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58章
沒辦法, 從小養大的,付出這麽多精力才把一個時郁養好,吹吹頭發怎麽了。
高大的身影過來,時郁閉上眼睛。
蔣聿泊自己糙得不行, 在時郁身上卻處處精細得比隔輩親的孩子爺奶還誇張。
他把吹風機的馬力開到最低, 還是什麽護發模式, 慢慢悠悠的細致到每一根頭發都吹幹。
吹風機的聲音并不吵, 時郁躺着,慢慢的就浮上一些困意。
直到安靜下來,他又把眼睛掀開一條小細縫, 懶懶的。
蔣聿泊看他這樣就來氣,但是又怪喜歡的, 拍拍他的肩膀,壓低聲音:“進裏邊去睡。”
時郁把眼睛睜得大了一點, 然後翻了個身,滾到床中間。
蔣聿泊開始随意的整理自己, 時郁讨厭接觸濕漉漉的感覺,所以他耐着性子把頭發直接全吹幹了, 而不是像時郁的一樣還留一點濕潤,透透風就自己能幹了, 怕時郁的頭發幹燥, 他自己看得不爽鬧脾氣。
“蔣聿泊,你對我這麽好幹什麽?”
蔣聿泊把時郁睡前要喝的水放在床頭櫃上, 然後又檢查了一遍被子角是不是窩好了,最後才準備去關燈, 燈一黑,就聽見少年悶悶的清俊聲音。
“你知道嗎, 兄弟不需要給兄弟吹頭發。”
蔣聿泊在黑暗裏哼了一聲,摸黑準确無誤的蹦到床上,隔着被子,把側身睡的大時郁攬住,腦袋則抵在時郁細細的後脊骨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聲音有點啞了,像是滿意又像是洩憤似的緊了緊勒着時郁的胳膊:“你還知道我對你好呢?”
時郁自己睡了半年,一朝被他像之前一樣緊裹起來,還不适應的掙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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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言冷語的威脅:“快松開我。”
“不松。”
蔣聿泊可不妥協了。
時郁是他的跟班,他在訓練營裏最想的就是晚上睡覺時乖巧下來的時郁,時郁和別的臭男生都不一樣,他一向愛幹淨,衣服整齊,連帶着身上也有一股淡淡的皂角清香,又夾雜着太陽的氣息。
蔣聿泊從小到大最喜歡的就是把小時郁團成一團,然後自己彎成一只月牙裹着他睡。
他都已經對時郁這麽好了,作為一個大哥,要求小弟當一下抱枕,這也不過分吧。
蔣聿泊死活不松手,時郁掙紮了一會兒,都有些熱了,他不喜歡燥熱的感覺,頓時洩氣起來,表情冷冷的,但是不想再動了。
只是他也沒讓蔣聿泊好過,回頭狠狠踢了他一腳。
蔣聿泊立即嘶聲起來。
時郁對付他可從來沒心慈手軟過。
對此,時特助表示:“活該。”
“反正你也走不掉,踢兩下就踢兩下。”蔣聿泊湊過來,咬牙說道。
他覺得這買賣是劃算的,只是挨踢幾腳,就能得到一個時郁牌抱枕。
蔣聿泊開始暢想:“等明年畢業,我倆就在校外租個房子,你又嫌這嫌那的,肯定适應不了住宿舍。”
就算時郁能适應,蔣聿泊一想到時郁從浴室裏剛出來,臉色蒸的一層薄紅、似醒非醒時候的模樣被別人看到,他就拳頭硬了。
蔣霸總悶聲悶氣的說道:“等暑假了就帶你去挑房子。”
?
時郁安靜了一秒。
蔣聿泊離開半年,之前兩個人都在高一,所以沒有提過這種高考之後的話題。
現在他突然提起,以後——高中畢業以後,他們還能在一起嗎?
時郁有些清醒了,他半睜開眼睛,說:“蔣叔叔沒有安排你出國嗎。”
有曼因萊頓作為跳板,一大部分國際部的學生都會選擇出國留學。
蔣聿泊被他問的愣了一下,說:“留學?以後擴展海外市場的确需要,近兩年集團正在穩紮穩打,還不需要我親自出去。你想出去嗎?你要是想去的話,那我們就提前去。”
說着,蔣聿泊就開始細數那幾個國家,“你想去哪兒,到時候申請學校之前先提前安排好住宅和家庭醫生,不然你別水土不服了。”
時郁眉頭微擰起來了,他感覺到腰上的手臂勒緊了一點,是蔣聿泊提醒他回答。
“蔣叔叔沒有對我說過這些安排。”
時郁的潛意思是,他們兩個本身背景就不相同,只是恰好一起長大,高中之後,蔣家給他們的安排自然也不同,自然更不會一直在一起。
“還用老頭說,當然是看你的意見。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哪啊。”蔣聿泊說的很快。
總之時郁去的學校一定是頂級的,大環境大差不差,校園只是提供一個人脈跳板而已。
蔣聿泊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重點。
時郁沉了沉眉梢,他手指蜷縮了一下,第一次試探的說出口:“我的意思是,我們以後不一定需要一直在一起。蔣家需要你出國,我直接留在國內高考——”
“那不可能。”
蔣聿泊算是聽出時郁說的意思了,他覺得有些不可理喻:“我沒說要出國,而且如果我出國,你為什麽不跟着?你當然要一起。”
“我們不可能每時每刻都在一起。”
時郁翻過身,語氣有些壓抑的嚴肅。
“為什麽不能?”
