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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我想讓你繼續幫我畫一下妝,我要那種能讓人變得稍微溫柔點的那種。”

劉姨重新坐到梳妝臺前,見林昔宛還傻傻地站在床邊,補充道,“杜哥好像喜歡溫柔一點的女子,聽他好友說,杜哥前妻可是個大家閨秀呢。”說罷,劉姨自個兒都輕笑了一聲。

林昔宛走到劉姨身後,撩起她的一縷烏黑長發,“劉姨,你确定要溫柔端莊的嗎?其實你走辣妹子路線也是可以的。”

“辣妹子?什麽意思,我不走路呀?”劉姨有些奇怪,沒太聽懂林昔宛說的話。

“我是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點,我們不一定非得照着別人的來,我們做好自己就行。”

“你不懂。”劉姨自顧自地照着銅鏡,沒去理會林昔宛說的話,只是輕飄飄地補充了一句,“要是你做得好,明天我給你放半天的假。”

半天?說實話,林昔宛确實覺得有些少,滿臉期待地望向劉姨,希望她能再給加一點的,“劉姨,一天,一天可以嗎?”

“不行。”劉姨幹脆地回絕,“我們百香莊就你一個廚娘,你放假了,不就代表着我們百香莊全員放假嗎,還掙不掙錢了?讓你放半天是說,早飯我們還能夠抵擋一陣,午飯還有晚飯我們可抵擋不了。”

“哦。”林昔宛嘆了聲氣,唉,好歹還有半天,總比沒有強,至少還能縮在被窩裏舒舒服服地睡個懶覺。

“劉姨,你确定要端莊舒雅的嗎?”林昔宛怕劉姨反悔,為保确認地再問了一遍。

“嗯,來吧。”劉姨從袖中掏出兩三支玉簪擺在桌上,“往日我一直戴金釵銀簪,覺得這樣更顯福貴,可現在卻覺得未免有些俗氣,還是玉淡雅點。”

說罷,劉姨挑了一只玉蘭簪塞到林昔宛手中。

“劉姨,你這是何意?”為她梳個發,就送簪子,這麽大方?

“給你的你就拿着。”劉姨對着銅鏡摸着腦上的髻,左右偏頭,滿意地打量着,“別跟我磨叽,推來推去的有什麽意思?”

“那,那我就收下啦。”林昔宛不好意思地收起玉蘭簪。

劉姨要端莊舒雅的發型,林昔宛便幫她把頭發全盤上去,發絲梳得一絲不茍,再別上一只簡單的玉簪,倒像低調優雅的大家夫人。

“劉姨,好了,你快回去換身好看的衣裳吧。”林昔宛輕輕地拍了拍劉姨的肩膀。

“就這樣?”劉姨慢吞吞地站起身,“那我穿哪件衣裳你覺得比較好呀?百香莊裏就你機靈些,那幾個男人,五大三粗的,根本就指望不上。”

“你前幾天那身暗紅色衣裳就挺不錯的,劉姨,你要對你有信心嘛!”林昔宛半推着劉姨出門。

目送劉姨離開後院後,林昔宛裏忙關上門,三步并兩步地跑回床邊。

身子一倒,被子一扯,眼睛一閉,睡回籠覺去了。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林昔宛腦中便想起系統叫她起床的聲音。

身在沒鬧鐘的古代,起床全靠感覺和聽雞叫,奈何廚娘這個活兒起得比雞都要早,後院籠子裏關的那些雞對于林昔宛來說根本就沒用。

前幾日害怕自己掉頭發的林昔宛和系統達成協議,她以後不再與系統鬥嘴,系統則要負責每日早上叫她起床。

林昔宛一出後院,便瞧見劉姨跟個望夫石一樣杵在櫃臺前。

令衆人吃驚的還是今日劉姨說以後每天早上她去攤子那兒賣早飯。

“劉姨,你也不必這樣吧?”柳小鹿擔憂地問道,昨日劉姨被愛情沖昏了頭的事情,在食肆裏傳了個遍,大家都怕劉姨會有個好歹。

劉姨趕走在她周圍看熱鬧的衆人,“你們這些小兔崽子怎麽知道?怕是連什麽是歡喜都不知道吧?”

“誰說我們不知道的?但劉姨你現在這樣,怕是真的不行吧?”林昔宛甚至都想上去摸一下劉姨的額頭,看看她是不是發燒了。

“走走走,別在這兒礙着我的眼。”劉姨有些心急,“你們連個喜歡的人都沒有遇見,還好意思來說我?”

往日從不開腔打岔的小六笑道,“劉姨,要不你歇息給一兩日,給自己放放假,想開點?”

