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 61 章
第六十一章
這樣暗無天日的時光,究竟過了多少年。
雲歸緩緩睜開眼,一身黑衣似這無止境黑暗的零星陪襯。
她是唯一一個并不屬于冥界的人。
久到她都記不清的那一年,一些人出現在她面前,将她稱之為是黑巫女。
就這樣,她被他們帶走關了起來。
那一日,雲歸被迫離開了家人,深陷入這冰冷之中,每一刻都是煎熬。
一開始,她還期待着有一日能重見光明,可後來她發現——沒有人能來救她。
如今此處就是她的世界。
一個人的世界。
自從被關入這地牢之後,她再沒見過一個人。
慘叫聲和嘶吼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擾的她不得安寧。
雲歸日夜失眠,到了今時,人已消瘦許多,膚色蒼白。
唯一不改的,是那副冷豔的容顏。
雲歸以為他們早已忘記她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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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記這黑暗中還關押着一個她。
直到有一日,門打開了。
陰冷黑暗的地牢下,她跪坐在地上,手腳被鐵鏈拷住,一頭灰發如瀑披散。
她生來便是灰發。
當她的頭發全部變為黑色,到那時,生命便走到了盡頭。
臨咎同樣身着一襲黑衣入內,幾步行至她面前,彎下身來。
雲歸擡起垂着的頭,闖入眼簾是的一容顏清秀的少女。
看她模樣,似是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
臨咎平靜的注視她,模樣溫和親善,聲音清潤如和煦春風: “你就是黑巫女。”
一道視線在她身上若即若離,輕輕打量着她。
她沉着清冷雙眸,并未作答。
“原是啞巴嗎”臨咎兩指捏住她的下巴,像在把玩一件無趣的玩具,扭頭瞥了一眼, “澤寒。”
被喚作澤寒的藍衣神将上前,輕飄飄地說: “回禀冥君,不是。”
“那就是不願說話了。”臨咎目光落回去,臉上沒什麽表情,指尖狠狠一握。
血腥味即刻在她唇中擴散。
雲歸深深一咬牙,愣是一聲沒吭。
“倒是塊硬骨頭。”臨咎淡然松了手,起身撫袖,居高臨下睨着她, “想盡辦法讓她開口說話。”
“是。”澤寒溫聲回應道。
待臨咎離開,陸引鶴一步上前,歪頭盯着雲歸看: “讓我來。”
“星斬——”澤寒正欲上前阻止陸引鶴。
陸引鶴回頭冷冷觑他一眼: “你沒聽到嗎冥君說了,無論如何,都要讓她開口說話。”
下一瞬,陸引鶴來到雲歸身邊,落指折斷了她的胳膊。
她表情微變了瞬,仍是沒有開口。
他玩味的看了她一眼,擡手就把骨頭給她接了回去,聲音裏帶着涼涼的笑: “還真是塊硬骨頭啊。”
然而他話音剛落,又親手打斷了雲歸的腿。
這一回,雲歸倒吸一口冷氣,将唇咬出了血,卻一點動靜都沒落下,模樣實在惹人愛憐。
可惜這裏是冥界,六界之內最寒冷無情的人地方。
沒有人會心疼她。
澤寒蹙眉看了幾幕,最後轉身出去。
冥君的命令,無人可以反駁抵抗。
陸引鶴每折斷她身上骨頭一次,要不了多久又會給她接回去,如此反複,打了十餘日,雲歸終于開了口。
澤寒來到臨咎面前時,他又換了一副少年模樣。
“冥君,她說……要見您。”
