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三國十五:東皇河洛

第54章 三國十五:東皇河洛

這是一場三國中從沒出現過的戰争,但它或許比任何一場大戰都要壯觀。

這是一場因果的戰争,亦是歷史回歸的前兆,冬雷徹響,夜如白晝,方圓萬裏濃黑夜色被金光鋪滿,将天地攪成了一片。

華佗怡然不動的立于金光之中,手捧一青色玉印,望着鋪展于天際的巨大法陣,遙遙笑道:“河洛,你的果數來了。”

胸口劇痛襲來,河洛眸中閃爍不定,被逼着顯出身形。

“你竟故意逼我擾亂因果!”□□胸腹間金色字紋緩緩顯現,河洛面色蒼白,唇角血跡滑下。

腳下太極圖若隐若現,旋轉為千萬道字符倏然散出,向着空中法陣包圍而去,華佗手中青印高舉,指尖一點而上,瞬間,天地鐘聲回蕩!

萬丈金光沖天而起,空中法陣猛然破碎,化為千萬上古洪荒字符,交疊纏繞,緩緩形成兩面排列複雜的陣法圖卷。

那圖卷上縱橫無數,光點相交,似是包含了洪荒時期天地初開之理,又似包羅萬象山川,演化滄海桑田。

先天左旋、陰陽五行、天運象形,圖卷內外金符纏繞,一生千萬。

“河圖、洛書。”無比震驚的望着天空中顯現的圖卷,郭嘉喉中一陣緊縮,激動的吐不出半字。

城外數萬大軍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鴉雀無聲的望着這洪荒時期的萬古圖卷。

怔愣的望着圖卷之間現出身形的河洛,施勳腦中震蕩不休,心口繁紋倏爾旋轉,直入萬年光陰。

“師兄,我自是愛你,千萬年不變。”

“若有朝一日,師兄離開,那我即便是散盡所有,亦要将師兄尋回。”

“師兄,那我若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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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死,師兄會護你一生,若是護不住了,那師兄,絕不獨活。”

腦中痛的似要炸開,雙眸中暗金沉沉泛起,施勳茫然的看着空中,眼眶通紅。

“莫要傷他,莫要傷他。”

哀切聲沉沉穿遍天際,施勳眼前無數淩亂碎片倏然滑過,直立而起,暴喝出聲,“河洛!!!”

渾身金光驟起,消失許久的真氣再次貫穿全身,手上法陣結起,将孫策護于陣內,施勳腳尖輕點,如箭離弦,向空中飛速掠去!

河洛怔怔的望着華佗手中玉印,不能移動半分。

“來不及了。”詫異于施勳的變化,華佗一手畫出法陣阻擋來人,一手輕點,将青印遙遙對住了河洛。

天地間鐘聲陣陣回蕩,白玉般光波轟然而起,将河洛身形緩緩遮掩。

“河圖洛書再現人間,東皇鐘聲震蕩不休。”

“太一。”白光中,華佗指尖向下而掃,遙遙指向遠方,“還你血肉之軀。”

河洛雙眸微睜,如穿過千萬年歷史輪回,于金光中緩緩對上了施勳滿是絕望的目光,一眼天荒。

“師兄,我知道了……”

空中洪荒圖卷字符倏變,融進白光之中,化為一片混沌之色,将這歷史上并不存在的戰場緩緩堙沒。

河圖洛書金符閃爍,向着施勳包裹而來,施勳渾身撕裂般疼痛,耳目血跡斑駁,視線逐漸模糊起來,痛苦的嘶吼着。

“河洛,河洛。”手指微伸,施勳牙關緊咬,艱難的伸出雙手,朝着空氣中一片虛無捉去,直至腦中一閃,如斷層般,再無意識。

**

公元前200年,孫策于廬江打獵時突遇刺客,不慎中箭,因箭上劇毒,自知不久于人世,便将其位傳于二弟孫權,并命人将駐守于巴丘的周瑜速速召回。

巴丘

日光微熏,透過窗前擋板,絲絲縷縷的透射下來。頰邊似有清風拂過,晃晃蕩蕩,溫和的由鼻尖滑過,輕掃而下。

指尖微動,施勳眼簾晃動幾許,緩緩睜開,神情恍惚的看向四周。

“河洛……”

輕呼聲緩緩響起,施勳喃喃着直起身來,踉踉跄跄的向着門外行去。

門外陽光大好,雪白花瓣徐徐飄落,灑出一地的溫暖。

施勳茫然的看着這陌生的庭院,慌亂道:“河洛!”

