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63章
蔣聿泊黑着臉起身, 他比時郁高大半個頭,這麽兇的走下來,整個人的陰影都把時郁籠罩住。
蔣聿泊抓住時郁胳膊,深邃的眼睛看他一會兒, 下定論:
“你就是在鬧脾氣。”
時郁冷冰冰的看着他, “沒錯。”
“我知道你又要說什麽, 不外乎是兄弟之間這樣做很正常, 但是我覺得這樣不正常。”
這句話讓蔣聿泊瞬間面色沉了一下。
雖然他一直沒有表現出來,但這的确是上輩子蔣聿泊一直虎視眈眈的事情之一。
他與時郁“感情不和”,兩個人互相看對方不順眼, 蔣聿泊自負又自傲,當然不會放下自傲喜歡時郁——至少不會明面上喜歡。
但是時特助也未必對他有幾分感情, 所以對他下手向他爸彙報得毫無心理負擔。
更有甚者,可能時郁根本都不喜歡男性, 只是為了報答他爸的資助之恩,所以才同意與他結婚而已。
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 蔣聿泊就心裏發梗。
而這個假設,和現在時郁說的話完全重合了。
高大男生的臉色幾經變換, 時郁沒見過他臉色這麽兇狠的時候,時不時又會閃過一絲無措和困惑。
可是這與他無關。
時郁硬下心腸, 甩開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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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走。”
男生沉着臉, 但是卻速度很快的拽住時郁的胳膊。
時郁背對着他,拉了兩下, 沒拉回來,他停頓了一下, 才轉身,居高臨下的看向面色黑沉的蔣聿泊, 意思是他要幹什麽。
蔣聿泊心裏很亂,煩躁又生氣,但是他對着時郁的臉,只洩氣的起身,說:“你睡,我去睡沙發。”
時郁盯着他。
他心裏當然也不好受,只是時郁面色上沒有顯露一點。
蔣聿泊讓他盯着,假裝沒看懂他什麽意思,又在床下站着等了一會兒,這人也沒心軟,只冷冰冰的盯着他。
行,意思就是沒有挽回的餘地。
在時郁又要動之前,蔣聿泊發出停戰口號:“你別動,一冷一熱小心感冒了,我現在就出去。”
時郁于是重新回到床上,聽着身後人離開的動靜,沒動彈。
蔣聿泊心裏有氣,想把門拍得咚咚響,可實際上力道很重的落下,卡在關上的那個縫還是小心翼翼的,沒讓聲音吵到時郁。
蔣聿泊陰郁的不行。
他今天又怎麽惹着時郁了?
時郁以前可從沒覺得倆人這樣睡有什麽問題,要麽……
就是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蔣聿年他們對時郁說什麽了。
蔣聿泊握了握拳頭。
這會兒他是真的想揍人了。
他都搬出睡沙發的可憐借口了,時郁也沒留下他,連打地鋪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蔣聿泊當然不可能去客卧。
只要時郁在這,他就會在外邊守着,要是他去客卧了,時郁可就真有理由不讓他回去了。
這會兒蔣聿泊還沒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他琢磨着時郁可能就是今天突然想起來這件事,也怪自己剛才讓他心煩,所以才爆發的。
等明天他好好的哄一哄人,時郁肯定能消氣。
不知道蔣聿泊在外邊天馬行空的做什麽的美夢,時郁原本有一些的困意,經過這一遭也沒了。
他睜着眼睛,在空曠下來的大床上翻了個身,下意識的推了推身邊的位置,最後又慢吞吞的把手伸回來。
蔣家老宅是恒溫系統,知道蔣聿泊即便是睡在沙發上也不冷,可時郁還是踟蹰了一下。
他的決定是對的。
無論如何,這是蔣聿泊的家,其實離開他的應該是他,只是他和蔣聿泊站在對立面的時候,每次率先妥協的都會是看起來兇悍的蔣聿泊,甚至于連他自己都慢慢習慣了。
從明天開始,他會慢慢的把這些重新板正。
*
第二天一大早,陳姨上樓來,見到睡在沙發上的蔣聿泊,差點吓了一跳,拍着胸脯,笑:“聿泊這是又怎麽惹到時郁寶寶了。”
蔣聿泊一晚上沒睡好。
沒時郁在身邊就像少了個讓他契合的東西一樣,翻來覆去的滾也不對勁。
他從沙發上坐起身,抹了把臉,表情陰郁的說:“還寶寶呢,陳姨,你的寶寶都快把我逼到沙發上來了。”
陳姨樂得更高興了,她把時郁從小看到長大,已經叫習慣了,也沒改口。
不過片刻她搖着腦袋說:“人家小時已經脾氣夠好的了,你都多大個人了,早不該去搶人家的房間,咱們又不是沒有屋子。”
這話蔣聿泊不愛聽,也不想聽。
且真正好戳中他現在敏感呆的小神經,他不過是出了一趟國,回來所有人都在提醒他該和時郁分開了,這還不如他和時郁結婚的時候!
