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見義

見義

一句話,讓姜尚沉默五分鐘。

最終,還是哪吒看不下去,打斷了這該死的寂靜:“你是姜子牙吧。”

姜尚回過神,讪讪地道:“呃,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

他看起來是沒有作為姜子牙時的記憶的,倒是和喬燭的情況不太一樣。喬燭拉開凳子請他坐下,但這位男大學生似乎逃跑的心情達到巅峰:“那個,二位好雅興啊……小輩先行告退,不打擾?”

“當不起你這聲小輩。”哪吒挑挑眉,冷不丁道。

姜尚也是欲哭無淚:他本來見到哪吒就想拔腿就跑的,無奈這倆人一直目标明确地盯着他,大有他要是跑了就捉回來的架勢,讓他只好硬着頭皮過來,迎難而上。

好在,雖然哪吒惡趣味地逗了一下他,喬燭還是善解人意的:“我們來是想見孫悟空。”

然而,他們沒想到,姜尚聽了一臉懵逼:“啊?孫悟空?孫悟空在五臺山這邊?”

喬燭和哪吒對視一眼。

喬燭摸摸下巴:“或者說,你見過的特殊的人。誰告訴你,你是姜子牙的?”

姜尚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他撓了撓頭,想說什麽,那邊的同伴卻在喊了:“姜尚,你幹嘛呢,奶茶好了!”

姜尚對那邊喊了一聲:“等下!”

然後他猶猶豫豫地看向二人:“呃,抱歉,二位,我不能說。”

喬燭挑眉,而哪吒皺眉,眉目瞬間冷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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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小武神出了名的暴脾氣,特別是冷臉的時候大有一言不合就殺人的感覺。姜尚不禁打了個寒顫,卻似乎是下定了決心,給他倆鞠了一躬:“十分抱歉!”

然後就腳底抹油,抓着一臉莫名其妙的同伴,迅速溜出了奶茶店,好像後面有惡鬼在追。

哪吒毫無自己很吓人的自覺,看着姜尚的背影,有點煩躁:“猴子在搞什麽名堂,畏畏縮縮,這可不像他。”

“大概身不由己,只能退避吧。”喬燭搖了搖手中奶茶,吸了一口。

“……啧。”

似乎是想起了自己曾經,哪吒啧了一聲,有些沉默。

“不過你要相信他可不是能被乖乖操控的人,私底下不知道憋着什麽壞呢。所以,還是先将他尋出真身,才是正事。”喬燭最終還是把哪吒那杯全糖的楊枝甘露拿了過來,喝了一口,被甜得表情空白了一瞬。

哪吒看他自食惡果,幸災樂禍地一瞥:“那從哪裏找起?把姜子牙抓過來?”

“總這麽暴力可不好啊。五臺山裏不是有菩提洞麽?去那邊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喬燭拿出手機,搜了搜:“哎呀,還要買門票呢。五臺山是文殊的道場,你說我們要是逃票,他會不會在天上降雷劈我?”

哪吒:“……你以為誰都是楊戬和劉沉香嗎那麽愛劈人!”

不過最終,他們還是老老實實買了票,背着旅行背包,裝作普通游客,上了五臺山。

此時已過假期,天氣入秋,滿山紅葉,游客寥寥。喬燭不知道在哪摸出個登山拐,爬了一會兒石臺階,就煞有介事地要坐下來休息,連野餐布都準備好了。

哪吒無語至極:“你真來旅游啊?”

喬燭笑盈盈:“總要值回票價吧,這裏風景不錯呢。”

不過本來要找孫悟空也是喬燭提出的,他既然不急,哪吒倒也不急了,在喬燭在草坪上鋪好野餐布後,也順着人的力度,被拉着坐了下來。

他順從的讓喬燭把他拉到懷裏,靠着人類微暖的軀體,任他玩弄自己的頭發,就聽喬燭輕笑道:“這樣,也算是補上約會了呢。”

“……你還記着啊。”

“當然。”

喬燭捏着那柔軟的發尾,輕笑時胸腔的震動傳給懷中的哪吒,讓他感覺耳尖都燙起來。然而卻又沒掙脫,只是微微扭腰,讓自己坐得舒服些,沒再說話。

二人另一側的手不知何時已經試探着牽到了一起,直到最後十指相扣。喬燭低頭看着懷裏人緋紅的耳尖,笑意淺淺,在哪吒耳邊說話時,氣息拂過,讓薄紅染上臉頰:

“靈山也有這樣的紅葉。”

他說。哪吒這才終于擡頭,看向四周。

紅葉如火似霞,遠山如黛,與千年古剎廟宇交相輝映,斑斓鮮亮,澄澈清明。

秋色是肅殺的,寒風凜凜,然而又是美麗的,至少在這五臺寺廟的襯應下,也顯出幾分清幽的禪意,行人寥寥,回廊冷落,于是便只映照在他們眸中。

就像火與佛的組合,相互映襯,不顯突兀,僅是相逢。

“每年秋天,我都在靈山見着這樣的紅葉,多少也有些乏味。不過今日和你一起,倒終于能如第一次看到般欣喜。”

“……也就是說以後也會看厭?”

“景會,人不會。”

“……油嘴滑舌!”

