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高曙骁帶着幾名隊友從頂樓撤下來，幾人乘坐電梯一路下來，就陳展豪嘴巴碎，“剛才那個大美女也真是好酷，上來那一巴掌甩的，離得那麽遠我都聽見響，啧啧，主要是長得真好看呀，沒想到出手果斷利落，好飒啊……”

高曙骁沉着臉，早就習慣陳展豪這性子，他們一路走出一層大廳，那邊還有幾個隊友已經在撤墊子，他快步上前，帶着大家一起工作。

消防隊員們都在忙，誰也沒注意到從他們身邊緩緩駛過一輛黑色的轎車，鄭光晞坐在後座，看到消防隊員們在撤墊子，她慢悠悠地說：“那個垃圾真是浪費社會資源。”

林薇薇坐在鄭光晞身旁，她也覺得那男的活該，但她不敢說太決絕的話，“樣子總要做做的，不然社會輿論對咱們公司形象有影響。”

鄭光晞嗯了一聲，眼睛幽幽地望向車窗外，她幾乎是一眼就認出高曙骁，哪怕是穿着一樣的制服。

她勾勾唇角，看他像是在指揮工作，舉手頭足都帶着滿滿的雄性的剛烈，果斷有力，再加上他的寬肩窄腰，往那處一站，冷酷禁欲，看到此，鄭光晞莫名地覺得心好像被什麽撓了一下，腦子裏想着的竟是——這樣的身材會不會很好摸？

意識到自己這個念頭時，鄭光晞收回視線自嘲地笑笑，不是真缺男人了吧？

她有多久沒拿正眼瞧過男人了？

鄭光晞想起剛才見到高曙骁那一刻，本以為就是個黃毛小子，一開口倒是讓她有些意外，按着他那樣的年紀，也沒準真是等着下班，想到此，鄭光晞的眉眼柔和了些，但這份柔和也只短短一瞬，她早就過了那個看臉的年紀，哪怕高曙骁的顏值和身材都長在她的審美上，她也沒什麽時間需要花在男人身上，每天就工作工作工作，挺好。

車子徐徐駛出大廈的露天停車場，往機場的方向駛去。

才過午，天空就被層層暗暗的烏雲遮住，風也刮得越加猛烈，毫無規則地，肆意妄為地刮着。

林薇薇坐在後座，有些擔心地看着車窗外黑壓壓的天空，片刻，她點開手機開始查詢航班信息。

車子駛上機場高速的時候，雨開始追了上來，嘩啦啦地一下子就落下，沒有半點猶豫，一下子就落成一片雨幕，又急又密。

林薇薇的手指也同時僵在手機屏幕上方，“鄭總，航班停飛了。”

鄭光晞阖了下眼眸，又看看腕表上的時間，絲毫不把外面的暴雨放在眼裏，“那就開車過去。”

林薇薇皺了下眉，随即又打起精神應道：“好，我查一下線路和沿途的天氣狀況。”

鄭光晞就是這麽個性子，她決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哪怕前面有南牆也沒關系，直接推倒。

作為鄭光晞的助理，林薇薇早就磨出來了，也深知自家老板的脾性，沒多久她就将最近的線路查好，彙報：“暴雨路段大概會有兩小時的車程，之後還需要行駛三小時，順利的話晚上就能抵達臨市，應該能趕上晚上的晚宴。”

鄭光晞點點頭，對前方開車的林叔說：“林叔，那今天就辛苦你了，咱們先去加油站加油，再買點路上需要的東西就出發。”

“好的，前面就有加油站，後備箱有水和一些吃的，鄭總你看看還需要買什麽我一塊兒買回來。”

鄭光晞手底下的人全部都是能跟得上她的節奏的，向來對她說的話都是言聽計從，她說東沒人敢說西，因為在她眼裏誰行誰上，不行就換，沒有第二句。

同一時間，高曙骁一隊人已經開車返回消防局，車子還沒開到，雨就落下，陳展豪握着方向盤在說：“還好快一步，不然這趕上雨更煩。”

高曙骁坐在副駕駛座，嗯了一聲，眼睛望向前風擋玻璃外漸漸擁堵的路面狀況，神色恹恹。

“晚上你回哪兒啊？”陳展豪問着高曙骁。

“又要給你捎什麽？”高曙骁直接問。

陳展豪眉眼一彎，“回來的時候方便就給我帶幾屜小籠包呗！”

高曙骁嗤笑一聲，陳展豪這家夥沒什麽特別的愛好，就好吃，每次高曙骁休息回家他都要點菜，高曙骁總笑他那點出息，但每次都會給他帶回來。

“笑什麽？哥兒們也沒個媳婦，就好個吃，有啥？”陳展豪是個直爽的，他不是本地人，所以每每休息也是在局裏待着，平日跟外頭的人也不認識，更沒什麽娛樂，一天到晚除了吃便是吃。

“你就沒個什麽女同學之類的嗎？能不能給兄弟介紹介紹？”說起姑娘，陳展豪又開始磨高曙骁，高曙骁是本地人，按道理從小學到大學怎麽能不認識幾個姑娘呢？陳展豪就不信，他在老家還有不少女同學呢，要不是異地戀不方便他也不至于找不到女朋友。

