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老熟人

老熟人

臨也毫無征兆地摔了一跤，差點被身後緊追的保安一棍打到。

好在靜雄及時出手，一把掀飛邊上的餐桌，才擋了那保安片刻。

他拽起臨也就背在了背上：“你這家夥現在怎麽平地都能摔？”

“哎呀，我這是給小靜英雄救美的機會啊~”

“你跟‘美女’扯得上關系？”

“小靜過分，我好歹是‘陽光小美男’呀~”

“你陽光？”

兩人在鬥嘴中越跑越遠，留下一地哀嚎的保安們。

臨也嘴上說得輕松，可他自己心裏清楚。他剛剛根本不是不小心，也不是因為他嘴上說來糊弄人的原因。那一瞬間身體的不受控，臨也是切實感受到的。

他瞅着靜雄的後腦勺，眼神中滿是不舍。

在拆門出逃後，靜雄和臨也二人很快就被保安發現，他們只能放棄電梯轉而跑向應急通道。二人一路往下，剛跑到8樓，一隊人馬正好撞門出來。

“幹彌先生，好巧呀～”臨也很自然地打招呼。

栗楠幹彌見是臨也，忙問：“折原，你……”

他剛起了個頭，就被臨也打斷：“幹彌先生，雖然你想向我購買情報，不過現在不是一個好時機哦～保安就快追上來了，如果我是您，一定會選擇先逃命的哦～”

幹彌瞥了眼靜雄，心中了然，把未出口的話吞進了肚子。他笑了笑：“臨也，是你鬧出的亂子吧？居然想忽悠我的人做你的打手。”

折原臨也：“幹彌先生，你這麽說就見外了哦。”

栗楠幹彌：“跟你，還是見外點好。”

兩人笑眯眯地互相試探，誰也沒打算先交代。平和島靜雄的出聲适時打破了無形之間的抗衡。

平和島靜雄：“那我們先走了。”

栗楠幹彌顯然沒料到靜雄會說話，明顯愣了一下：“等一下……”

不等栗楠幹彌多做猶豫，緊追着靜臨二人下樓來的保安大聲呵斥：“站住！”

“我們先走咯，幹彌先生~”臨也乖巧地揮揮手。

熟絡的稱呼令保安們誤以為栗楠幹彌與他們是一夥的，竟同時盯上了他們。

保安指着栗楠幹彌等人：“你們不準動，不然我要動用電擊棍了。”

眼看着二人跑遠，自己卻被圍起來的幹彌磨了磨後槽牙，啧了一聲：“被擺了一道。”

“老大，要不要動手？”手下小聲詢問。

“先別急，別忘了我們上船的目的。”栗楠幹彌提醒道。

小弟：“是，大哥。”

這次能夠拿到這艘船的邀請卡，全靠他給尼布羅集團捐了好大一筆錢。這是他幾經周折托人聯絡上的關系，就是為了能夠參加兩天後的新品宣講會。他可不能因為跟折原臨也一個小小的交易，搞砸了他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

為了保險起見，栗楠幹彌謹慎地問了一句：“保安小哥，你們抓錯人了。你們這是打算把我們帶去哪裏？”

小保安：“當然是帶你們去見老師，是對是錯，見了就知道了。”

據栗楠幹彌所知，這艘船上能被保安尊稱為‘老師’的，除了這艘郵輪的管理者麻繩一春，就找不出第二位了。

栗楠幹彌心中一合計，這樣也好，他本來就有意結交這位神秘的遺傳學專家。他立在原地任由小保安将他五花大綁，還不忘給身後的小弟們打了個暗號。

身後一大堆小弟見大哥都不反抗，便收回了壓在武器上的手，乖乖束手就擒。

先不說栗楠幹彌的意願，事實上他還是幫靜臨二人分擔了不少注意力。靜雄背着臨也又跑了兩層，出發層已經在二人眼前了。

平和島靜雄：“快了。”

