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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是你?”

桃芝芝滿心歡喜的沖到葉嘉木面前。

“你怎麽在這裏?”

兩人異口同聲的問了出來。

“我陪陳叔來醫院看病。”

桃芝芝說話的時候揮動起胳膊,然後便注意到自己手上裹了泥的驢打滾,頓時就不開心了。

“我的驢打滾,就是你害的。”

桃芝芝将驢打滾舉到葉嘉木面前,控訴道:“你怎麽把車開這麽快?你賠我驢打滾。”

見桃芝芝滿心滿眼只顧着吃食的事兒,葉嘉木不由得露出寵溺笑容,忙道:“我賠,我賠,賠你一頓好吃的,怎麽樣?”

“哼,我要吃大餐。”

桃芝芝哪裏懂什麽羞澀,露出要大宰葉嘉木的一頓的架勢。

“好,想吃什麽?我都請。”

“嗯~”

桃芝芝捏住下巴思索着,腦海裏全是各種山珍海味,不斷閃現,因為想吃的東西太多了,一時猶豫起來。

見狀,葉嘉木提議道:“去吃牛肉鍋怎麽樣?街上有家現殺牛肉,味道特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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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對于桃芝芝來說,只要是好吃的,她就來者不拒。

“喂,嘉木哥,你在和誰說話啊?”

車窗裏伸出一個腦袋,桃芝芝一看,“強子?”

趙富強遲遲不見葉嘉木回來,等不急人,這才伸出腦袋去看,一看也驚訝住了,竟然是桃芝芝。

“強子,我們去吃牛肉,你去嗎?”

趙福強一聽,忙點頭,“去,肯定去啊。”

“不行,他去不了。”

“哥,我怎麽去不了啊?”

趙福強連帶身體都伸出了車窗。

“你去把油加了,去晚了天冷路凍上不好走,到時候麻煩。”

葉嘉木嚴辭。

趙福強委屈起來,葉哥突然這麽兇幹嘛?

不過葉嘉木一兇,他也發怵,只好嘟嘟囔囔的開車走了。

“嗯?他去不了啊?”

桃芝芝遺憾道:“就我們兩個不熱鬧啊。”

然而葉嘉木卻道:“兩個剛好。”

是嗎?

兩個怎麽會剛好?

桃芝芝疑惑了一下,卻沒心思細想。

她的心思全都在吃東西上了,哪裏知道這是葉嘉木故意想和她獨處。

街上很冷,北風嘩嘩嘩的刮着,路邊站了個老奶奶,正在賣臘梅。

女孩子都喜歡花,想到這裏,葉嘉木駐足道:“這花挺好看的。”

桃芝芝随意瞥了一眼,點頭,“嗯,好看。”

“買幾支吧。”

葉嘉木正欲上前,卻被桃芝芝一把抓住。

“買花幹嘛?花又不能吃。”

看着桃芝芝認真迷茫的眼神,葉嘉木忍俊不禁,果真只對吃的感興趣。

“好養活。”

葉嘉木嘀咕道。

“什麽?”

桃芝芝沒聽清。

好在餐館到了,葉嘉木搖頭,将話題岔開,“快進去吧,外面冷。”

葉嘉木推開門,身體斜着示意桃芝芝進屋。

桃芝芝見狀,泥鳅似的從葉嘉木身側鑽進了暖和的屋子裏。

“老板,來兩斤牛肉。”

葉嘉木想了想,問身旁的桃芝芝,“夠嗎?”

桃芝芝搖頭,然後又點頭,“你票夠嗎?”

“管夠。”

葉嘉木将肉票拿給桃芝芝,讓她放心。

桃芝芝想了想,還是決定保守一點,便道:“等老板先上菜,我看看兩斤有多少。”

沒一會兒牛肉就端上來了,放進滾燙的湯裏,頓時發出滋啦滋啦的響聲。

“好香啊!”

桃芝芝嗅了嗅肉湯,又嗅了嗅香油碟,香油裏淋了一點麻醬,雖然很少,但在這個年代已經是頂香的東西了。

葉嘉木笑道:“吃吧。”

桃芝芝自然不會客氣,伸筷子夾了一大塊肉,再滿滿當當的裹上香油,那滋味,別提了。

香得差點兒把自己舌頭都吃了,桃芝芝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葉嘉木寵溺的看着她,見她碗裏沒了肉,又幫她添了一大塊。

桃芝芝擡起頭,忙道:“你也吃啊。”

“我看着你吃就行。”

桃芝芝不懂,看別人吃東西,那不得饞死自己嗎?

“你不是跑長途送貨嗎?怎麽回來了?”