蔣聿泊奇怪的說,“你想什麽呢,你去哪我肯定都跟着啊。”
他思索了一下,想到時特助冷言嘲諷他直男的時候,反思道:“是訓練營的事?”
蔣聿泊提起來就滿臉懊悔,把人抱緊,“我都說我後悔了,早該把你一起帶走的,其實家屬區也還算好。”
家屬區——
不對。
這根本不是什麽訓練營不訓練營的問題,只是蔣聿泊說得太自然,所以讓時郁也晚了初衷的問題。
提及這件事,蔣聿泊仿佛一只破防的大狗,把時郁裹得更緊了,窩在他頸窩處嗅了嗅,勉強冷靜下來說:“你可別再提這件事氣我了。”
到底是誰再氣誰啊?
時郁也有些破防了。
他明明和蔣聿泊說得不是這件事。
時郁抿緊唇瓣,嫌棄的推了一把肩膀上的大腦袋。
蔣聿泊絲毫不躲,像塊石頭一樣穩穩的堵着。
時郁:……
算了,氣人又手疼。
他根本和蔣聿泊講不通這個話題,還不如親身來讓他明白。
又或者根本輪不到他來讓蔣聿泊明白,等蔣聿泊找到喜歡的人,自然也不想和他随時随地都在一起了。
時郁有些煩,又踢了蔣聿泊一腳。
時郁今天态度很不對,察覺可能失去床位的蔣聿泊十分謹慎,不但忍了,還把人抱的更緊,并且開始嘟囔明天打工去要讓時郁多穿衣服、帶着盒飯、下班馬上回來哪也不許去的話題,果然成功讓時郁憤怒起來。
話題終于被轉走了。
狡黠的蔣霸總悄悄松了一口氣。
別以為他沒聽出來,自以為長大了的時特助這是要甩開他單飛了!那必然是不能夠的。
得益于給蔣聿泊買生日禮物這個好的原因,所以接下來的七天打工蔣聿泊都沒炸毛阻攔,讓時郁安穩的做完最後一天。
從領了工資開始,蔣聿泊就晃晃悠悠的跟在他身邊,總是莫名奇妙的就開始提一提,比如隔壁金融街聽說新開了一家蛋糕店,似乎嘗着不錯,又比如學校附近新開了一家餐館,聽說也不錯,蔣聿年他們沒事就去那邊搓一頓。
這家夥是要讨自己的禮物呢。
時郁心裏清楚,覺得這樣的蔣聿泊有幾分可愛,所以裝作聽不懂的模樣,嗯嗯的敷衍他。
蔣聿泊不滿意了,勒住他的脖子,整個人架在他身上:“你這是什麽意思啊時小郁,我可告訴你你給我的生日禮物必須得用心!要是你敢給我送蔣聿年他們那種破手辦破禮物的,我就撓你癢癢。”
“沉死了。”
時特助被他壓的不行,冷下臉來捶人。
“我哪有那麽重。”蔣霸總孜孜不倦的反駁。
反正時郁送他的東西必須是第一份的,花錢随便買的他可不願意要。
時郁早已經準備好給他的禮物,打工也只是拿這個來當借口而已。
他嗯了一聲。
只是想到開學後要做的事,情緒又冷淡下來。
或許到那時候,蔣聿泊已經被氣得不想要他的禮物了。
最後一天休息的時間,蔣聿泊纏着時郁在老宅待了一天,也就什麽都不幹,只時郁看書,他就枕着時郁的腿看新聞,時郁去樓下書架,他就沒什麽事的晃悠的跟着去找兩本哲學。
最後一天很快就劃過。
曼因萊頓高中國際部地處學校的最前方。
柱子、禮堂、西式的古典建築随處可見、教學樓前還有一個巨大的天使雕塑噴泉,聽說出自法國名手。
時郁是國際部的名人,從高一開始,他與蔣聿泊就分攬年級第一第二,而且最主要的是時郁長得好看,脾氣又好——或許也說不上好,但是比起他身邊的朋友來已經算是好得過分了。
這一屆的學生誰都對年紀第一第二有深刻的印象,尤其是這倆人幾乎時刻影形不離,只是蔣聿泊高二只上了一個來月,人就出國了,外人又打聽不到,只知道時郁還在這裏,新來的學生也就不知道這回事。
時郁一邁進校門,不遠處的一名女生就快樂的甩着馬尾朝他飛奔過來。
“時郁前輩!我就知道你肯定這個時間來!”
只是她快樂的步伐沒像之前一樣直接撲到時郁跟前10厘米然後瘋狂剎車,還剩下一米的時候一道高大的身影就投下來,那人用一根手指頭,似乎萬分嫌棄的擋住了繼續往前。
“趙梓涵同學。”時郁清聲喚道,他嘴角抿了下,然後握住眼前“陰影”的手臂,拽下來:“蔣聿泊,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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