臨也沒說話，他趴在靜雄的肩頭，聽着靜雄急促到不太正常的呼吸，只覺得自己胸前一片都濕透了。他當然知道是什麽打濕了他的衣服，因為這是他的傑作。

靜雄累得眼冒金星，可算是到了第6層甲板。

時間剛過淩晨3點。這個時間點，大廳裏一位賓客也看不到。

憑借記憶，靜雄沖出樓梯間後就往左邊沿邊的餐廳附近找登船的艙門。

剛走近，就見艙門口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晴野一席黑色勁裝，背着手向平和島靜雄打招呼：“靜雄先生，好久不見。”

此時的晴野哪有一絲清純大學生的模樣，桀骜自滿的笑容已經扭曲了他的臉。

饒是不愛動腦如靜雄，此時也已經反應過來，晴野是‘繭’的人。他也突然意識到小悟死前那句話的意思。

平和島靜雄：“小悟是你殺的？”

晴野噗嗤笑了一聲：“我還以為靜雄先生會先指責我抓走A01的事情，沒想到第一件說的竟然是B05。”

平和島靜雄：“回答我的問題。”

“只能怪他自己太蠢。”晴野瞥了一眼折原臨也，“B05以為他繼承了A01的記憶，就能擁有一樣的能力，簡直是異想天開。事實也正如我所說，他被自己的狂妄自大害死了。他憑什麽認為，我只能跟他合作。他甚至連自己是棄子都沒意識到。闫博士擁有大量可供驅使的手下，她才是我完美的合作對象。”

平和島靜雄：“合作？你跟闫妮談了什麽合作，為什麽要炸掉那個工廠？”

“嗤，你以為是我想要炸掉工廠？不是哦，我只想要靜雄先生你的基因樣本，同時要除掉B05，僅此而已。想到‘炸工廠’這個辦法的，是背上背着的那位哦~他才是真正的惡魔，竟然連自己的克隆人也不放過。”晴野越過平和島靜雄，視線放在了折原臨也的身上，笑容裏滿是譏諷。

“什麽？”平和島靜雄一臉不可置信。

從到達第6層甲板後就沒出過聲的臨也輕輕掙紮了一下，慢慢從靜雄背上下來。他緩緩扣上自己外套的衣扣，擡起頭：“喲，這不是晴野嗎？或者說，我該稱呼你為‘出勤組小隊長——饕餮’？”

晴野拍了拍手：“厲害，你居然已經把我的代號記住了。所以，要我來告訴靜雄先生嗎？你是怎麽設計了這一切？是怎麽把他這個無辜的人牽扯進你這攤子爛事裏？”

臨也嘴角上翹，眼神危險地盯着晴野，沒有立刻說話。

“臨也，到底怎麽回事？”靜雄将他拽向自己，想要從他的眼神裏看出點什麽。

看着眼前疼到滿頭冒虛汗的男人，臨也咬了咬牙，笑了：“小靜，是我哦~我想給你一個報複。誰讓你把我趕出門了。我被抓進救護車的時候啊，就認出他們是組織的人了。我就對他們說‘我知道你們想要小靜的基因樣本。不過，小靜很厲害的，一般的手段可不太行。如果來一場爆炸，小靜一定躲不過。到時候，你們想取多少樣本都可以’。”

靜雄滿眼震驚，半天沒說話。

晴野又笑了，是那種帶着點幸災樂禍的笑：“對了，靜雄先生，你還不知道吧。被A01害死的，可不止B05一個人。還有一位已經被組織開除的小保安——李澤，也是被他害死的。哦，你大概見過他一面。那天抓A01的時候，另一位躺在急救車上的人就是李澤。”

“……”晴野這麽一提，靜雄是有印象的，是來良高校河邊發現的那具屍體。

“你說夠了沒。”臨也有點急切地打斷晴野的話，可這根本無濟于事。

晴野就守在艙門前，手裏拿着電棍，腰間還挂着一把□□。他一點都不怕臨也的眼神，繼續着他的故事：“靜雄先生，你還不知道吧。A01跟李澤做了個交易，他要李澤幫他搞到上郵輪的房卡，而他則幫助李澤回到組織。可是結果如何，你也看見了。李澤死在了河裏，而他順利上了船。”