桃芝芝好奇問起這事兒。

“東西賣得很好,才拉到半路就賣完了,這就提前回來了。”

葉嘉木拉了一車香料,本來是準備去南方賣的,沒想到湊巧路過佳市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大單采購,貨便出手了。

這對于他來說,簡直是運氣爆棚的事情。

因為倒賣東西,最怕遇到查車,而且是越耽擱的久,風險越大。

“這樣啊。”

桃芝芝摸了摸肚子,道:“沒吃飽,還可以要兩斤嗎?”

“老板,再來兩斤。”

“會不會把你吃窮啊?”

桃芝芝終于露出一點不好意思。

“不會,這次賺了不少錢。”

葉嘉木說完,盯着桃芝芝的臉頰,道:“我發現你胃口這麽好,但還是很瘦诶。”

“嘿嘿。”

桃芝芝揪了揪自己臉頰,反駁道:“分明有很多肉好不好?”

桃芝芝本來就長得可愛,再這麽一揪,葉嘉木看得心都軟了,急忙喝水掩蓋自己的情緒,一不小心,便把自己的筷子弄掉了。

“我去找老板拿雙筷子。”

葉嘉木起身。

老板正忙着,“勞煩兄弟你去裏面屋子裏拿一下哈。”

見葉嘉木走了,鄰桌幾個男的突然議論起來。

“刀疤哥,那妮兒長得可真俊。”

被叫刀疤哥的人沒說話,倒是他身邊的幾個男的躁動了起來。

“是不錯,小臉嫩得很啊,水靈靈的。”

桃芝芝聽力一向過人,她知道這幾個人是在議論自己,但她忙着吃肉,便沒在意。

沒想到其中一個竟然生出了膽子,起身一屁股坐到了桃芝芝身邊,調戲道:“妹妹,過去陪我們喝杯酒呗,認識認識我們刀疤哥。”

“刀疤哥?”

桃芝芝扭頭一看,只見對方臉上果真有塊刀疤,更沒想到的是,這人還是個熟面孔。

她好像在哪兒見過,桃芝芝還沒想起來,刀疤男便冷哼一聲,不再看她。

刀疤男的同伴調侃起來,“咱們刀疤哥一心一意只想着麥穗姐,哪裏會瞧別的妮子。”

麥穗姐?

桃芝芝頓時反應過來,刀疤男是村裏的秦永順,居然在這兒遇上了?

等等,桃芝芝突然想到,書裏面寫秦永順來了省城跟了一個大哥,每天幹的可是殺人越貨的勾當。

這人心狠手辣,為了一點兒錢,便殺人不眨眼,可是後來大名鼎鼎的殺人狂魔。

想到這裏,桃芝芝挪起凳子,遠離了搭讪的人,而且,吃飯的時候她也不想被人打擾。

“別這麽傲嘛。”

男人卻開始得寸進尺。

“我不會喝酒。”

桃芝芝冷冷道。

“不會喝酒,哥哥我們教你嘛。”

說完,男人的手直接搭到了桃芝芝的手上。

桃芝芝冷冷的看了男人一眼,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下一秒男人的手得被桃芝芝折斷。

但偏巧這時候,葉嘉木拿着筷子走了出來。

“放開她。”

葉嘉木怒氣一下子就被點爆,直接将手中的筷子往男人臉上一扔,便沖了過去。

他一把提起男人的脖子,迎面就是一拳。

男人直接被打懵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頭暈似的甩了幾下腦袋。

“我艹。”

鄰桌幾個男人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對着葉嘉木罵道:“你他媽誰啊?敢打老子兄弟。”

葉嘉木揉了揉手腕,冷眉一挑,怒視幾人,語氣陰沉的道:“打的就是他。”

他這一眼,頗有氣勢,說話的男人結巴了一下,不敢還嘴了,後退一步問道:“刀疤哥,要不要上?”

秦永順這才放下筷子,從坐位上站了起來。

“是你?”

秦永順皺眉。

都是一個村的,秦永順自然認識葉嘉木。

葉嘉木冷眼看了看,也道:“是你。”

眼看一場惡鬥就要開始,桃芝芝都放下筷子站了起來。

然而秦永順卻一直盯着葉嘉木,遲遲不動手。

半饷後,他扭頭走出了餐館。

“刀疤哥,怎麽了?幹嘛不弄他?家夥事兒都帶在身上的呢。”

幾個小弟圍着秦永順,想不通平日一言不合就拔刀捅人的大哥今天怎麽就慫了?

“別惹他。”

秦永順冷冷道。

“誰?”

小弟不明所以。

“葉嘉木。”

秦永順之所以不想和葉嘉木動手,是因為很多年前,他曾經在林子裏撞見過葉嘉木。

當時他印象非常深刻,到現在還記得葉嘉木死死咬着狼的脖子,滿口鮮血,一雙炯黑的眼睛,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他知道葉嘉木這人不要命的,動起手來沒好處,而且他平時殺人越貨那是為了錢,沒事兒殺人幹嘛?