臨咎落眸逗着身旁那只黑貓,面無表情道: “你退下。”
“是。”
當他再次踏入那間地牢之時,雲歸先開了口。
“我要與你平等的對話。”她掀眸盯着臨咎,拎起束縛她的鐵鏈,滿眼冰冷的倔強, “解開。”
世人皆言冥君有數十副皮囊,雲歸對此深信不疑。
她只見了冥君兩次,他已換了兩副面孔。
可她仍然确信,面前之人就是冥君。
容貌易改,神态難換。
臨咎走過去,揮袖卸下她身上的鐵鏈,走到她身邊,盯着她的眼睛,一語未發。
“為何關着我。”她同樣直視着他,縱然渾身是傷,瞳眸也未曾流露一分膽怯。
橘黃色燈盞高懸于上,柔和的光飄落至俊美的臉,卻依舊擋不住他眸中淩厲。
“我關住的,是黑巫女。”
聽聞黑巫女可以讓黑白不再有界限,随時都會混淆;亡者可以生,生者可以亡;世間因果皆可倒着走,只要她願意,時間都可以倒流。
臨咎眼中裝了半分冷,擡手扯住她的衣襟将她拽至面前。
“讓我看看,黑巫女的能力。”
“我不會。”她無所畏懼。
那一瞬,他的目光悠遠了些,早已不在她身上。
“我從不留無用之人,等你能與我抗衡時,再說與我平等對話。”
臨咎松開手,冷聲吩咐一旁的陸引鶴。
“鎖上。”
澤寒跟着臨咎走出去,聽見他的聲音沉冷墜下。
“紅,白巫女尚且需她牽制,待她無用時,就丢了吧。”
澤寒跟在他身後,很快點點頭。
“遵命。”
那扇門被再次重重合上,雲歸想着那雙冷漠的眼,一瞬丢了神。
陸引鶴扣上鎖鏈,起身笑着看她: “其他女巫師十六歲已可獨當一面,你已活過十八載,卻什麽都不會,實在稀奇。”
“興許是你們抓錯了人。”她閉眼不去看陸引鶴,淡淡道: “所謂黑巫女的能力,我沒有那種東西。”
一身的傷落在她身上,倒像成了無物。
這麽多日夜過去,她身上那副高傲的硬骨頭一寸都沒被磨掉。
他們說她是黑巫女,她卻從未這樣說過。
“你以為我們之前沒遇見過其他黑巫女嗎”陸引鶴言笑晏晏,俯下身湊近她,如白玉般五指沒入她的發間, “她們與你特征別無二致。”
雲歸也不躲他,唇邊提起微弱的弧度: “每一任黑巫女,你們都會抓住關起來”
他被這句話問的一時失了興致,冷笑一聲抽了手,環臂于身前: “你是第一個。”
靜默良久,她微微啓唇,話裏皆是不卑不亢: “總有一天,我會逃出去。”
“然後再被抓回來嗎”他用劍鞘戳了戳她的胳膊,一派怡然, “別好了傷疤忘了疼,白費力氣。”
雲歸再次無話。
冥界那些人第一次出現在她面前之時,她才第一次得知黑巫女這個稱呼。
在此之前,從未有人這麽叫過她。
此後,是十二年的不見天日。
她生下來就成了孤兒,但從不孤單,被城中的人保護的很好。
然而她六歲生日那一天,熱血流成長河,伏屍遍布滿城,冥界神将星斬從天而降,滿目笑意将她帶走。
她的家人沒有了,亦沒了家。
陸引鶴卻說他們一家人,已在冥界團聚。
不過,只剩下她一個活人。
雲歸一度以為那日是她生命中最深的磨難,卻不想,一切只是一個開始。
待陸引鶴離開後,她垂眸攤開手掌,一道細長的黑紋從指尖蔓延至手腕,猙獰可怖。
這就是詛咒吧。
若非受了詛咒,她又怎會背負這樣的命運,仿佛一生都要被禁锢在此,再不見光明。
若她的命運真是如此,那麽盡全力抵抗的話,又會是什麽結果。
思及此,她肅然起身,帶着一身鎖鏈走至門口,沉聲幾字叩地。
“我要見你們冥君。”
那時雲歸并不知曉,自己會因臨咎而受傷,失去意識。
在雲歸倒下去的那一瞬,臨咎目光輕輕一動,滿眼皆是溫柔。
“看來,是有客人來了。”
被發現了。
沉櫻心中一怔,當機立斷帶姜月霜和虞念離開法陣。