他們坐了一會兒,終于是起身繼續行程,只是不知有意無意,牽着的手未再松開。

石路狹窄,二人并肩而行,沿着紅葉漫溯,最終,抵達目的地,白頭庵。廟內冷冷清清,不見僧人住持,僅有一個年輕男人拿着相機在拍照,看見他們,欲言又止。

二人并不在意他有些奇怪的神色,而是順着景區內的引路标記,向菩提洞走去。所謂菩提洞,不過是個僅供一人進入、五人容納的狹窄洞穴,裏面有菩提祖師神像一座、天然形成的石菩提印一枚。

神像靜默,桌前擺着貢品,并無異樣。而石壁上的菩提印紋路清晰,佛光濃郁,見者吉祥。

哪吒打量四周:“沒感覺到什麽特殊。”

“也許只是掩蓋了。看來準提不願意見我了,還真是不給面子。”喬燭佯裝憂傷,忽地聽到外面傳來騷動,和哪吒對視一眼。

只聽外面那個年輕男人似乎和誰起了争執,音調激動,腳步聲淩亂,大概是一對三的局面。等喬燭從洞口爬出,便更加明了:

三個僧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空曠的院中,和年輕男人對峙,其中兩個高壯的還抓着年輕男人的手臂,兇神惡煞,怎麽看怎麽不佛門清淨。

而當他們一開口,就更加違和:“我勸你識相點,小子!這香火錢你要是不捐,得罪了佛祖,有你好果子吃!”

年輕男人死死地抱着懷裏的攝像機,任由僧人将他推搡,怒不可遏地大罵:“土匪!你們這是土匪!”

站在一旁的僧人是個矮瘦的老頭,臉上皺紋和老年斑遍布,就連那光頭都顯得可憎。他冷哼一聲,手中的禪杖一敲,年輕男人就不知怎地腳下一軟,跌坐在地,懷裏的相機摔到地上,紅光微閃,被老和尚一把撈起。

“在錄像?”老和尚沙啞的聲音輕蔑道,“想曝光我們?異想天開。”

眼見相機被奪,那年輕男人終于慌了神:“還給我!”

他撲上去的動作被輕而易舉地攔下,兩個高壯的和尚把他的手臂粗暴的往後一拉,讓他痛呼一聲,胸口掉出個牌子。其中一個僧人撿起牌子,粗聲粗氣:“記者證?”

“還真有膽量,故意來找我們的?”老和尚冷哼一聲,單手立掌,禪杖指着那記者,金光彙聚:“可惜,警察都不能奈何,更何況是你——”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喬燭在他背後顯現身形,雙指并攏,點了他的穴,順手又順走了他的禪杖。在那兩個僧人反應過來之前,他就又消失在原地,只見金光一閃而過,砰的一聲,三人齊齊倒地,呲牙咧嘴,驚呼出聲:“什麽人!”

握着禪杖的喬燭顯出身形,好整以暇:“我才要問你們呢,打着佛祖的名義行騙,啊不對,是搶劫——有何居心?”

他的表情自然,手中的禪杖卻轉了一圈,指向倒地幾人,身後金光隐隐,壓迫感傾洩而下。

幾人不由得冷汗涔涔,卻仍要嘴硬。那老和尚掙紮着爬起來,神情兇狠:“你又是哪來的小子,多管閑事!”

“雷鋒罷了。”喬燭道,輕飄飄瞥一眼背後走來的哪吒。老和尚見他走神,連忙抓住機會,雙手掐咒朝喬燭襲來,被他禪杖一揮輕而易舉地化解。

而這一揮的金光擊碎了攻擊還沒停,繼續朝那三個和尚飛去,沒入他們的眉心,頓時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再也沒法耀武揚威。

争端解除,哪吒走了過來,看一眼地上這三個招搖撞騙的假和尚:“白頭庵的真僧人在哪,怎麽也不管管。”

喬燭拿出手機:“先報警吧。”

然而他剛撥號,就見回了神的記者急忙阻止:“不不不,報警沒用的!”

眼見二人疑惑的眼神看來,年輕記者深吸一口氣,義憤填膺:“這三人有背景,在五臺山臭名昭著,警察也拿他們沒辦法,象征性地關一陣子就又出來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拿起地上的相機,調試了幾下,見沒被摔壞才松了口氣。接着,他往前走幾步,開始在昏死過去的老和尚身上亂摸。

喬燭&哪吒:?

好在,記者這番類似重口性騷擾的動作很快結束,他摸出個令牌,展示給二人看:“你們瞧!有這個令牌,就算是警察也奈何不了他們……”

喬燭定睛一看,只見上面是個刀劍交叉的“X”形标志,不由得覺得熟悉。好半天,總算在記憶的犄角旮旯裏找到熟悉感的來源:“……呃,弄潮者?”

記者大為驚異:“你居然知道這個□□組織!我在五臺山調查了好久才探查到蛛絲馬跡……”

然而這些東西在官方部門裏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

只是,五臺山警察會忌憚弄潮者?喬燭沉思,卻聽記者道:“先生,你是修道者吧?我可以聘請你當保镖嗎?”

這麽突然?喬燭有些意外。

那記者卻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絮絮叨叨地道:“有了這個令牌,我就可以進去那個地下酒吧的入口,對,帶上針孔攝像頭,把這個黑惡勢力曝光出去。要是被壓下來了怎麽辦?呃,到時候再想辦法……”

“地下酒吧是什麽?”喬燭提取關鍵詞。

年輕記者回過神:“據我探查,極有可能是五臺山這片的黑市入口!我上次去,就因為沒有令牌而被趕出來了……”

“什麽年代了,還用令牌?”喬燭無語。

哪吒低頭,手上顯出把長槍,在地上昏迷的兩個大漢兜裏挑出兩張令牌,甩到地上:“三枚,正好夠。”

喬燭看哪吒一眼:“你不覺得有點太巧了嗎?”

正好白頭庵的僧人不在,正好遇到打劫,正好救下個記者,正好對方知道弄潮者的線索,提出邀請。

在場二人齊齊一愣,哪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皺了皺眉,正想說什麽,就聽喬燭無奈嘆息:“算了,走吧,去掃除黑惡勢力——看看幕後之人要整什麽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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