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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小鹿!”林昔宛大聲喊着,見那人朝相反的方向走去,立馬拉着劉姨的袖子站起來,“你給我站住!”

柳小鹿端着托盤低着頭小跑得更快。

林昔宛側身穿過桌椅之間的縫隙,和劉姨一起去攔住小鹿。

“你跑什麽!”林昔宛快速跑到小鹿面前,張開雙手攔住她。

柳小鹿一見勢頭不對,轉身想往後面跑去,怎知劉姨又站在她身後,前後都有人攔着。

“你還好意思跑這兒李記客棧來了?我們百香莊對不起你?才一天啊,你就跑這兒來,你還要不要臉!”劉姨指着小鹿的鼻子罵道,氣得沒法。

柳小鹿張了張口,委屈地喊了一聲,“劉姨。”

“你別這麽叫我,我受不住!”劉姨拉着小鹿的手往外走,“你跟我回去把話說清楚。”

柳小鹿掙脫開,往旁邊閃了幾步,揉着捏紅的手腕,目光左右躲閃,“劉姨,我……”

“小鹿,有什麽話我們回去說,你自己跑來這兒算什麽?”林昔宛在一旁勸道,她是怎麽也沒想到小鹿一大早地就跑來李記客棧做活兒。

場面一時有些混亂,不少客人聽見動靜,過來圍着她們看熱鬧,站成一圈,指指點點。

小二在後面急得團團轉,幹脆跑到後院去請老板。再這樣下去,客棧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什麽人敢跑來我李記客棧鬧事?”客棧老板氣勢洶洶地從後院走出,側身擠進人群。

老板還當客棧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兒結果瞧見是柳小鹿她們,皮笑肉不笑道,“什麽時候,其他食肆的人也随便跑來我們客棧要人了?”

劉姨眼睛一瞪,“你的人?誰是你的人啊?明明就是我們百香莊的人!這丫頭不聽話,我來帶她回去。”

老板捋了捋嘴上的兩撇小胡子,得意地說道:“反正她來了我這李記客棧,就是我李記客棧的人。”

劉姨見老板這副不要臉的模樣,再想起他做得那些好事,一個沒忍住,上前狠狠推了他一把,“你也敢和我說這些?你們李記客棧做的那些不要臉的事兒,我還沒找你們算賬呢,正好,今兒正好一塊算了!”

老板被她這一推,幸好後面有人接住,否則準摔在地上。

老板臉色一垮,舉了舉手,叫來幾個小二,尖着聲音道,“瘋狗跑這兒來亂咬人,你們還不轟出去?”

林昔宛本就是個吃不得虧的,聽他這一罵,脾氣頓時上來,上前揪住老板衣襟,“你再給我說一遍?你們做了什麽,自己心裏沒數嗎?”

老板被林昔宛這突如其來的一唬,吓得有些發顫,眼神四處亂瞟,小二紛紛來拉開她們倆。

老板理了理被她弄皺的衣襟,沉着聲,“我們李記客棧正大光明,是你們百香莊自已廚藝不行,被我們給比了下去,還跑我們這兒來鬧了?”

在場的各位客人都是經常來李記客棧家吃飯的,自然也是向着李記客棧,更何況他們剛才連女子嘴裏說的什麽事兒都沒搞清楚,當即指着林昔宛和劉姨罵。

“是你們這兒抄了我們的菜,怎還倒咬一口?”劉姨拉着小鹿的手,急促地催道,“你倒是說兩句啊!我自認為對你也不差,你就這麽對我?”

柳小鹿低着頭躲閃,奈何劉姨力氣太大,她怎樣都掙脫不開,支支吾吾道,“我,我……”

“我什麽我啊!竈房裏那麽多事兒,你忙完了?還不過去!”老板對着小鹿使了個眼色,讓她下去,指着劉姨說道,“我勸你們還是盡早離開,要不然的話,我只有報官了!”

“你報啊!我倒要看看,倒時候你們怎麽狡辯,反正也不是我們的錯。”林昔宛給他瞪了回去,報官?她還巴不得呢!就不信還查不出來了。

老板的那兩撇小胡子氣得一抖一抖的,拉過離他最近的那一個小二,低頭對着他說了一兩句,揮手叫他出門。

一旁站着的客人總算把他們兩家的恩恩怨怨聽了個明白,問道,“你們怎知道就是李記客棧照着你們做的?”

甚至還有兩三名客人指着她們笑道,“我看啊,你們是來碰瓷的吧!反正你們百香莊近幾個月也不行,快倒閉了,見李記客棧生意越來越好,想來趁一趁的吧!哈哈哈哈哈。”

“你們胡說什麽呢!”林昔宛拉着小鹿的另一只手,焦急地搖了搖,“小鹿,你倒是說兩句啊!你在百香莊做了這麽幾個月,就這樣把我們給賣了?”

“昔宛。”柳小鹿垂着頭小聲地喊了句。

劉姨一甩她的手,“這幾個月我真是白疼你了!白眼狼!”

劉姨此話一說出口,柳小鹿鼻子一酸,眼淚直在眼眶裏打着轉兒。

“讓讓讓!”李記客棧外邊兒傳來幾道官爺的聲音。

客人們自覺給一群穿着官服的捕快讓出一條路。

杜大人走在最前邊兒,冷眼掃了一遍客棧,淡淡地問了句,“你們這兒發生什麽事兒了?”