聲音遠遠傳出,驚動了幾只飛鳥,庭院裏呼喚聲回蕩不休,卻始終沒有半點回答。

指尖金光緩緩旋轉,施勳愣然的感受着體內的真氣,驚醒般伸手扯開衣襟,向着心口處看去。

瞬間,如墜冰窟。

怔怔的望着光滑一片的胸口,施勳絕望般嘶吼起來,“河洛!!!”

院門聲吱呀響起,腳步聲略有慌亂的傳進耳內,緊接着,一輕柔女聲緩緩而起,“夫君?”

呆愣愣的看着身前出現的女子,施勳木然道:“小喬。”

小喬美目中含着些疲憊,眼眶微微泛紅,似是剛哭過一場,對着施勳欲言又止。

施勳面無表情的看着小喬,喃喃道:“小喬,你怎會在此。”

對着施勳的話語微有詫異,小喬卻也顧不得思考,上前兩步,抽泣道:“夫君,你快快趕去廬江吧,姐姐傳來消息,孫郎遭了刺客,毒入骨髓,已是,已是病危。”

呆呆的看着小喬止不住抽泣的臉龐,施勳失魂落魄的立在原地,再無力言語。

從至三國以來一直紛亂的歷史,如今,回位了。

廬江處千裏白巾飄然,萬家披麻,哀泣聲由廬江傳出,宣告着又一位絕世戰将的離去。

施勳抵達廬江時,孫策早已去世多時,靈堂內跪着滿是白衣的将領随侍,面對這一口黑壓壓的木棺。

大喬跪于一旁,臉上滿是淚痕,孫權眼眶通紅,憔悴跪在地上,第一個,看見了呆站在門外的施勳。

“師兄。”顫抖的站起身來,孫權眼中淚珠翻滾,再也忍不住的哭出聲來。

伸手輕攬着這失去兄長的少年,施勳心中憋悶到疼痛,壓抑了許久的淚水亦是染紅了眼眶,終是踉跄的跪于地上,無聲恸哭。

公元前200年四月,吳侯孫策去世,享年二十六歲。

江面波瀾緩緩泛起,拍打着濺于岸邊,施勳漠然立于江邊一處大石旁,伸着手,緩緩将那石縫中被塞入的酒器取出。

數年前江邊結拜,楊柳扶風,少年人音容笑貌猶在眼前,施勳微有恍惚的看着江水滔滔,情不自禁的的上前一步,想要盛些舊水。

“師兄!”

耳邊呼喚聲倏爾響起,施勳心中一緊,猛然回過頭去,卻見遠處少年策馬而來。

鼻間酸澀不已,施勳看着少年熟悉相貌,抿唇摸了摸胸口。

“師兄,你要作何?!”一把将施勳由江邊扯出,孫權面色冰冷,驚怒道。

任由孫權扯着,施勳怔愣道:“我沒想做什麽,就是有點渴了而已。”

斜眼瞟到地上摔落的酒器,孫權默嘆一聲,扯着施勳來到馬旁,“師兄,今天是哥的頭七,過了今晚,便要下棺了。”

施勳略帶茫然的盯着孫權,視線游移片刻,才恍然驚醒道:“今天,這麽,這麽快。”

腦中白茫茫的一片空白,施勳機械的翻身上馬,喃喃道:“今天是頭七,說不定,說不定就回來了。”

擔憂的看着施勳逐漸離開的背影,孫權目中疲憊,上前将摔在地上的酒器拾起,落寞的看了半晌,反手放在了地上。

靈堂的白燭燃燒,長明燈由門外庭院一路燃至棺旁,明明滅滅的閃爍着。

靈堂內頭七的物品早已放好,大喬一襲喪衣,将木棺兩旁的長明燈一一挑亮,映出滿臉淚痕。

施勳緩步上前,幫着大喬一起挑着燈芯。

半晌過後,大喬嘆了口氣,放下挑木,紅着眼眶道:“伯符走之前,讓我告訴你一聲,你與他情同手足,更似夫妻,江東這地是你倆打下來的,你若願意,就與孫權說一聲,叫他……”

