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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柯簫反問道：“除了你們，誰會笑話我？”

曾月娥又支支吾吾起來：“外頭那些人……”

“你就直接說是哪個人，說清楚名字和聯系方式，我去問問他，笑話我什麽。笑話我錢多的花不完？笑話我越來越漂亮？還是笑話我二十八歲能找二十歲的小帥哥男朋友？”

曾月娥惱羞成怒：“人家當着你的面當然知道都說些好聽話，背地裏……”

“問你是誰說的我去當面問問，你又說不出個名字來，背地裏……誰背地裏不被人說啊？你以為我跟鐘曦之結婚生孩子，那些喜歡嚼舌根的人私底下就沒有話說了？不照樣可以說？哦，柯華強家那個中了好幾個億的大女兒啊，帶着那一大筆錢，找了個農村出來的，這下她的錢不全得給她婆家拿去享福了？鐘家可是迎了一個金母雞到家裏。”

柯簫冷笑了一聲：“哦，連你們也一樣會被說吧，說柯家人沒腦子、蠢，把帶了這麽多錢的閨女這樣嫁到別人家了，柯簫出嫁以後，婆家吃肉，柯家最多也就跟着喝點兒湯了吧？要是不嫁出去，那就是柯家吃肉，別的人看柯家的臉色撿點柯家手指頭縫裏漏出來的。”

柯簫問道：“媽，我猜的沒錯吧？”

曾月娥喘着粗氣：“你都知道你嫁出去了家裏頭會被人家笑話，還說這樣的話來氣我幹什麽？！我們要真是動了歪心眼兒，為啥還要操心你嫁人的事？不得恨不得你一輩子不嫁人嗎？我是你親媽，我怎麽會害你……”

柯簫再一次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你不會害我，但我希望你能認清你自己。你的見識就那麽點兒，你自己這一輩子也過得不怎麽樣，就不要總想着用你過來人的經驗來指點我了。你所謂的為我好，不就是讓我過跟你一樣的日子嗎。但我可以明确告訴你，從我中了八億多的那一刻開始，我的人生就不可能跟你一樣了、永遠不會過跟你一樣的日子。你的經驗對我一點用都沒有。”

柯簫頓了頓，又說：“不是你說了為我好，你說的話我就一定要聽的。媽，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說，你以後別管我的事了，不管是不是為我好，我都不需要。這樣我們還能當前面幾個月那樣的母女，我高興的時候、想起來的時候就給你轉個幾萬塊錢、也不管你怎麽花。但你要是一定要指點我這個那個，像今天這樣，再有一次，我就拉黑你的號了。你要贍養費，等你到了退休年齡以後去法院起訴我，法院判多少，我每個月給你們多少，多的一分錢都沒有。”

曾月娥試了又試，還是沒敢再開口，最後只是讷讷地說：“我有你弟，不要你的贍養費……”

柯簫說：“那最好！你想說你的人生經驗、關心我的時候，就去關心柯裕，把你的母愛都散發在他身上，這就是真正的對我好了。我有點事，先挂了。”

柯簫知道，有了這個電話，曾月娥應該一段時間不會再找她說教了。

畢竟她每次轉賬，曾月娥都收得挺快。

她爸要面子，現在被架在那裏，她不主動找他低頭，給他這個臺階，他真有可能永遠都不聯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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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別說找她說教了。

所以就只剩下爺爺奶奶……

他們年紀大了，而且柯簫知道，兩個老人是真沒有一點私心的。

對待他們的方式跟對待她媽不一樣。

柯簫沒有考慮太久，就主動給奶奶打了電話過去。

柯奶奶顯然一直在挂心着大孫女兒的事，柯簫電話打過去，只響了一聲，就被接通了：“喂，簫簫啊？”

“嗯，奶奶是我。”

“你跟鐘家那個小子的事兒，是真的？”

柯簫說：“是，就我出來的前一天确定的關系。昨天分手了，我把他手機號都拉黑了。”

柯奶奶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說：“你是為啥不能跟他處了，跟奶奶說說吧。”

柯簫就把鐘曦之回老家之前一直在追另一個家裏很有錢的女生的事說了。

家裏有錢這事兒也不是柯簫編的，是那個女生自己說的。

她不知道哪兒找到的柯簫的手機號，但是很顯然她也知道鐘曦之的女朋友是年前那個買彩票中了八億大獎的得主。

她難免想到了自己家裏的條件，這才會主動聯系柯簫的。

是不甘心，也是不想柯簫跟她一樣被騙。

柯簫一聽那女孩的爸爸開公司，家裏在廣州、上海都有房産，再聯想到自己，立刻就懂了鐘曦之在幹什麽。

好感或許有，但追她們，一定不僅僅是為了好感。

“他是通過常海軍的聯系加上我的微信的，奶奶你知道常海軍借了我們家錢十幾年不還的事兒吧？他這回為了從我這兒拉到投資，把欠的錢連本帶利的還清了。”

