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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回頭”

市郊新開的游樂場，試營業的第一個周末因為一群高中生的到訪顯得尤其熱鬧。

林嶼今天特地給自己搭配了下衣服，畢竟媽媽從小就喜歡打扮他，白色衛衣，淺藍色牛仔褲，外面套着風衣外套，腳下一雙白板鞋，筆挺的站在游樂場售票口，像一株挺拔的文竹。

林嶼握着手機回頭，電話裏騙他還沒出家門的人出現在十米外。

周恨挂了電話塞進口袋裏，身上的沖鋒衣面料硬挺，襯的他越發高大，只是眼底還帶着些烏青，像是整夜失眠。

走到林嶼面前周恨一手已經不受控制般擡起來呼嚕毛，把林嶼的頭發揉的亂亂的蓋住眼睛，調笑道: “小結巴，哦，忘了，現在已經不是小結巴了。”

林嶼睜着大眼睛，反應稍微遲鈍， “唔，還，還有一點。”

周恨笑的更開心了，忍不住去揉林嶼的小臉，又軟又白。

“嘿!我說對了吧，恨哥決對會來，怎麽樣兒”吳棣突然冒出來，一手搭在林嶼肩膀一手朝身邊的徐聞青攤手， “給錢吧，認賭服輸”

徐聞青自動忽略吳棣的“勒索”，錘了周恨一拳， “不起，這次三天就挺過來了。”

周恨輕笑，沒有回話。

游樂場內的園區面積極大，所有項目都是嶄新的，他們一群人呼呼哈哈的見什麽都新鮮，和峨眉山的猴子沒什麽區別，很快大家三三兩兩的結對去玩鐘意的項目，而林嶼最想要嘗試的是這裏的摩天輪。

周恨和林嶼坐在轎艙的同一側，摩天輪的轉速并不快，剛才他們進來時，工作人員說要四十分鐘摩天輪才轉完一圈，他們俯視地面，看着碰碰車上的吳棣故意去撞徐聞青，兩人由兩個大黑點慢慢縮小成兩個小黑點。

摩天輪轉到了最高點，林嶼趴在玻璃板上，眼睛飄向遠處。

“有心事麽。”周恨雙手插在口袋，晃悠到林嶼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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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嶼很安靜的搖了搖頭，他只是覺得這樣的時光很美好，美好到不想出聲打破。

在摩天輪的最高處幾乎可以俯瞰整座城市，林嶼對這座城市還是陌生的，他看見腳底下的某個居民區裏外都被茂密的綠色包圍，手指向那裏。

“以前，以前的時候，我家院子種滿了花，我媽，媽很喜歡養花，小時候她在院子裏給我，給我拍照，都會把她的那些花挑一盆最漂亮的給我抱着。”

周恨微微低頭， “你也喜歡”

林嶼又搖頭默不作聲。

周恨盯着林嶼柔順的頭發，後腦勺圓圓的，頭頂上一個标準的發旋，看來小結巴又想媽媽了。

他突然想起在家隔離這幾天的一個大膽想法，這個想法從他的心裏生根發芽，一發不可收拾。

“林嶼，要不要，跟我搬出來住。”周恨停頓了片刻但還是說了出來。

林嶼的眼神從一開始的錯愕變為閃躲，不敢直視周恨。

周恨後悔自己沖動發言，一個即将成年的alpha邀請沒有成年的Omega單獨居住，這很冒昧，按照他們家從小給他灌輸的教養他爸媽聽見周恨說這話該揍他了。

空氣微妙的時刻，周恨摸了摸鼻子速度道歉，林嶼紅着耳朵，腦袋搖的像撥浪鼓，小臉一直看着玻璃窗外的風景，偶爾透過玻璃上的反光偷瞄幾眼身後手忙腳亂不知所措的周恨。

從摩天輪下來兩個人已經沒有再上面那樣尴尬，接下來他們要去玩集體的項目，這個天氣坐“龍舟”從高處俯沖下來激流勇進還是有一點冷的，賀哲組織他們按高矮個進安全閘，林嶼眼巴巴的回頭看着站在隊伍最後的周恨，眼角耷拉着，看着怪可憐的。

遠在後面的周恨把林嶼小表情盡收眼底，原本他倆“粘”在一塊，現在被迫分開能緩解在摩天輪上的氣氛還好，沒想到林嶼這麽離不開自己，這讓周恨心裏很受用。

過了安全閘，班裏所有人套上一次性雨衣，林嶼已經放棄和周恨坐同一排的幻想，剛才排在他身邊的是吳棣，吵吵鬧鬧的，林嶼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他覺得有點對不起吳棣，明明吳棣對自己那麽好，幫助了自己那麽多，但自己內心深處還是下意識的默認想要和周恨在一起。

正當林嶼在內心忏悔自己的沒有良心，一轉臉，周恨的長腿邁過龍舟坐到了林嶼旁邊，林嶼的雙眼一下子從oo變成了OO!