蔣聿泊怒氣沖沖的想。
但是馬上,他就把這個念頭打消了。
先不說他還發誓絕對要和時郁離婚并且和他再也沒關系——
就算是時郁自己,也更喜歡嬌小的女生,,他對那些女孩子總是态度溫和,極其有耐心——這在蔣聿泊身上完全沒有過。
蔣聿泊絲毫沒有反思自己是怎麽纏着時郁的底線亂踩的,只認定時郁這家夥把兄弟當衣服,一但他找到喜歡的女孩子,可能他蔣聿泊連衣服也不算了,直接變成垃圾。
蔣聿泊臉都黑了,從沙發上翻起身。
陳姨小聲喊他:“小心些,洗漱完就下來吃飯。”
蔣聿泊道:“知道了。”
他直奔房間方向,他和時郁在一起睡的時候,鬧鐘對時郁是無效的,都是等蔣聿泊把他叫醒。
這還是因為小時候的習慣變來的,小蔣聿泊總是堅定的認為小孩子多睡覺可以更健康,所以不論是上課還是放假,他總是把起床時間一拖再拖,鬧鐘雖然響了,但是時小郁眼睛還剛剛勉強要睜開,就被蔣聿泊關了,然後蒙住他的眼睛哄騙他再睡兒。
小時郁經不住睡意的誘惑,雖然反抗過兩次,但是很快就習慣了。——因為蔣聿泊總是卡死了時間,讓他既不會遲到,還能多睡一些。
蔣聿泊把那些垃圾想象都甩到腦後,去叫時郁起床,結果剛到房門口,時郁正好打開門。
少年清清爽爽的站在門前,手指白得像青蔥一樣,從門把手上離開。
蔣聿泊說不出什麽心情,只覺得事情似乎有些超出預想,好像有哪裏開始偏離了。
時郁淡淡的看着他,然後移開視線,往下樓下走。
蔣聿泊回過神來,跟上去,與時郁勾肩搭背:“你今天怎麽自己就醒了?”
他語氣酸呼呼的。
樓梯就幾步,時郁沒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拍下去,說:“鬧鐘響了。”
但是明明以前時郁都不管鬧鐘,只聽他的。
蔣聿泊渾身上下都不得勁,一張俊臉半黑着,說:“之後多睡一會兒,我會叫你。”
時郁說:“不用了,鬧鐘發明出來不就是給人使的。”
蔣聿泊于是哽住,一直到餐桌上,他還不放棄,觀察着時郁的臉色問:“你沒生氣了吧。”
時郁擡頭看他一眼:“我生你的氣做什麽。”
陳姨一邊幫忙上菜,聞言一邊笑,告訴他倆夫人可能會這幾天回來,說給他們帶了禮物。
蔣聿泊有些無趣:“肯定又是那幾樣東西。”
他媽會買的禮物從小到大都是那幾樣,沒什麽期待感,倒是唯一好的,他爸媽在家呆呆時候蔣聿泊能多見到時郁乖乖的一面。
時郁也只對蔣家父母和陳姨他們乖巧,對着他怎麽不客氣怎麽來。
但是這兩天時郁好像有些和他分開了,蔣聿泊琢磨不透他的想法,只想着務必要把時郁這個壞習慣的苗頭給扼殺掉。
不過是鬧他一些脾氣而已,過他作為一個成熟的大哥,肯定是可以包容的。
但是時郁似乎打定了主意與他隔開,除了早起下樓梯的那一陣,蔣聿泊再想親密的攬着他的肩膀,時郁都會躲開。
三兩次下去,蔣聿泊忍不住了。
他本來也不是什麽好脾氣,只是在面對時郁的時候總是自發的就收起刺來,可時郁這麽冷淡的對他,他忍受不了。
“時郁,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車子到達校園高聳的門口前,蔣聿泊終于爆發了。
他臉色這次沒有變黑,相反理智得可怕,看起來甚至有些滲人,“小齊哥,你先下去吧。”
司機是齊叔的表親,剛來不久,每日接送時郁與蔣聿泊,對自家這位大少爺的脾氣沒有過什麽認知,畢竟他們大少爺在時小少爺面前總是插科打诨的,看起來有種不正經的溫柔。
今天早起他就察覺到車裏的氣氛不對,忍了一路,此時聽到蔣聿泊發話,連忙說了聲好,瞬間就下了車。
車玻璃是雙向的,從擦的幹淨的窗子往外看,能看到絡繹不絕的學生們。
除了普班——曼因萊頓承擔學生全部學雜費,包含住宿外,其餘國際班以及興趣愛好班的學生很少有住校的需求。
時郁被困在車窗,冷靜的看着開始發瘋的蔣聿泊。
蔣聿泊一雙深邃的眼睛釘釘子似的定在他身上,似乎是壓抑着怒氣,粗喘了兩口氣,才問他:“你到底在想什麽。”
時郁冷靜的看着他,蔣聿泊的呼吸幾乎噴在他臉上,他也只是躲了一下,聲音冷然的開口:“我早和你說過,不要總是沒有界限的與我相處。你沒發現我們太親密了嗎。”
蔣聿泊頓了一下,幾乎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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