“我會替他守着這片地的。”雙目直視着大喬,施勳喃喃道:“孫權年少,我得幫着他,你見到小喬後告訴她一聲,說我對不住她。”

緩緩走至棺前跪下,施勳漠然道:“今夜我給伯符守最後一次靈,讓我,送送他吧。”

神色複雜的看着施勳,大喬默嘆一聲,出了房門。

夜色逐漸暗沉下來,小風穿堂而過,吹得滿室燭火微微搖晃。

子時,門外風聲娑娑而響,似是嗚咽一般,飄忽不定的傳入耳內。

施勳木然的跪在堂內,微微打起了些精神,帶着期許,輕喚道:“河洛。”

格窗擋板倏爾一響,被風吹的吱呀晃起,施勳渾身一抖,沉默的看着地上影影綽綽的暗色,緩緩抿唇。

醜時,遠處雞鳴聲隐隐作響,施勳雙眼熬得通紅,搓了搓有些冰冷的手指,顫抖道:“河洛 ——”

滿堂的白燭燃了大半,結成一串串淚似得蠟油滴落在地,施勳動了動跪的有些麻木的腿,雙眼毫無焦點,累極般的垂着腦袋。

寅時,天空中微光緩緩透出,一寸寸打進堂內,照出冷冷的日光,施勳眼前模糊一片,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喉中抽動着發出些許哽咽,痛苦的喘息着,喃喃道:“河洛。”

卯時,天色大亮

施勳緩緩站起身子,絕望無比。

清風拂過,堂內最後一絲蠟油燃盡,“咔噠”聲猛然響起!

施勳渾身一震,鼻尖被凍的通紅,淚眼模糊的看着被‘梆梆’掀開的棺材蓋。

一只幹淨修長的大掌由棺材內緩緩探出,半晌,一聲痛苦的□□響起,棺材內英俊男子披頭散發的爬了出來,一身白衣,駭人無比。

男子面容英俊無比,一身儒将之氣盡顯,眸色深邃,透出點點暗金。

大腦頓時如遭雷擊般一片空白,施勳滿眼犯暈,膛目結舌的看着男子,結巴道:“原來,原來還能這樣……”

男人俊臉擠作一團,痛苦的揉着額頭,向前走了兩步,‘啪叽’一聲被棺材蓋刮倒在地。

施勳躊躇的蹲在原地,顫顫巍巍的伸着手戳了戳男子,抽巴道:“你是人是鬼。”

男子擡眸直視着施勳,暗金色的眸子滿是情深,透着越過萬年的地老天荒,亦無法磨滅的愛意。

男子唇角緩緩勾着一抹微笑,疼惜的撫上施勳滿是淚痕的面頰,“師兄,我愛你。”

呆愣愣的看着男子,心中無數情感翻滾着湧起,彙作一團直達心扉,叫人難忍的疼痛。

施勳唇角顫抖,眼中血絲映出鮮紅,惡狠狠的揪着男子衣襟,埋頭吻了下去。

男子受寵若驚的睜大了眼睛,當即毫不客氣的伸手一攬,抵死糾纏。

朝起的晨光絲絲縷縷的灑下,落了滿堂的金輝,緩緩重疊于二人身邊。

良久,唇分,施勳眼眶紅的厲害,抽了抽鼻子,輕聲道:“河洛。”

河洛迷戀的蹭着施勳唇瓣,應道:“恩。”

這一聲輕哼旋轉的回蕩于堂中,穩穩的落于施勳耳內。

深呼了口氣,施勳伸手撫了撫河洛面上青澀胡渣,認真道:“河洛,這話我只說一次,你聽好了。”

河洛目光微怔,暗金的眸中映着施勳無比堅定的眼眸,控制不住的泛起金芒。

莞爾一笑,施勳一字一句道:“河洛,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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