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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賀苗苗一晚上都沒睡好覺，翻來覆去地想着結婚的事情。

她心裏頭萬般不願意母親做的這個決定，別說她現在年齡還小了，在學校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有很大的幾率考上大學。

這年頭哪家哪戶不以自家出個大學生為榮？只要考上大學就能分配工作，吃公家飯，街道會給表彰，要是家裏窮，街道還會湊錢送他們去上大學。

她家庭條件在縣城也不算差了，不缺讀大學的錢，即便父母親舍不得這些錢，她上了大學也能自己想辦法弄，然而母親一心一意想讓她斷了求學路，像普通女生一樣結婚生子？

她知道，自己一旦妥協，這輩子就徹底毀了。二表姐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讀到初中，認識字，卻嫁給村裏一個慘烈的男人，婚後經常吵架，還經常被家暴，生了孩子以後一忍再忍沒離婚。

二表姐當初讀書的時候是一個思想多進步的女生，她許多想法都是受到表姐啓發的，然而這幾年再見到，二表姐和那些平常的家庭婦女毫無差別，溫溫柔柔到一個女生變成了潑婦，指桑罵槐的本事不得了。

越是排斥，賀苗苗心裏越難受，天明時分撐着兩個大黑眼圈起來煮粥。

剛煮好賀強就起來了，喝了兩碗粥就去上班，鋼鐵廠做的是體力活，事多，賀強每天都去得很早。

他走之前，賀苗苗鼓起勇氣問：“爸，我不想嫁人，我想讀書上大學，你能不能和媽說說，勸她改主意？”

賀強沒罵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裏透着難言的哀傷和無奈：“你媽那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說一不二。你就聽了她的話，相親結婚去吧。”

賀苗苗最後一絲希望幻滅，在廚房裏呆站着，五味陳雜。

父親懦弱，在家裏沒有說話的份，早該預料到的結果，說不上多難過。

沒過多久，周麗也起來了，她看了眼白粥，沒什麽胃口不願吃：“待會路過包子攤的時候，我再買兩個包子吃，你把粥喝了，回房間把昨天的裙子換上，待會跟我出門。”

“媽，我不想嫁人。”

“嫁不嫁人不是你說了算，我做主的事。”周麗可不管她是怎麽想的，“要麽就跟我一起過去把那幾個人都見了，你自己挑一個最喜歡的，要麽就我幫你看好，直接把人帶到家裏來。”

争取的結果以賀苗苗的失敗告終，她灰溜溜地跟在周麗身後出門。

對方的長相、人品、家庭情況周麗一律沒說，賀苗苗也不關心，她對那些男人一點興趣都沒有，路上心事重重，母女倆一句話沒說，快到地方周麗才簡單地說了幾句對方的情況：“這家男人叫王志，比你大三歲，他父親肉聯廠的領導，待會進了人家家裏頭，禮貌點，別給我丢人。”

說完就把人帶進去了，王家也是住在家屬院裏，一樓，因為約好了時間，大老遠地就看到王家門外站了一堆人，粗略一看有七八個，都是女的。

隔着大老遠和周麗打招呼：“周主任，來啦，快進屋裏坐。”

周麗淡笑道：“不用客氣，我身後的人就是我閨女了，今天把她帶過來玩玩，給你們添麻煩了。”

“什麽麻不麻煩的，都是一家人，快進來。”

“這就是苗苗了啊，長得真好看。”

那些女人就是王志的七大姑八大姨了，全部走出來圍着賀苗苗打量，全都是詫異的表情。

這姑娘太漂亮了。

互相打完招呼，幾個人拉着賀苗苗問了幾句話，覺得差不多了，到屋裏坐着聊天，找機會讓她和王志單獨接觸，了解了解。

結果王志的母親去屋裏找人，發現人不見了，問院子裏玩耍的那些孩子，孩子們說王志和其他孩子偷偷出去玩了。

王家人非常尴尬，解釋了一會，派了兩個人出去找人。

聽着那些人的話，賀苗苗有股不詳的預感。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王家人就把人帶回來了，直接把人帶到賀苗苗面前。

“王志，快過來看看，這是苗苗，特別俊俏的一個小姑娘，比你小幾歲，喜不喜歡？”

賀苗苗正局促不安，尴尬地站起來。

男人比賀苗苗高了一個頭，聽完家裏的話，嘿嘿嘿地笑了幾聲，歪着腦袋盯着賀苗苗看：“你會不會玩小石子？可好玩了，帶你一起玩。”

“你是堂妹還是表妹啊，我沒見過你。”

邊說話口水邊從嘴角邊流出來，有不少唾沫星子直接噴到賀苗苗臉上，帶着味道的。他用手擦了擦，然後伸進嘴唇裏舔，說：“今天不是鹹的，是甜的。”

他母親立即把他的手拍下來，輕輕呵斥道：“客人來家裏呢，車鬧笑話。”

随後尴尬而又不失禮貌地朝賀苗苗笑笑：“苗苗，不要介意啊，我們家王志貪玩了些，但人是很好的。”

賀苗苗的臉上有口水的味道，本着禮貌沒有用手抹臉，而是默默地低下頭，皺了皺眉頭。

這人，看着是個傻子。

這屋裏待得她一點都不自在，她特別想出去外面透透氣。

王家人說：“苗苗，你和王志差不了幾歲，肯定有不少話題，你們在這兒聊聊天啊，桌子上有水果，自己拿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