“我不要聽他說。”靜雄看向臨也，“我要聽你說。”

臨也看着男人，又想起了那天發生的事。

——

那天夜裏他離開後，在街上漫無目的的晃了許久，看到了櫥窗裏不屬于自己的生日蛋糕，也看到了互相依偎的情侶。李澤的出現給了他一個很好的轉移注意力的機會。他故意讓自己受傷，就是為了從疼痛中找到一點求生的欲望。

李澤是一個很窩囊的男人，沒能抓住臨也就開始哭。因為酗酒和生病，他整個人透着股病氣。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是為數不多活着離開組織的。也是他所知，唯一一個還跟組織內部人員有聯系的人。當時為了聯絡上浦原田，他只能選擇答應幫助李澤回到組織裏。

他當時對李澤說：“你只需要打個電話給組織裏任何一個處得好的兄弟，讓他幫忙在第13層樓的實驗室門口，左邊角落放一個空的信封。一天後取回，不管信封裏是不是空的，都原封不動地寄給你。你拿到信封後交給我。就可以了~”

李澤：“信封？就這樣？”

折原臨也：“就這樣。”

李澤：“這麽簡單？然後你就能幫我回組織嗎？”

折原臨也點點頭：“當然。”

事後，李澤按照他說的去做了，也确實收到了一份屬地不明的快遞。可他不知道的是，跟着這份快遞一起來的，還有他的催命符。

事實證明，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李澤的好兄弟也是個不靠譜的，快遞寄出後還能被人發現。為了追回房卡，晴野手下的人直接找上了門，結果了這個可悲酒鬼的一生。

——

“事情就是這樣。”臨也故作輕松地說，“我只是和他做了個交易。”

晴野：“只是？要不是因為這個交易，我們也發現不了他在亂來，又怎麽會追查到他的下落？”

臨也突然覺得很累，他急切地看向靜雄，卻發現靜雄并沒有看他，而是看向了晴野。他突然有些心慌，害怕自己背上害人性命的鍋。他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靜雄的衣角，希望能夠得到男人的注意。

可是，平和島靜雄并沒有看他。

他一直皺眉看着的是得意洋洋的晴野。

沒得到目光，臨也有些失落地想要放下手。就在這時，他的手被一只大手包住。緊接着，他的視線被一個高大的身軀遮掉了大半。

平和島靜雄擋在臨也的面前，質問晴野：“所以，你們為了追一張房卡就殺了人？”

晴野沒想到靜雄今天的思路如此清晰，他聳了聳肩：“應該說，我是幫他解脫。他的肝髒癌細胞已經擴散了，每天都會痛得直打滾。反正都是個死，我只是給了他一個痛快。”

平和島靜雄嗤道：“歪理。”

被護着的感覺很暖人，臨也躲在靜雄寬厚的肩膀後面悄悄紅了眼睛。他覺得自己最近變得特別多愁善感。他輕輕抓着靜雄衣服後篇的衣角，悄聲：“我也沒想到的。”沒想到李澤會死，沒想到廠房的爆炸你居然會受傷這麽嚴重。

後面的話，臨也沒有說。他沒有想到很多事，這次他有無可推卸的失誤。

眼見嘴遁失敗，靜雄還是護着臨也，晴野嘆了口氣。

他站直了身子，從身後取出了電棍。電源已開，那電棍冒着噼裏啪啦地電花，遠看就覺得很吓人。

晴野無奈：“我本來想和平解決這件事的，畢竟我也很久沒動手了，怕誤傷。可惜，好像失敗了。”說完，他神色一變，臉上的笑意瞬間抹得一幹二淨。取而代之的是撲面而來的刺骨殺意，一路殺向靜雄。

“退後！”靜雄見狀趕緊将臨也往後推了一把。

不過眨眼間，晴野已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