杜大人擡頭看見是劉姨和林昔宛她們,很快又別過眼不再去看,完全跟個不認識的人一樣。

劉姨冷哼一聲,也別過臉。

老板指了指林昔宛她們,“官爺,你看,就是她們呢,無緣無故跑來我們這李記客棧鬧事兒,生意都沒法做,非得糊口亂編造着一些有的沒的。”

“你才胡說呢,我還沒見過臉皮比你更厚的人!”林昔宛翻了個白眼,暗暗戳了戳劉姨,想要她來解釋,而且她們好歹和杜大人也算認識一場嗫。

劉姨才沒有想到林昔宛想的那兒去,上次她早就把杜大人看白了,呵,男人。

“是這樣的,我這丫頭,偷了我們這兒的菜譜,給了李記客棧,今兒這丫頭還偷偷摸摸跑來李記客棧這兒做事。”劉姨如實說道。

柳小鹿頭埋得更低,從脖子處開始,整張小臉刷地紅透。

杜大人睨了眼柳小鹿,問道,“她說的是真的嗎?”

“小鹿,你說話啊!”林昔宛見小鹿靜靜咬着貝齒悶聲不吭的樣子,她都替她心慌。

李記客棧老板勾了勾唇,輕笑,“我看你們這是非逼着人家說是吧?”

柳小鹿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抿着唇輕輕點頭。

客人嘩聲一片,客棧老板笑容僵在臉上,跺了跺腳,“你胡說什麽呢!陷害人啊!”

客棧老板氣不過,沖過去,想要拉小鹿,劉姨一個轉手,把小鹿帶到身後,杜大人又攔在兩人中間擋住防止他動手。

“官爺,你別聽這丫頭胡說啊!你看,她本來就是百香莊的人,說不定就是來陷害我們李記客棧的啊!”客棧老板見剛才還指責百香莊的客人,現在矛頭對向他,嘶聲力竭喊道,“這小丫頭就是胡說的,你們要相信我啊!”

“你們非說我抄襲你們的,你們倒是拿出證據出來啊!光聽這死丫頭的一句話,能代表什麽?”客棧老板想到此處,提起來的心稍稍放松了些,反正她們又沒證據。

“這還不夠證據?”林昔宛指着小鹿說道。

“她是你們百香莊自己的人,誰知道這是不是你們自己演出來的一場好戲呢!”

“小鹿,平時你和他們交流有沒有寫過信,把信拿出來!”林昔宛在一旁催促道。

柳小鹿埋着頭搖頭,不停地掉着金豆子。

林昔宛恨鐵不成鋼,小鹿這性子,怎比原主還窩囊。可她一看到小鹿這樣,根本狠不下心,更不能說罵。

在一旁靜靜地聽着兩方辯解的杜大人皺了皺眉,和其他同僚商量了一番,決定帶她們回衙門慢慢審問。

是對是錯,人證物證都來個遍,就知道了。

“跟我們走吧!”幾位捕快上前對着她們說道,推開在周圍站着看熱鬧的客人,帶着她們一行人往外走去。

林昔宛還沒跨出門口時,見大街上不少人抱着腦袋快速跑了起來,甚至有些人還打起了油紙傘,行色匆匆。

剛才還豔陽高照呢,這會兒倒下起了毛毛細雨,林昔宛伸出手,掌心感受到幾絲涼意,又縮回來在衣裳上随便擦了兩下,“劉姨,下雨了。”

劉姨擡頭看了一眼,“就這點雨,能把你淋着?”劉姨直接沖進雨中,跟在前面幾位捕快們的身後,客棧老板和小鹿也面無變化地跟在後頭。

“劉姨!”衆人身後突然傳來小六的聲音。

小六一手舉着一把白色油紙傘,一手拿着另外兩把,跑得氣喘籲籲。

劉姨接過油紙傘,皺了皺眉,“你怎跑這兒來了?百香莊待會兒來客人了這麽辦?”

小六看見走在最邊上的柳小鹿,上前把另外一把油紙傘塞到她手裏,轉身對劉姨說道,“做飯的都不在,我個燒火的能給你煮出飯來?”

聞言,劉姨愣住,若有所思地看着與她躲在同一把油紙傘下的林昔宛,“算了,昔宛,你先回去,我一個人應該也沒事,待會兒就回來了。”

走在最前面的捕快,見他們磨磨蹭蹭的,回過頭不滿地催道,“你們能不能快一點啊!沒看見下着雨的啊!”

“催什麽催啊!老娘又不是不來!”劉姨瞪了一眼,囑咐着林昔宛和小六,“待會兒我不在,你們倆個給我認真點啊,不準偷懶。”

劉姨說罷便舉着油紙傘快步跑起來趕上捕快他們。

林昔宛看着小六頭頂上那僅剩的唯一一把油紙傘,扯了扯嘴角,“你就不能多帶一把?”

“誰知道小鹿她在這兒啊!我還以為就你和劉姨倆個人呢!”

林昔宛張了張口,見小六舉着油紙傘一動不動地站着啥也不說,微微有些尴尬。

林昔宛雙手環抱在胸前,快步走在前邊兒。

“你是不是生氣了?說我只是把傘給了小鹿?”小六在後面追上她,不停地解釋,“人家小鹿哭得跟個小花貓一樣,我總不可能不管吧?”

“誰生氣了,我又沒叫你不管。”林昔宛走得更快,只想早點回去,要不是李記客棧離百香莊離得不算遠,她甚至都想直接尋個地兒躲一下。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小六趕上她,把傘舉到她頭頂,遞給她,笑道,“怎跟個小孩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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