強行撤離法陣的那一刻,她的身體遭受到法陣的巨大反噬。
不過瞬間,她被一股力狠狠壓制,整個人跌在地上。
“紅巫大人!”姜月霜和虞念異口同聲喚她,同時伸出手想要扶她。
沉櫻手持權杖半伏在地上,擡手制止了她們的動作。
“我沒事。”她猛地口中嗆出一口鮮血,将那紅唇浸染的更加豔麗。
好險。
只差一步,就要被冥君抓到了。
若是方才被冥君抓了去,怕是真的要同黑巫女相見了。
她們會在冥界黑夜之中相遇,長此以往,不見天日。
可那不是沉櫻想要看到的情景。
她垂眸盯着化成塵煙的法陣,眸中灰了一片。
臨咎方才已徹底毀了法陣,她們無法再靠同樣的陣法進入冥界。
“不愧為墜落至最黑暗深處的神。”沉櫻用手背輕逝去鮮血,擡眸望向即将降臨的白晝, “不過既然已經知曉了黑巫女所在之處,想要帶回她就變得容易多了。”
“見了冥君臨咎的實力,仍不肯死心嗎。”漣軻沉着眼眸冰冷注視着她,情緒中揉着淡淡諷刺。
“我之前一直抗拒着讓三巫女聚首,認為那是不詳的征兆。”她視線與他對上,輕勾着唇, “可如今看衆神忌憚的态度,我改了心意——我要讓三巫女時隔千年再次聚首。”
黑巫女不該一生被困在那深淵之中。
她們的命運,本就該由她們自行掌控。
“你也知隔了千年。”他聲音微涼,眼睛卻像辰星引住旁人視線, “如今三巫女,已是再難相見。”
“我已經找到了黑巫女。”沉櫻上前一步,靠近他時語氣暧昧, “除了她,還會找到白巫女。不信的話你就留在我身邊,慢慢看。”
虞念和姜月霜無言相視一眼,雙雙退出房間,小心合上了門。
而另一個房間內,姜月霜和虞念并排坐在床邊,仍是夜不能寐。
不久前,她們一起親眼目睹了冥君臨咎的手段。
還看見了四位神将中的兩位,星斬和澤寒。
冥界的四位神将星斬,追炎,郎躍,澤寒,對應喜怒冷暖四個屬性。
世人曾為這四位各立了半句詞。
“血染河山喜春風”, “火行千裏怒歸城”, “月沉星埋冷千燈”, “雲暖霧起斷餘生”。
她們見到的星斬和澤寒同世人的評價別無二致。
一個下手狠厲殘忍,唇邊的笑像從不會褪色,讓人捉摸不透。
一個溫柔隐忍,卻因一句親口許下的承諾被永困冥界。
“晚菲——”姜月霜擡手戳了戳她的胳膊,一臉的苦悶, “你說紅巫大人,她到底是怎麽想的,明明這種事想想都知道做不到,為何還要冒險,我實在是想不明白。”
“你指救出黑巫女,還是讓漣軻愛上她。”她眉目冷淡。
“當然是救出黑巫女。”姜月霜猛的用手拍了下床榻,而後又反應極快的用手捂住嘴,聲音壓低, “讓那個漣軻愛上紅巫大人,這怎麽可能,晚菲你可莫要胡說,她豈會是那種為了小情小愛就誤事的人。”
“冥界雖然極難前往,但紅巫大人志在救人而非闖禍。”她眼睫微擡,一字一句分析, “雖然人界通往冥界的最後一道入口已被風神和木神封住,但想進入冥界,也非妄想。”
“你的意思是……”
“從冥界內打開入口。”
“這就是妄想!”姜月霜從床邊跳起,雙瞳瞪大, “冥君難不成會如此想不開,親自敞開大門邀請我們前往不成”
虞念白了她一眼,一時間決意不再說話。
雖無法從人界來到魔界,但其他四界仍有機會闖入冥界,并就此打開冥界大門。
她思忖片刻,再次開口問道。
“你也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對不對。”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魔界之主知曉去冥界的方式。”虞念擡眸對上她的視線,有些遲疑, “魔尊楚清河,就是紅巫大人一直等待的機會。”
