅自己明年一定不帶他來看煙花,他還以為自己睡得昏昏沉沉的沒有聽到。
等他醒了,一定要和蔣聿泊對峙。
時郁這麽想着,但是他又好困,最後只靠在大壞蛋肩膀上,睡得更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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