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主意

主意

餘瑤知道文傾藍絕對不甘心留下做個妾,而文傾藍自己也十分清楚裴晉對她的态度,繼續留在這裏也讨不到好處。

雖說這樣回去沒臉面,但至少有皇後的庇護,再差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文傾藍走後,餘瑤遵守與裴晉的約定以未婚妻的名義住到太子府去。

她與裴晉挑明,期限為一個月,在這一個月內沒有處理完,她一樣會走。

此時,她并不知道裴晉已經反悔早前和她在信中的約定,壓根不打算放她走。

北燕

餘晖映下,皇宮金燦。

城樓腳下一派繁華,吆喝聲、嬉笑聲、一片祥和氣象。

一道孤傲的身影負手而立,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盯着遠方,直至最後的餘晖落盡。

董承恩上前,微微颔首:“南燕消息,思安公主住進了太子府。”

顧遠骁臉上的線條緊繃幾分,并未說任何,邁着沉穩的步伐往城樓下去。最後的餘晖照射在顧遠骁的龍袍上,熠熠生輝。

餘瑤在太子府住了一日,大概明白裴晉是要做什麽,想借用她拉攏朝中的勢力,現在他背景太單薄,單憑一人的力量根本拉不攏。

反觀裴然那邊,良妃背景強大,其中一位哥哥手握兵權,更是不敢得罪。

這樣的勢力、背景,朝中的大臣當然都傾向于裴然。加之,裴晉去北燕當質子多年,朝中更沒有幾個人看好他。

此次和親是他唯一能改變朝中局勢的機會。

餘瑤是明白,但她并不認為自己就能改變長期以來的局面。

春風呼嘯,春雨降至。萬裏晴空的天氣,一夜之間變了臉。

娟兒拉上窗戶,“這是倒春寒來了,好冷,懷念東洲的天氣。”

餘瑤擡頭,“別關。”

娟兒又将窗戶推開,搞不懂自家公主在想什麽。

看着窗外的春景,忽然有點懷念在北燕的日子。在太-安寺,大雪紛飛中,顧遠骁牽着她的手;下山的路,他走在後面怕她摔倒。

顧遠骁,默默之中做的事情,她原以為她會很讨厭他,自太-安寺後,她發現顧遠骁內心深處的柔-軟,是個可憐、孤獨的人,他值得被愛,可偏偏又得不到愛。

她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想起他來。

“思安公主。”太子府的丫鬟進來,“公主,太子爺有請。”

餘瑤遲疑了一下,“行,随後就來。”

丫鬟福福身子退下。

書房,兩邊的博古架上堆滿了書籍,餘瑤從下往上掃,往裏走去。

裴晉感受到有人來,擡頭看了一眼,“坐。”

餘瑤在一側的椅子坐下,“不知太子爺有何事吩咐?”

裴晉起身,走到餘瑤旁邊的椅子坐下,側目看着她,修長的手指在扶手上一下一下的點着,緩緩開口,“現在有件棘手的事情。”

“什麽事?”餘瑤眉心一跳,總覺得哪兒有些不對勁。

“父皇讓咱們早日完婚。”

“那你怎麽說的?”餘瑤聲線平緩。

裴晉身子側過來,餘瑤淡漠的目光與他對視。

“我無法拒絕,只能說盡快,所以可能需要你配合。”

這下餘瑤不淡定了,“你的意思是我們要成親?”她平緩的聲音變得有些急躁。

“是的,也只有這樣才能讓朝中的大臣梗傾向我,争鬥之中,權利比能力更重要,你懂嗎?”

她怎麽會不懂,可他們明明說好的。

她還要遵守與顧遠骁的約定,這絕對不行。

不知為何,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顧遠骁。

“不行。”

餘瑤拒絕,和裴晉也因為這件事情不歡而散。

兩日後,蕭皇後邀她入宮,餘瑤赴約。

蕭皇後整個人看起來就是慈祥和近的,但語氣也柔中帶強,或許是皇後的位置坐久了。久而久之,氣勢便上來了。

“既然你人已經來了,之前的事情就不追究。你和晉兒的事情就要提上行程。晉兒和你們送來那個假公主的親事已經被作廢,往後你還是太子妃。”

蕭皇後把話挑的明明白白,餘瑤沒有反駁的餘地。

她與裴晉之間的約定也只能在他們私底下協商,微笑着:“你們如何安排,思安就如何去做。”

蕭皇後微微一笑,對這個即将過門的媳婦兒還算滿意。

餘瑤發現自己深陷在一張大網之中,比顧遠骁編織的網還要可怕。與裴晉的約定似乎并不能改變,眼下她要尋其他法子。

再次見到裴然是在太子府,那桀骜、自信,揮灑的淋漓盡致。

餘瑤和裴晉一同進去,裴然翹着二郎腿坐在太子府中堂右座上,俨然一副主人樣。裴晉并未說任何,走到左邊坐下。

“皇弟。”

裴然像是沒聽到裴晉喊他似的,目光在餘瑤身上逡巡,而後點着頭,放蕩不羁,“這真公主确實長的比那假公主不錯點。”

