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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不過劉姨也并未動怒，這畢竟可是她親口說出來的，旁邊又還這麽多人看着，若反悔，不光會丢了她的老臉，就連食肆的門面都給讓她丢盡。

當初沈老爺子将食肆交到她手裏時，可是讓她好好經營的，這幾日她面上雖不表露任何情緒，可卻比任何人都還要慌張，若真到了入不敷出的那一日，她可是要走得比食肆裏所有的夥計都還要狼狽。

怕是她以後也沒啥好日子過，好不容易傍上一位大款親戚，怎能輕易放棄。

“昔宛，你去給這位爺切盤牛肉。”劉姨對林昔宛沉聲道，“還有，這位爺的飯錢回頭從你工錢裏扣，當做賠罪。”

“嗯。”縱有千般不願，林昔宛還是不得不去切一盤，劉姨都這般說話，哪還能拒絕。本想着今日撈一筆的，誰知道本都賠了進去。

林昔宛一步三回頭，每走一步心都在滴血，總想着那男子再提出一些無理的要求，劉姨直接和他翻臉。

剛才她明明都在劉姨臉上看到了不高興，劉姨向來潑辣得很，一點委屈都受不得。她還以為這次能逃過一劫的，怎知道劉姨今日這般能忍。

轉念一想，其實劉姨和食肆也沒啥損失，到頭來就她一個人虧了一大筆，林昔宛的心直接沉到谷底。

小六悠閑地靠在竈房門口，眸子微挑，正饒有趣味地看着她們這邊，怕是旁邊有盤瓜子兒的話，都要搬個板凳來坐着嗑瓜子兒。

“把你腿收一下。”林昔宛淡淡地對小六說道，小六腿都快把門口給占一半，但她現在實在沒心情與他理論。

小六收回了腿，啧啧了兩聲，“看吧，幸好我沒和你們一起，老實地做飯炒菜不好嗎？非得異想天開，還當真以為自己廚神下凡？”

林昔宛面色平靜地從他面前走過去，要不是趙四去給劉姨告狀，把劉姨給提前給帶來了，會弄成這樣的結局嗎，她的火鍋都還沒人認真嘗過，也是可惜了那些食材。

也許歸根結底，還是她的錯，要是在這之前把趙四給收拾了，說不定啥事都還沒有，本想着先放他一馬，下午再找他理論的，結果中午他就給她整了這麽一出。

小六瞧見林昔宛根本就沒把他話放心上的樣子，急忙跟在她身後高聲提醒道：“你還欠我錢的啊！別忘了！”

【系統：看吧看吧，剛才我還以為你多厲害呢，結果捅出個這麽大的簍子，我都幫不了你。】

林昔宛咬着下唇，拳頭都快握得發顫，這兩個人，存心來搞她的吧，就會落井下石。

林昔宛認真切着板上牛肉，低着頭倒叫人看不清神色。

【系統：唉，真是可惜了這麽一盤牛肉，看來你還是得按照我的提示來才行啊！】

“你給我閉嘴！叽叽喳喳的，跟個麻雀一樣！”林昔宛直接把菜刀宰在板上，真當老虎不發威的？

她不願多說只是懶得去管他們兩個，但也不代表允許他們兩個在她頭上拔毛。

砰的一聲，小六見刀尖泛着白光、穩穩立在板上的菜刀驚了一下，思索良久，吞吞吐吐道：“要不，要不，你晚幾天還錢也是可以的。”

“嗯。”林昔宛輕哼一聲，只恨為啥系統是個看不見也摸不着的東西。

【系統：怎麽？你想謀殺啊？】

“不不不，在我成為富婆之前怎麽可能害你呢對吧？我都想把你給供起來。”

【系統：沒人告訴過你，你說違心話的樣子很可怕嗎？算了，溜了溜了。】

林昔宛嘴角立馬彎下，面無表情地繼續切着牛肉。

過了一小會兒，林昔宛端着一盤切好的上好牛肉出去，只見外面大廳裏的人都圍在一起，劉姨在後面左轉轉右逛逛的，笑得合不攏嘴，整個食肆鬧哄哄的。

劉姨眼尖，瞥見林昔宛杵在一旁，立馬笑着拉着她擠進人群。

“沒想到你廚藝還不錯的嘛！這麻辣火鍋，聞起來香，吃起來更香！”劉姨拍了拍她的手背，語氣一轉，語重心長道：“你今日搞了這麽一出，淨讓大家夥的看了場笑話，我就想着反正你火鍋都做了，倒不如直接拿給客人們嘗嘗，還能說我們大方不是？”