柯奶奶道：“我知道，聽你媽說過。”

她長嘆了一口氣：“你的意思是，鐘家那大兒子是為了錢才奔你來的，在兩個條件好的姑娘裏面挑了你，你接受不了這個，不可能再跟他和好了，是吧？”

“不可能和好了。”

柯奶奶說：“行，奶奶知道了，那是這鐘家的大兒子人品不過關，咱們不要他，找更好的。但是簫簫啊……”

“你有錢這事兒是事實，除非你裝窮，不然你以後找對象，不都得想着對方是不是為了你的錢來的？你說要是這樣，錢這東西到底是好還是壞啊？”

柯簫斬釘截鐵道：“當然是好了。”

這個沒有誰比她更清楚。

沒有錢，她還憋屈地窩在那個單位裏每天受氣，沒有錢，她根本沒有底氣昨晚直接收拾東西回自己家裏。

要讓她在靠譜的對象和她的錢裏面選一樣，她一定毫不猶豫選錢。

什麽都有可能背叛她，她的錢不會。

柯簫說道：“奶奶你好好養傷，別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我找對象是我自己該操心的。你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把傷養好，養好了我就帶着你跟爺爺全國旅游，說不定在旅游的路上遇到什麽好小夥子呢是不是？”

柯奶奶還想再說什麽。

柯簫搶着說：“奶奶你還想不想去看天/安/門啦？看偉大領袖？”

柯奶奶立刻回答：“當然想！我肯定好好養傷。”

“這就對了，奶奶我先挂了啊，有點事。”

一聽她說有事，柯奶奶連忙說道：“你有事就去忙你的。”

挂斷電話後，柯簫去家裏的健身房裏狠狠練了一個小時的腰腹，然後又做了四十五分鐘有氧。

大汗淋漓地走出來，心情好了許多。

她洗澡的時候甚至開始思考今天幹點什麽。

結果洗完澡出來，又是一個南雁市的陌生號碼打了電話過來。

柯簫本來不想接的，又怕是老同學或者是誰有什麽急事，她還是接了起來。

結果對方是鐘曦之的媽，一上來就替鐘曦之道歉，然後就是說好話。

說自己家的好話、也說鐘曦之的好話。

希望柯簫再給他一次機會。

柯簫聽完後，又說了一遍不可能，然後不等對方再說就直接挂斷了電話。

心情一下變得更差。

她換了一身衣服，開着原先買的那輛轎跑，直接去了廣州，花了一下午重新染了一個女團紫發色，然後去桌游吧打三國殺。

柯簫的狼人殺玩得不怎麽樣，三國殺倒是還可以。

玩了兩把以後散場了，柯簫坐在候客區聯系鐘點工阿姨幫忙去給她遛四十五分鐘狗。

問完之後轉了五百塊錢過去。

鐘點工阿姨立刻答應了。

這家店是馮寶寶帶柯簫來過的，店主是一對年輕的情侶，早就認識馮寶寶，她帶過來的柯簫，他們也跟着認識了。

柯簫跟鐘點工阿姨說完以後，那個穿着小吊帶、胳膊上紋了一個一只大大的蝴蝶的老板就走了過來：“柯簫，我們有個解密本馬上發車了，差一個人，你要不要一起？”

她也知道柯簫膽子小，緊接着就又說：“是主打解密的，微微恐怖，初中生進去都不會覺得害怕那種類型。你放心，恐怖的我不會找你。”

柯簫沒有太猶豫就答應了。

她想嘗試一下，玩一點刺激的。

這個本一共八個人。

因為就差一個人，柯簫答應以後，立刻就可以發車了。

老板把柯簫帶到那七個人面前。

五個男生兩個女生，看起來好像五個男生是一起的，兩個一起的，都是年輕人。

因為他們界限分明地分了兩塊坐在一起，聊天聊得挺開心。

聽到老板說找到人拼車後，七個人擡起頭來看向柯簫。

那五個男生裏當即就有一個吹了一聲口哨：“哇哦，美女！”