餘瑤被他看得很不舒服,在左下方坐下,這樣的浪子還想成為一國主君,她是多慶幸太子不是裴然。

裴然來一趟也沒任何目的,最大的目的就是來看她,被他一番評頭論足,從上到下點評了一番。

譬如,長的倒是好看,只可惜肉少了一點,胸太平,臀太小,把這些都長齊了,更完美。皇兄享受起來更欲罷不能。

餘瑤想,要不是她還有一點理智,絕對要把他暴打一頓。

裴然走後,裴晉提他向餘瑤道歉,“他說的話別往心裏去。”

“我才不會。”

這種人,她根本懶得理會。

“不過,就他今天說的話,我一定會幫你。”

裴然難纏,野心也足夠大。日後要是兩國之間發生沖突,裴然成為皇帝,必然難談。裴晉雖人也狡詐,但性子溫和,談判上更容易入手。

“你打算怎麽幫我?”裴晉柔和的笑起來。

“這個需要我想想。”

她對南燕朝中的局勢并不了解,暫時想不到。

亦或許裴晉有些心急,連續兩次提出完婚的事情,但餘瑤一直拖延。

隐隐之中覺得裴晉似乎已經不打算遵守他們的約定,可這個約定是他先提出來的。

餘瑤也和他挑明,“君子之言,且能反悔。”

裴晉不是一個執拗之人,也不想最後的情面破壞,便沒再提。

而裴晉不提,蕭皇後那邊卻一直派人來催促。

餘瑤想,她若是不早點處理完事情離開,或許真的脫不了身。

就在這時,餘瑤想到了一個辦法,從根源上削弱良妃、裴然的勢力,他們之所以能在宮中如此嚣張完全是因為良妃的哥哥秦遠、秦将軍,若從這裏入手,很快他們的勢力就會被瓦解。

這個時候,裴晉是最好拉攏人脈的。

裴晉給了一些餘瑤他知道的信息,餘瑤一一看完,接連搖頭,“不行,就單憑這些是遠遠不夠的。”

“一定是要能擊中皇上底線的,譬如私造軍器、暗中招兵買馬等。這些克扣軍饷完全不足以讓皇上上心,還會打草驚蛇。身為帝王最在意的是什麽,當然是皇位,若是有人暗中想威脅他的皇位,必然大怒,後果可想而知。”

裴晉嘴角帶着淺笑看着,曾經聽聞東洲有位公主有勇有謀,現在他知道說的是誰了。此時她在自己面前,對她更是崇敬,以及愛慕。

當年在北燕皇宮她不顧一切保護自己,從那一刻起,他更加意識到要強大才能保護自己以及所愛之人。

餘瑤,他想保護、守護的人。

“我會讓人去查。”

“越快越好。”

這種事情要速戰速決,她也好早日離開。

“我猜測一下,他在克扣、挪用軍饷,必定是用在一些地方上去,我們可以順着它這一點查下去。”

“好。”

三日後,他們順着查下去的線索有了結果,秦遠将挪用的軍饷用在了私造軍器上。

“這下我們該做什麽?”

“你覺得呢?”

“我倒是有個想法,就是制造一些看似特別順其自然的事情讓父皇自己發現。”

“對。”餘瑤贊同,“不過這個需要好好計劃,狐貍很狡猾,千萬別掉以輕心。”

“嗯,我明白。”

自然,接下來的事情餘瑤不會去參與,這些就是他們的內政,她一個外人參與反倒會壞了事情。

與此同時,餘瑤接到消息,文傾藍已經平安回到東洲,并且住在宮中,皇後更加疼惜她。

這些種種,餘瑤早就想到的。

文傾藍父母早亡,母後将她視如己出,如今她算是顏面盡失,母後自然心疼。甚至有時候她都會嫉妒,文傾藍霸占了母後的愛。

算了,過去的事情她不太想回憶。

餘瑤得知秦遠被押入大牢是在幾日以後,倒春寒遠去,天氣放晴,柔和的陽光揮灑。餘瑤坐在院子裏喝茶,來這裏之後她什麽都沒有愛上,唯獨愛上這裏的茶葉,淡淡的清香帶着回味的甜,不同于東洲茶葉的苦澀。

果然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南燕多餘水,土壤物質豐富,種植的茶葉也不同。

北燕

早春後,北燕的雨就沒停過,唯一的一次就是顧遠骁去城樓上看景,之後每日都是陰雨綿綿,落的人都快發黴。

“皇上,南燕消息——”

顧遠骁神态自若,閉目耳聽。

“秦遠被抓入獄。”

顧遠骁一下子睜開眼,“停——再念一遍。”

“南燕皇帝親自發現大将軍秦遠私自鑄造軍器,秦遠被抓入獄。”

“繼續。”

後面的顧遠骁什麽都沒聽進去,思緒停在秦遠被抓入獄上。

董承恩念完見顧遠骁沒有反應,再開口,“聽說秦遠會被發現是思安公主為南燕太子出主意要想打擊良妃和南燕二皇子必須從秦遠下手。”

顧遠骁深眸一沉,犀利的目光迸射而出。心頭突生不好的預感,散漫的姿勢一下子坐直,言簡意赅,“準備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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