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四十三
四十三
“陳總,魚食丢了。”
“丢哪兒了?”陳姓男人立刻翻身坐起,看一眼熟睡的妻子,悄聲走出卧室。
“光殊。還傷了瘦子。”
“快找啊……”這人說話像京劇裏老旦的唱腔,一聽這個語氣,龍哥就知道大事不好。他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平時出了事都是虹姐在旁邊提點,該怎麽樣怎麽樣。偏昨天把她打了。
“你他媽是豬嗎?怎麽早不跟我說,趕快找劉影啊!”龍哥一愣,只能去找劉影。劉影是劉巡的妹妹,本來是不想動的。
陳總挂了電話立刻撥給買家,買家接起來,說:“陳總,怎麽這麽晚,不會是貨出了什麽問題吧?”
“當然沒有哈哈哈,明天下午五點,準時見面。”
陳總挂了電話,揉着太陽穴,看向桌子上的警用槍。支。
這一天夜晚,劉影收到包裹,立刻撥電話給光殊,語氣十分興奮,“光殊,真的诶,她真的把硬盤寄過來了!”
“我說肯定會,她應該很快就出國了,讓她走吧,能給我們這個已經是她的底線了,不可能出庭作證的。”
“嗯,程曉的丈夫正在處理解密,應該還要一會兒。我今天下午接了十幾個騷擾電話,問什麽包鐘多少錢,我懷疑是何璧成找人把我的電話印小gg上,他真的是很惡心啊。我想換張卡,又怕你給我打電話。”
劉影也不覺得何璧成這威脅有何可怕,只覺得他真是最底下的物種,應該被浸豬籠丢河裏死不足惜。
“不用換,找程曉老公給你設置陌生號碼不能接通就可以了,明天一早龍哥會找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嗎?”光殊聽劉影一副一級戰鬥狀态的語氣,微笑。
“放心吧,交給我。”劉影捏着脖子上的鎖骨鏈,想她一定可以的。光殊說可以害怕,因為看見龍哥那樣的人害怕是很正常的反應,那她有什麽可緊張的呢?正常發揮就好。
“那晚安了,寶貝兒。”光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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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影眉心上提,程曉正瞪着眼看着她,她也不好意思表現出什麽異樣來。
“晚安,”忍不住笑,這聲叫得真好聽。
“你等下。”程曉突然叫自家碼農停手,他正破解得如火如荼,突然被叫停,一臉不解。劉影也給程曉一個詢問的表情。
“你必須回答我一下所有的問題,他才給你繼續工作。”程曉大拇指指一把碼農。
劉影一看,那人家的先生必須是聽人家的,也不好計較。再一看碼農,渾身上下都寫着歸程曉所有,一臉憨厚地朝她笑。
“什麽問題啊?”她坐下來。
“這房間,你租下來的”程曉環顧四周,這是光殊之前住的那一間房,劉影臨時征用來做秘密基地。
“嗯。”
“是給那個牛保安住的?”
“你怎麽知道?”
程曉抓起沙發上一股泡面味的線圈本,念出來,“牛保安與劉孔雀的現金日記賬?”劉影奪手搶過本子,現金日記賬是她寫的,可是牛保安和劉孔雀是光殊加上去的。她一看,簡筆畫的牛和孔雀。
本子上一次被她潑了泡面湯,幹了之後上面點點都是漬,紙張也胖胖地一個泡一個泡。
“你別問了,我直接給你交代來得比較快。”劉影把本子收進抽屜裏說。
“我跟光殊好了。之前有一次你記得嗎?我喝多了你跟程成半夜來接我回家。那一次就是跟何璧成卻會所招待合作方,他給我的酒裏下了迷。奸藥,我差點就出了事。剛好那天光殊也在,他順手我把救走。何璧成最後找了吳樂。”
程曉瞪眼,露出大量眼白,“所以吳樂不是自願?”
劉影搖頭,“應該不是,但是她心理太痛苦了,所以後面就一直說服自己說這是很正常的男女關系。直到網上那篇帖子開始流傳。”
“那帖子是三年前北區有個叫王蘊的員工的妹妹發的。王蘊之前也是被何璧成潛規則,當時北區公司還有一個叫林繡的女孩子也同時是何璧成女友。都說是她們在高臺約見,厮打間林繡失手把王蘊推下樓去。”
程曉說:“但事實上,真的像那個帖子說的,是何璧成幹的?”