她朝着虞念眨了眨眼,扶額到另一邊坐下。
“你說的我都不太懂,我看我還是奉行故事,聽你們安排。”
“這只是我的猜測。”虞念頓了頓,指尖撫過紅鐮, “在遇見紅巫大人之前,我從未想過要與如此強大危險的人物對抗。”
姜月霜: “晚菲你是有什麽心事嗎”
虞念: “生在巫師一族不是我所選擇的,我從來只想安靜的活下去。”
姜月霜: “那你為何又……”
“直到遇見你們。”虞念偏頭看向她,跟着默默嘆了氣,面容依舊冷若冰霜, “我想若是可以做選擇,紅巫大人或許也不會要如今的身份。”
在她們遇見沉櫻之時,她就已經渾身浴血,立于不敗之地了。
世人皆言紅巫女招搖惑世,将她視作異類,甚至不止一次想要親手殺死她。
可是她都活下來了。
她們都不知道以前的沉櫻是什麽樣子的。
她興許亦在孩童之時嘗試靠近身邊的人,想要得到家人的溫暖。
但她們三人相遇之時,她早已是孤身一人了。
若非擁有紅巫女這個身份,她應該可以像一個尋常女孩一樣,安靜平穩的度過一生。
她會遇見她想遇見的人。
會和她愛的人相愛。
正因背負了這條命,才只有她是紅巫女。
千年來,年紀輕輕便已殒命的紅女巫不在少數,沒人記載她們的過去,沒人知曉她們因何逝去。
可還是不斷有人背負同樣的命運誕生,不曾終止。
在成為巫師這條路上,虞念見過冷清世間和人們冰冷的眼以及心髒。
她早已不信任何人了。
後來,是沉櫻成為了她的依靠。
如今,自己也會是沉櫻的依靠嗎。
也許不是。
“可她是我見過最強大的人。”姜月霜雙手拄着面龐,一臉天真, “王朝覆滅,家破人亡,這些本就是人們無法靠一己之力扭轉的,天命即是如此。她降生時只不過小小嬰孩,談何強行改變國運。現在好了,有你和我在大人身邊,她起碼不會孤單。”
虞念: “不會孤單嗎。”
在遇見沉櫻之前,姜月霜從未找到過自己的位置。
她資質平平,即便成了巫師,亦無法保護自己和其他人。
姜月霜沒有聽到虞念那一句呢喃,思路很快跑遠: “不過讓漣軻跟我們一起前行真的好嗎,他身上總是帶着出塵的仙氣,太引人注目,反而會招惹麻煩。”
虞念: “帶着他是紅巫大人的決定,你同我都無權幹涉。”
姜月霜: “話雖是這麽說,可紅巫大人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啊,只要你去好好同她說,她一定會聽的。”
虞念: “我來說”
忽然之間,隔壁房間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姜月霜和虞念在第一時間拿着武器沖到門口,手剛觸及門邊,就被一道屏障彈開。
“可惡!”姜月霜雙手握拳,轉頭看向緊閉的窗, “是紅巫大人設下了巫術屏障,她身體明明已經受到重創,為何還要将你我困在此地。”
虞念匆匆挪回手,指尖微微顫抖。
“這不是紅巫大人的巫術,氣息略微不同。”
“什麽”姜月霜聽的一頭霧水。
“是……”虞念莫名喉嚨梗住,雙瞳中駐紮的冰川一瞬崩塌,下意識屏住呼吸, “是她來了。”
“這樣強大的屏障不是紅巫大人所設,還能是誰”
她眉目顫了顫,握住長刀的手更用力了些。
“有那麽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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