柯簫來店裏玩得久了，知道遇到的陌生人什麽樣的都有。

畢竟她一開始玩狼人殺的，桌子上打起來的都見過好幾次了。

這種吹口哨的都是小問題罷了。

柯簫沒有在意。

老板把這個本的工作證拿了過來，逐一發到八個人手裏。

然後又給大家發了黑色眼罩。

“好了到這邊來，排成一豎隊，需要一個隊長作為你們團隊的核心，也負責拿着對講機在必須求助的時候聯系我們。你們來推薦一個吧？”

那五個男生中的四個立即齊刷刷地把手指向他們當中那個大高個：“老高！給老高！他密室老手了，快把整個廣州的密室都玩遍了。聽他的就肯定沒問題，我們都不需要求助。”

聽到他們這麽說，柯簫三個女生都沒有說什麽。

老板把對講機給了那個看起來得有一米九幾的男生。

“這個副本的名字叫《純真年代》，故事發生在知青下/鄉期間，你們都是去花芽大隊插隊的知青。給你們發的身份牌上面，寫的就是你們在這個本裏的身份信息了。大家都了解了嗎？”

“了解了了解了。”

柯簫看了看發給自己的那個身份牌，上頭有一張很有年代感的寸照，紮着兩根麻花辮，穿着胖嘟嘟的紅色棉襖，名字叫劉蘭君，二十歲，在花芽大隊插隊五年了。

工作人員拍了拍手又說：“好，那現在手搭在前面一個人的肩膀上，戴好眼罩，注意注意，全程聽口令，不要偷看哦！偷看我們都知道的，進去以後NPC會特別關照偷看的人哦！好，準備跟着我們的工作人員往前走了。”

柯簫戴上眼罩，眼前陷入一片漆黑，她就開始緊張起來。

她一只手搭在前面一個女生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扶着牆壁，什麽都看不見，只能用耳朵專注地聽着工作人員的指令。

“進門，扶着牆壁直走，好，直走，到了！可以摘眼罩了！”

柯簫摘掉眼罩裝進外套兜裏。

眼前伸手不見五指，好像跟沒有摘眼罩沒什麽區別。

她伸手摸了摸，她們現在好像是在一個非常狹窄的走廊裏，兩邊的牆壁凹凸不平，似乎是泡沫板，但又比泡沫板硬。

柯簫靠着牆壁，探頭看了看，前後都是黑漆漆的，不知道有什麽，只有拐角處的安全通道指示燈散發着幽幽的綠光。

這點兒綠光給人的感覺更加恐怖了，還不如沒有。

忽然，頭頂傳來水流的聲音。

別人柯簫不清楚，反正她是被吓了一跳，蹲下來縮成一團緊緊靠着牆壁。

那個拿着對講機的男生說道：“別吵，聽廣播裏說什麽。”

話音一落，廣播裏就除了水流聲，就多了拖拉機開走的聲音，人說話的聲音。

“又是知青、又是知青！咋沒完沒了地送來，咱自己糧食都不夠吃，還得養着他們，上回那個知青都——”

“噓！老馬頭你不要命了！隊長都說不讓村子裏再提這事兒，你還說！”

廣播裏的老馬頭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不讓說有啥用，誰心裏不尋思這個事兒哪！你說，那個宋知青真是叫山裏的狼給叼走了？不是說愛華親眼看見她跟大頭倆人滾過苞谷地嗎？就宋知青消失的前一天，咋就那麽巧，跟大頭滾完苞米地，人就沒影兒了？”

柯簫聽着劇情，倒是慢慢放松下來，不覺得那麽恐怖了。

随着劇情的發展，很快就有NPC出來，叫了他們八個人中某個身份牌的名字。

然後就進入到了開始解密的階段。

柯簫這還是第一次玩密室——之前她都不太敢。

最多玩玩劇本殺。

她啥也不會，好在那個老高确實像他的朋友們說的那樣靠譜，每次需要解密他都能一個人搞定。

柯簫只需要安安靜靜縮在角落裏看着、跟大家一起走劇情就行了。

這種收了手機、在漆黑的密閉空間裏，全情投入跟着劇情走的感覺，的确跟其它的游戲都不太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那四個男生覺得有老高在，這個本太輕松了，在老高繼續解密的時候，他們就開始跟柯簫、還有另外兩個女生聊起天來。

“小姐姐你們是學生還是上班了啊？這麽晚還可以玩密室應該是大學生或者工作黨吧？”

那四個男生還挺老實，問完不等女生們回答，就先介紹起自己的情況：“我們正在讀大三，今天明天的課都在下午，就過來玩密室了。”