“王洛保管着王蘊的一本日記,發現她在事發前兩天就已經與林繡攤過牌,她們覺得自己都是受害者,所以約定那一天與何璧成攤牌。王洛因此覺得很奇怪,為什麽沒有任何何璧成出現過的消息呢?所以她一直偷偷跑去照顧受驚過度精神失常在療養的林繡。
“根據林繡偶爾清醒時候的描述,她拼湊出真相,原來那一天王蘊發怒,說要告何璧成,要他身敗名裂,争吵間何璧成将她推下高層。林繡親眼看見這一幕,又被何璧成拍照威脅,精神失常。那一天我和光殊找到王蘊家,王洛覺得我們是何璧成派來毀滅證據的,心裏一急,沖動間就把帖子發在網上了。”
程曉覺得每個字都聽懂了,但是每個字都匪夷所思,“所以吳樂看見這個帖子,才知道自己不能繼續沉默讓更多女孩子受害,就引誘何總,呸,何璧成,跟她最後一次,然後把他告了?”
劉影點頭,說應該是這樣。
程曉轉頭一揮手,“你繼續工作吧。”碼農立刻投入工作。
“那這個U盤呢?誰寄過來的?”
“Sophie。”
“馬秘書?”程曉一驚,“她不是何璧成的左右手,她怎麽肯?”
“當何璧成還有希望的時候,她當然是不會放棄的,可是當勝算不超過百分之五十,而她自己的前途也有可能瞬間湮滅的時候,她就只能做出對自己最佳的選擇了。而且她人不壞,這三年每年都會去看王蘊家屬,給他們送兩千塊說是公司的慰問金。其實都是她自己的。”
“你中午就是去找她了?”程曉問,劉影中午午休時間一直沒有露面,下午也晚到一個小時。
劉影點頭,他按照光殊給查出來的信號區攔截了馬秘書,就近進了咖啡館。
“劉總有什麽事?”她還是梳着一絲不茍的頭發,沉肩挺胸,很優雅的模樣小小口喝清咖。
“我就不跟你繞了,咱們開門見山。”劉影刻意選了最靠裏的桌子,角落裏,周圍沒有任何人。
“你還在給何璧成張羅?”
“劉總怎麽想起來問這個?”
“我不知道何璧成跟你說了沒有,我已經查他有一段時間了。我知道他不是什麽好東西,你真的要放他出來,讓他禍害更多的人”
Sophie馬沉默。
“我知道他安排你做了很多事,但都不是你本意對嗎?你其實是個很好的人,你離開他什麽都可以,有什麽理由一定要跟他綁一起呢”
“他是不可能丢下舒舒跟你在一起的。”
馬秘書拿出一只精巧的木質煙盒,掏出一枝來,說:“介意嗎?”
劉影伸手,“可以分我一枝嗎?”她把煙盒從桌子上滑過去,劉影抽出一只,說:“你好像一直抽這個牌子的煙?”
“對。”一支煙的時間,光殊的聲音從劉影耳邊的小小耳麥中傳進來,“這女人是個利己主義,現在幫何璧成,一定是何璧成給她做了什麽允諾,你跟她說何璧成一定兌現不了,而且她還可能有危險。”
劉影在錄她與馬秘書的對話給光殊。
“Sophie,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出來之後何璧成當然是立刻去奧國。那時候他要是翻臉不認人,答應好給你的什麽都沒兌現,你有什麽辦法?
“德國總部也已經派人來查了,一旦查出你幫何璧成的這些事,你的職位也保不住,而且業內也恐怕不好再找工作。”
馬秘書吐出一口煙,“何總出了這麽大的事,我早就料到在咱們公司待不下去了,沒關系,我會很快辭職。”
“我覺得可能不是辭職的問題。”劉影把煙掐了,說出光殊在她耳側傳出的話,“你知道三年前在案發現場,他們找到了一只煙蒂,後來一直沒有找到對應的指紋。那煙,就是這個牌子。”
馬秘書突然不動了,手鋪在桌子上,看着自己的紅色指甲。
“我有個朋友在北區警局,他跟我說,這個案子重新複案偵查,也不是何璧成的指紋。那你覺得要不要我把這咖啡杯送過去給他們檢驗一下,看看是不是你的指紋?”
劉影笑起來,馬秘書覺得有汗從背後滲出,她真的不記得那一天在高臺上她抽過一支煙,也許真的有,太緊張了。
“可以啊,拿去吧,你會失望的劉總。”她鎮定地笑笑。
“小心你的手,別燙到了。”劉影一笑,煙灰掉下來,馬秘書手一抖,還是燙到了。
劉影再接再厲,“所以你每年都會去王家,說是你因為害死了王蘊心有不安也說得過去吧?你說何璧成要是突然知道了這麽個消息,他會不會迫不及待地就利用……”
“我那天确實在那,但不是我。”馬秘書打斷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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