“不認識。”高曙骁直接回絕。

陳展豪啧了一聲，“我真懷疑你是從和尚廟裏讀的書，誰上學沒個女同學，我就不信你一個姑娘都不認識？還是你上學的時候太渣，姑娘的心都被你傷啰？”

跟高曙骁共事也快兩年，陳展豪私底下還真問過他是不是彎的，明明一個大好青年，不抽煙不喝酒平日沒有什麽朋友聚會，更別提姑娘，手機通訊錄裏除了老爺子老爹就是哥，再來就是他幾個要好一點的朋友，還有隊長和他們幾個隊友，加起來不知道有沒有超過20個人，這樣的高曙骁讓陳展豪嚴重懷疑他是如何長大的。

後來陳展豪跟他關系走得近了之後才知道高曙骁的交友原則，“無效社交，無謂的人沒有聯系的必要。”

不知道的真以為高曙骁是不是一分鐘幾個億上下的營收呢，打破陳展豪的腦袋他也理解不了什麽叫無效社交，現在的小年輕誰不是時不時三五成群地喝酒吃肉？哪有像高曙骁這樣的，活得跟個老年人一樣一樣，連他們40歲的隊長私底下的生活都比他精彩多了。

“哎，你別說，今天恒欽集團天臺那個小妹妹真挺不錯的。”陳展豪到底算個正常男人，喜歡看美女的心思一點也不掖着藏着，索性又把話題拉回到女人身上。

高曙骁挑了下眉毛，不知道陳展豪說的是誰。

陳展豪就知道他沒在意，他繼續幫他回憶：“就是咱們一上去的時候，不是有個姑娘走過來跟你說情況嗎？穿着一身粉色套裝那個，小小瘦瘦的，長得挺好看的那個。”

高曙骁沒吭聲，他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陳展豪有點無語，男人跟男人湊一堆聊的話題不應該都是女人嗎？平日都在局裏，見得都是大老爺兒們，今天好不容易碰到兩個美女，咱們不是有什麽心思，就是瞎聊聊也不過分吧？

可身邊的高曙骁愣是一點興趣也沒有，陳展豪郁悶，但郁悶歸郁悶，這下雨堵着車，他也無聊，便繼續幫高曙骁回憶：“那個穿粉色套裝的姑娘應該是那個大美女的助理啊秘書什麽的，大美女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剛了，還是那個姑娘讨人喜歡些。”

見高曙骁還是不吭聲，陳展豪又說：“你別告訴我連大美女也忘了哈，你今天還上前扶人家一把，記得不？”

這時，高曙骁眼皮終于動了動，嗯了一聲。

“你就是個木頭吧？”陳展豪終于受不了高曙骁這反應，“就大美女那顏值說是明星都不過分的好吧，到你這怎麽就嗯一聲？沒了？你是不是真彎了？彎了你說一聲，我得離你遠點……”

陳展豪等了片刻，高曙骁才不慌不忙地說：“那小籠包是不是不用給你帶了？”

“啊……別啊……兄弟，不，骁哥……咱就是瞎聊天，你別當真啊。”

“不要在背後非議，這話你就在我面前說說得了，要是隊長聽到了又數落你。”

陳展豪清清嗓子，又說：“哎，咱們下周不是還得去一趟恒欽集團做消防培訓麽？萬一又能碰上呢？是吧？緣分這東西，不好說。”

高曙骁轉臉給陳展豪一個不客氣的瞪眼，陳展豪縮縮脖子，“行行行，我不說，不說了行了吧。”

不說女人，那就說男人，陳展豪的嘴巴就是不想閑着，“不是我說，你今天也是夠可以的，居然叫那男的跳下去，萬一真跳了，你這報告得寫個一尺厚吧？你都不知道，我當時站在後面給我急得呀，我就盯着那哥兒們，盯得我手心都出汗了。”

高曙骁扯扯嘴角：“這真想死和作死的，幹這麽久你還看不出來？”

陳展豪吞吞口水，睨高曙骁一眼，茫然地搖搖頭。

高曙骁微微呼出一口氣，“想死的早跳下去了。”

說到此，高曙骁倒是真的想起陳展豪口中說的大美女，他不是沒見過女人，也見過狠辣犀利的，女人撒潑的他也遇到過，冷靜得可怕的他也碰到過，幹消防員這兩年，大大小小的事件，形形色色的人他都見不少，像今天這種作勢要跳樓的，他遇到過很多次了，那些真要跳樓的根本就等不到他們去救，站在樓上磨磨叽叽的，大多跳不成。當然，他也不是胡亂說那些偏激的言語，他有考量的，即使往右移三步，底下的墊子也是能接住他的，他不擔心。

但這些是他的工作，作為正常的人碰到有人要跳樓，大多還是害怕的。

當時的情形又跟慢鏡頭一樣在高曙骁腦子裏過了一遍，他想起了，他說讓那男人往右移三步的時候，身旁那女人好像笑了那麽一下，就當時的情形，那女人居然還能笑出聲？回憶至此，高曙骁的唇角很淺很淺地揚了那麽一小下，就這麽一下，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