其中一個小弟忙道:“刀疤哥,是不是因為麥穗姐等着的?”

當然,這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秦永順今天有事兒,有很重要的事兒。

田麥穗今天來找他,這還是第一次。

秦永順瞥了小弟一眼,轉身往另外的巷子裏走去,輕快的腳步顯示他心情不錯。

走出巷子的時候,他遇上了賣花的老奶奶。

“買支臘梅吧,開得可香了。”

秦永順越過老奶奶,然後站定,回頭買了三支臘梅。

他低頭嗅了嗅,很香,很香,麥穗應該會喜歡吧?

田麥穗遠遠瞧見了秦永順,也瞧見了他懷裏的臘梅,紅燦燦的,在這灰蒙蒙的冬天,算是一抹亮色。

“麥穗,給你。”

秦永順露出一個羞怯的笑,“你怎麽想到來找我啊?路上受罪沒?”

看着塞到懷裏的臘梅花,再看秦永順笑起來時顯得更猙獰的刀疤,田麥穗皺了皺眉頭,吐槽道:“山上到處都是,有什麽稀罕的。”

“很香的,你聞聞。”

秦永順锲而不舍,亦如當初那一捧玫瑰。

田麥穗不懂,這是對方捧的一片真心。

“香什麽啊。”

田麥穗不耐煩的伸手打掉臘梅。

世上就是這樣,你越真心,別人越瞧不上,甚至還會肆無忌憚的踐踏幾下,臨了看着那被踩在泥裏的真心,不過輕飄飄問一句,那是啥?怪惡心的。

秦永順落寞的撿起地上的臘梅,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田麥穗瞥過臉去,冷冷道:“永順,今天我來省城看你,是來和你道別的。”

“道別?”

秦永順一聽,急忙收起情緒,問道:“麥穗,你這是啥意思?你要去哪兒?”

“不去哪兒,我就想告訴你一聲,你給我的那些錢,我這輩子是還不上了,如果你念我的好,別去找我爹娘,就當我田麥穗欠你的,下輩子我還你。”

田麥穗這通話把秦永順整懵了,他愣在原地,喃喃道:“麥穗,你說啥呢?那些錢我從來沒想過要你還。”

“那好,”田麥穗咬了咬嘴唇,抽泣了一下,道:“那我在這裏謝過你了。”

說完,田麥穗便轉身往山坡坡上走。

秦永順連忙跟上,追問起來,“麥穗,你到底是咋了?”

田麥穗不說話,一個勁兒的往山坡坡上走,仿佛是中了邪似的。

“麥穗,你是不是遇到啥事兒了?”

田麥穗哭了,她抹了抹眼淚,但還是不說話。

看見田麥穗哭,秦永順急了,“麥穗,你和我說說,你這樣不說話,我心裏犯怵。”

就這樣,秦永順一路跟着田麥穗走到了山坡坡上的密林裏。

田麥穗圍着一棵樹瞧了瞧,突然從兜裏摸出一根麻繩,她用力往樹幹上一甩,然後系了個結。

她四處瞧了瞧,彎腰搬了幾塊大石頭。

大石頭堆穩後,她站了上去,伸手牽過麻繩,直接往自己脖子上套。

秦永順終于看懂了田麥穗想幹什麽了,但一反常态的是,他就這麽站在一旁,靜靜的等着田麥穗下一步動作。

田麥穗咽了咽唾沫,終于說了一句話,“永順哥,這輩子我和你緣分淺,下輩子咱們還做兄妹。”

說完這話,秦永順還是沒有動作。

田麥穗咬了咬嘴唇,大顆大顆的眼淚珠子直往下掉,她終于哭出聲來。

脖子已經套到了麻繩上,田麥穗想到自己如今山窮水盡的處境,腿上一用勁兒,将腳下的石頭踢開了。

瞬間,她就像一只倒挂在杆子上的魚,身體不停的擺動掙紮起來,眼見着就要沒了氣兒。

秦永順掏出身上的刀,用力一劃拉,麻繩應聲而斷。

田麥穗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捂着胸口喘着粗氣。

秦永順靜靜的站在一旁,等田麥穗氣順了,他才冷冷開口,“麥穗,你想讓我幹什麽?你說,我幫你。”

利刃在冷風中反着亮光,明晃晃的。

他知道,田麥穗不是真的想尋死,她是來求自己的,他只是想看看,她有多大的決心。

就算知道真相,秦永順也甘之如饴,因為這世上,只有田麥穗可以用這樣的方法威脅他。

田麥穗看着地上的石子,沉默片刻後,她語氣陰冷的道:“我想讓桃芝芝死!”

良久,秦永順握緊手上的刀,咬牙道:“好,我替你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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