林昔宛扯了扯嘴角，心想，“如果你晚些來，說不定今中午我們還能靠它大賺一筆。”

“劉姨，這牛肉？”林昔宛舉高了些盤子，這牛肉可是她的血汗錢啊，自個兒平時都還舍得吃。

“拿回去，待會兒我們自己人吃。”劉姨撇撇嘴，指了指食肆外頭的街道上一道灰色的身影，“真不知道他哪來的臉？敢在我頭上撒野。”

在劉姨讓大家都随便吃火鍋時，大家嘗了後笑話男子不知好歹，男子瞧見苗頭不對，匆匆吃完飯就跑了。

林昔宛：“劉姨，那你剛才還說今日不算他飯錢？”

“你還好意思問我？”劉姨在林昔宛頭上敲了一記，“還不是你先搞出那個花樣，臉都得被你給丢盡！”

劉姨恨鐵不成鋼地戳着林昔宛的額頭，“待會兒再好好收拾你！”

林昔宛側過身揉了揉戳紅的額頭，滿臉的委屈，“我也沒想到你半路上就來了呀。”

“你還說？”劉姨撫着胸口指着林昔宛，繡着蘭花的繡帕都一抖一抖的。

“我不說了還不行嘛！”林昔宛拂下劉姨的手，改為挽住她胳膊，甜甜地說：“劉姨，你消消氣嘛，你看看他們，吃得這麽歡，你能不能不要再扣我工錢了？”

劉姨這人就是你越和她犟，她越生氣，倒不如老老實實地服個軟。

圍着溫鼎坐下的客人無一不臉上冒汗的，嘴角一圈的紅油，嘴唇紅得惹眼得很，不時還張着口微露着舌頭喘氣，筷子根本就沒歇下過，一兩位客官還脫下了外衫。

劉姨看着大家吃得蠻盡興的樣子，神色也稍稍放松了些，“回頭記我賬上吧。”說罷就擠出一張笑臉走到客人們的身後，笑眯眯地說：“唉，這可是我們剛推出的新品，大家晚上再來嘗嘗啊！”

林昔宛回到竈房裏準備着待會兒的大家午膳，忙了這麽久，她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咕地叫。

在食肆裏幹活有一點不好，就是吃飯吃得晚，必須等客人們全都吃完後才能吃，在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時候，還得把一盤盤美味佳肴端到別人桌上。

“劉姨不是說賬記她頭上了嗎？”小六随意地坐在竈前，有一搭沒一搭地扯着一根稻草，“而且不就是一兩銀子嗎？多大個事。”

林昔宛往鍋裏倒油，幾滴熱油飛濺出來，小六側了側身，擡手擋在面前，沒好氣地道：“你存心的吧。”

“我沒你那麽無聊。”林昔宛翻炒着鍋裏的青菜，無意間見他白淨的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好奇地問道：“你信佛？”

小六轉了轉佛珠，輕描淡寫道：“這個啊？我娘去廟裏給我求的，說保我平安。”

“那你燒火的時候還帶着，也不怕把它弄壞了。”

“這有什麽？不就是幾十兩而已嗎？”

“幾十兩？這麽貴？你不是個燒火的嗎？”林昔宛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巴，為什麽大家都是打工的，他都存了這麽多錢，她枕頭底下也就二兩銀子。

小六拉了拉衣袖，遮住佛珠，往竈裏放了些柴火，笑笑，“你聽錯了，我說的是幾十文，就是我娘去城西的廟裏随便求的。”

林昔宛皺了皺眉頭，是她聽錯了嗎？雖然她對珠寶什麽的不太懂，可那串佛珠的顏色确實不一般，恐怕絕對不止幾十文吧。

小六見林昔宛久久不不答話，笑道：“大街上哪都有賣的，要是你覺得好看，這個月發了月錢便去買一串。”

“去你的吧，你這人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難聽？”林昔宛舉了舉拳頭，這整個食肆裏的男人就一個樣，“男子漢大丈夫的還帶佛珠。”

小六聳了聳肩，不以為意，嗅到空氣中夾雜着一絲焦味兒，擡了擡下巴，“你這菜都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