“哥……”

周恨長手長腳的縮在林嶼旁邊，手臂一擡慵懶的搭在他肩上，林嶼擡頭只能看到周恨揚起的一張帥臉。

恨哥在笑吧，他懷疑恨哥是在憋笑的，因為什麽呢小結巴表示疑惑。

龍舟開始推動嗎一開始大家還很平靜，穩穩駛入一個山洞後實業一片黑暗，從山東再出來，他們眼前已經是要一躍而下的人造“懸崖”。

隔着老遠周恨和林嶼都能聽到最後排吳棣和徐聞青他們鬥嘴的嚷嚷聲，周圍的同學也對即将到來的俯沖和滑道兩側的水池而激動，叽叽喳喳的熱烈讨論起來。

“馬上來了，馬上來了!”

“嗚嗚我有點恐高，救命啊同桌”

他們倆坐在第四排，視線開闊，耳邊充斥着身前身後的叫喊，林嶼心裏有一絲的恐懼，高空和黑暗總帶給他不好的回憶，可身邊被周恨強烈的雪松的冷香圍繞，這讓他的內心變得堅硬很多，這是周恨帶給他的力量。

龍舟急速下滑，俯沖到平底滑道時激起兩側水池的蓄水。

“啊————” “啊————” “啊————”

耳邊和頭頂都是俯沖下來帶起的涼風，冷飕飕的，但剛才看到從激流勇進項目下來的游客淋成落湯雞的樣子并沒有實現，而是在馬上要接受水珠洗禮的前一刻，眼前一黑，他被擁入一個結實的懷抱。

周恨在林嶼被水澆濕前把人抱緊自己懷裏，一半的雨衣都裹着林嶼，四面八方的水把他自己打個全濕，林嶼被他護的周全，除了身上有些小水珠，沒有任何大面積的淋濕，再對比其他人，林嶼身上幹燥的像是沒玩過激流勇進。

“好玩兒不好玩兒”周恨看着發懵的林嶼，林嶼的眼睛黏在周恨臉上就沒轉移過。

林嶼這才像突然知羞了一般，扭過臉小聲回了句好玩。

龍舟滑到激流勇進的末端，上岸的地方和龍舟的高低差有些大，幾個女生差點沒踩住險些掉進水裏，賀哲便站在岸上挨個拽大家上來，周恨長腿一邁穩穩落地。

林嶼低頭扶着龍舟的邊緣準備上去，腳下一輕，被周恨旱地拔蔥抱離了龍舟放在平地上。

緊接着他倆就聽見吳棣在後面起哄的聲音，臭不要臉的要周恨也抱他上去，得到身後徐聞青的一記腦瓜崩，最後半拉半抱的把人弄了上去。

他們一行人走走看看，遇上游行的花車都能混進人堆裏一起跳舞，林嶼被吳棣拉進人群，周恨全程舉着手機對着林嶼拍，臉上挂着洋溢的笑容就沒落下過。

晚上他們拖着嗨了一天疲憊不堪的軀體回到宿舍，林嶼從沒像今天這樣放松過，他也興奮過頭，洗漱的時候眼皮都在大家，走路都晃晃悠悠的。

周恨裸着上半身跟在他身後，一側肩上挂着條毛巾，看林嶼路都走不直，失笑着扶着他的後頸走一段路，拐彎進到宿舍。

意外就在誰也沒想到的一瞬，周恨把林嶼送回宿舍就出去樓梯口買飲料，林嶼擦完臉踩着樓梯爬到上鋪睡覺，他只覺得彩在單薄的不鏽鋼梯子上頭重腳輕，一個恍惚，梯子沒抓穩，整個人後仰在地面上。

周恨推門進來眼看到林嶼躺在地板還一臉迷糊的畫面。

“……”給孩子摔傻了。

林嶼還在恍惚中，人已經被周恨撿起來，被周恨拍拍臉蛋。

“傻了”

林嶼撇嘴，聲音是他自己意思不到的軟綿綿， “困。”

原本周恨一臉嚴肅，看着小迷糊的困樣，悶聲笑了， “玩一天，把你自個兒玩沒電了，小笨蛋。”

林嶼聽到的是: %#*&#(^沒吃飯

“唔，不吃飯，不餓。”

周恨笑到失聲。

這件事被吳棣知道了還當笑話講給鄭磊聽，但周恨卻把這事記到了心裏，林嶼不習慣睡上鋪，他們宿舍的生活環境也沒有家裏舒服，接下來過完暑假就到高三，林嶼學習可以用刻苦來形容，他需要一個舒适的生活條件。

周恨真心為林嶼着想的再次向小omega發出住家走讀的邀請，那時候他們在上早讀。

班裏烏泱烏泱的背書聲，林嶼開起了小差，把英語課本立在桌面上給自己打掩護。

“可是……我們住哪裏……”

周恨絲毫不怕被人看穿他在摸魚， “住我家，或者，離學校近的房子。”

林嶼抿唇，其實在一開始聽到恨哥說要自己和他出去住的時候他就非常心動了，可是介于他倆敏感的第二性別，自己非常不好意思點頭。

“咳，到時候方便你刷題，想看書到幾點，都可以。”周恨摸摸後腦勺，很臭不要臉的放出這對于林嶼有巨大誘惑的“餌”。

畢竟宿舍到點熄燈休息，林嶼每次想要自己多溫書刷題都被打斷。

兩手捏緊英語書，林嶼終于舍得， “好，好的。”

“……好，我來找房子。”

“嗯。”

那一刻，不敢直視彼此的兩個人嘴角都挂着竊笑，他們對之後要開啓的“同居”生活充滿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