那兩個女生立刻說道：“真巧，我們也大三！也明天上午沒課所以過來玩！你們是哪個大學的？”

報了學校名字，發現離得不遠，兩撥人立刻關系更近了一點。

柯簫縮在黑暗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們幾分鐘的功夫，就确定了兩對情侶，已經開始商量一會兒密室出去去哪兒吃宵夜、去哪家酒店住了。

柯簫還在震驚當中，另外兩個男生就過來問起她了：“小姐姐你呢？怎麽不說話？是不是害怕，沒事，我跟老周當你的左右護法保護你。”

柯簫：“……謝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保護自己。”

“哈哈，小姐姐你說話聲音都在發抖，不會是害怕的吧？這個本一點兒也不恐怖啊，你怎麽也這麽害怕？我第一次見這麽膽小的，還挺可愛！”

柯簫勉強說道：“呃，我剛剛聽你們倆說，不是都有女朋友了嗎？”

她的意思是，有女朋友就要注意跟其他女生保持距離。

沒想到那兩個男生高高興興地點頭說：“是啊是啊！小姐姐你剛剛雖然沒說話，但一直在默默地聽我們聊天是吧？我跟老周都有女朋友的，但是老高沒有，嘿嘿！”

“不是他找不到。是他要求太高了，我們學校裏從大一到大四都有追他的學妹學姐，都沒追上。”

“小姐姐你覺得我們老高怎麽樣？”

柯簫猶豫了一下——她擔心說人家不錯，這倆人就要當面開始給她推銷老高，跟旁邊那兩對一樣半小時速成情侶了。

她接受不了。

但要說老高不好……

她從摘眼罩就一直挺緊張，基本什麽貢獻都沒有，全程跟着混。

出力最多的就是老高。

他的哥們兒過來問她的，他本人又沒做什麽，柯簫一個混子實在不好意思說貢獻值最大的人不好。

還是當着人的面說。

雖然老高現在在解密，但大家都在同一個十平米的小房子裏，她說話聲音再低他應該也能聽見的。

柯簫吭哧吭哧好一會兒，才說：“很厲害，感覺他玩這種密室游刃有餘。”

“是吧是吧？！”

“我們沒有吹牛吧，老高最喜歡密室，哪家店出了什麽新本他都要第一個試試的，真的很厲害。這種微恐的解密本，他腦子好使。去了那種五顆星恐怖、有大批NPC追逐的密室裏，他也一樣強，體力一流！翻牆、跳鴻溝都不在話下。”

柯簫聽他們說得還挺正常，就稍微放松了一點點。

結果放松得太早了。

那倆人話鋒一轉：“你看，咱們腦力體力雙一流的老高，值不值得小姐姐你告訴我們一下你的名字？”

柯簫：“……我叫柯簫。”

“你應該也是學生吧？還是網紅？在候客區那兒看你頭發顏色染得很獨特。”

這人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很好看很适合你。”

“謝謝。”

柯簫硬着頭皮說：“我不是學生，我大學畢業快二十年了。”

言外之意，她今年得有四十歲左右。

她以為這樣說，這兩個男生就能算了。

畢竟他們都不是一個時代的人。

沒想到兩個男生都哈哈笑了。

“哇！小姐姐保養的也太好了吧！完全看不出來！看你最多不超過二十五歲的樣子啊！怎麽保養的，有沒有什麽秘訣可以傳授我們？”

“那你好潮啊小姐姐，居然會跟我們一起玩密室！太有緣了，一會兒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我們請客啊。”

接下來，柯簫完全沒有心思緊張和害怕了。

老高一個人負責解密、一整個投入到副本當中，另外兩對情侶在膩歪。

而柯簫身邊圍了兩個人，不停地打聽她的保養秘訣、以及考不考慮養一只小狼狗。

柯簫說自己沒錢都沒有用，他們說他們老高挺有錢的！

老高不跟學校裏追他的學姐學妹談，說不定就是喜歡成熟姐姐。

柯簫：“……”

直到副本結束，這倆人還追着推銷他們那個腦力體力雙一流的哥們兒。

游戲結束了，柯簫想着，被推銷了半個副本的老高總得說點什麽吧。

沒想到他走到柯簫面前一開口就是：“姐姐考慮一下我嗎？”

柯簫直接落荒而逃，并且決定以後再也不玩密室了。

不管恐怖還是不恐怖的都不玩！

走出那家店，外面的商業街仍然燈火通明、有不少行人。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忽然傳來：“姐姐？”

柯簫擡起頭，被左右夾擊洗腦了一晚上，見到這個人，脫口而出說道：“小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