“想開?當我要尋死覓活啊!你們這群單身漢,咋就見不得你們劉姨我好呢?要是你們真有本事,那還不是連個女人的手都沒摸過。”

劉姨這話說得确實紮心,大家誰不知道趙四還有吳曜尹幹了這麽久的活兒,還不是連個老婆本都沒攢起來。

就在大家放棄勸解劉姨,準備去做自己手裏的活兒時,劉姨卻化身成為了一只小刺猬。

“趙四,看看你,長得尖嘴猴腮那樣,也不怕吓到別人。”劉姨說完別過臉的這個細微動作,宛如在趙四心裏插了一把利劍。

“還有你。”劉姨指着吳曜尹,“就只知道偷奸耍滑,色眯眯的那樣,怕是取了個媳婦兒都還找個小野貓吧,吃着嘴裏的,想着鍋裏的。可惜啊!可惜你沒那個本事。”

小六蹑手蹑腳地準備離開,走偷偷摸摸地走到竈房門口了,還是被劉姨給逮住,“一張嘴也不知道吃了什麽東西,就不能好好說話嗎?怕是人都要被你氣死。還有擺着一股少爺勁兒給誰看呢,既然來了我們這百香莊,就把你的那些臭脾氣都給我收起來,好好地生你的火。”

微微貓着腰的小六一聽這話,不高興了,臉上寫着大大的不高興,可誰叫他就是個燒火的呢,還不是得夾着尾巴去燒火。

林昔宛和柳小鹿兩人在一旁抖着腿看得正起勁兒,這三個賴皮子,還是劉姨出馬有效,劉姨果然不愧是劉姨。

“還有你們兩個,還在這兒看笑話是吧?”劉姨倒回來叉腰站在她們兩人身前。

劉姨首先指着小鹿,“瞧你那個憨勁兒,要是以後被人騙了,你還樂呵地幫人數錢。”

聞言,柳小鹿低着頭站起來去清洗抹布,擦桌子。

林昔宛自覺地收回腿,去竈房做早飯,以為這樣,劉姨見她自覺,就不會數落她了。

“大大咧咧的成什麽樣子,就不能淑女一點嗎?我給你銅鏡還想讓你好好打扮,結果呢,灰都積了一層,你還好意思。”

劉姨這般指着林昔宛鼻子數落的模樣,完全不似早間求着林昔宛要她幫忙化妝打扮的樣子。

“小六,你說劉姨是不是真的病了?”回到竈房的林昔宛問着小六。

別的人幹活都是分開的,就她和小六每次幹活都在同一房內一起幹活。兩人偶爾倒還能聊一聊打發打發時間,做飯生火也不再那麽枯燥泛味。

有時候細細一想,貌似有個人鬥嘴也挺不錯的,當然,前提是別觸碰到底線。

“劉姨還說我們,她也不想一想她自己。”小六氣還沒消,說話不經過腦子,就把話給吐了出來。

“但你也不能這樣說劉姨吧?”林昔宛眉頭一擰,劉姨只不過就是在氣頭上才将大家給數落一頓,她倒也能理解的,“而且劉姨說的也全是事實吧。”

小六一聽就頭大,“事實?趙四長得醜我知道,吳曜尹色我也知道,可怎麽到我這兒就歪曲事實了?”

林昔宛幹笑兩聲,“你都這樣說了,還覺得劉姨冤枉了你?”

小六一股腦地往竈裏多放了幾根大木頭,跟個小孩子一樣倔強,“反正我跟趙四他們不一樣。”

“是是是,六少爺,你跟他們不一樣。”林昔宛懶得去跟小六胡扯,随口說着附和他。

小六面容一僵,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麽,頓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為什麽叫我六少爺?”

“嗯?有問題嗎?”林昔宛擡起眼眸,如蝶般的睫毛顫動了幾下,“你不是叫小六的嘛,脾氣又跟個少爺一樣,我就随口一喊而已。”

聽見林昔宛這樣解釋,小六心中的石頭落到地上,松了口氣,被劉姨那一攪和,怎腦子反應變慢了這麽多。

“對了,我都還不知道你真名是什麽呢?一直小六小六的叫你,倒叫順口了。”

“我就叫小六啊!”小六裂開嘴笑道,無邪的樣子,竟讓人起不了半分懷疑。

“可你好歹也有個姓吧,總不可能你爹娘都沒有姓,或者他們不給你取名。”林昔宛皺起眉頭,這小六,就只知道和她瞎說。

小六垂下眼眸,緩緩道:“你不知道,我家裏可窮了,孩子又多,飯都吃不飽,我排行第六,我爹懶得給我取名,就喊我小六,喊着喊着,我就長大了。”

不等林昔宛反應過來,小六急忙問道:“聽了我的故事後,你是不是嫌棄我了?或者你嫌棄我的這個名字比不上你的?昔宛,确實比小六好聽太多。”

林昔宛急忙擺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嫌棄你。小六挺好聽的,你看我名字,昔宛,洗碗,也不知道我爹娘是怎麽給我取的名字,如他們所願,我倒真做了個洗碗的。”

小六面上不露聲色,內心早就将林昔宛給笑了個遍,當初她一來百香莊的時候,他就注意到這個細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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