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三十章

第二日一大早，林昔宛做好早飯後就一個人帶着小魚出門逛逛。

小魚沒怎麽來過街上，看見什麽都稀奇，總要上去瞧一瞧摸一摸。

一開始小魚不怎麽好意思讓林昔宛買東西，縱然心裏喜歡得緊，小手還是不舍地放下，嘴裏倔強地說，其實她也并不是特別喜歡。

林昔宛怎會看不出來她的那點小心思，就小魚那直勾勾的眼神，她看了都不忍心不給小魚買。

銀子嘛，多大個事兒，買些小孩子喜歡的東西，她還是付得起的，更何況這還是她親妹。

一上午林昔宛都帶着小魚在街上逛來逛去，兩姐妹手裏提了一大堆好玩兒的、好吃的。

林昔宛瞧着時候不早，她還得回去煮飯炒飯，只能先帶着小魚回百香莊，說下午或者明日再帶着她出來。

這幾日林昔宛一直致力于提高自身的廚藝，上次的那件事情給她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再加上李記客棧出的那個醜，從另一個方面卻給百香莊吸引來了一點兒流客，百香莊的生意越來越好。

林昔宛回了百香莊後，瞧見大堂裏甚至做了好幾位客人，急忙把懷裏的東西塞給小魚，她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換就跑去竈房裏炒菜，生怕外面的人等急了。

小六還是照樣，早就在竈房裏坐好，瞧見林昔宛進來，笑問道，“你們倆還知道回來啊？”

林昔宛嘟哝，“不就是晚了一點嗎？”

好歹做一些別的活兒再怎麽一個月也能休息一兩日，而廚娘呢，一日都休息不得。

之前唯一的一次，劉姨好不容易放了她半天假，系統都強行叫她起床做飯，稍有耽擱，還掉頭發。

這日子，過得比誰都累。

小魚舔着根糖葫蘆，一蹦一跳地跑進竈房，在門口站着。

昨日剛來百香莊時，她還生澀得很，只願貼在林昔宛身邊，哪都不願去，現在倒敢一個人哪都跑。

這才從劉姨那處得了兩三句誇獎，就急忙跑進竈房裏想告訴林昔宛。

小魚見竈前生火的那人一直盯着她手裏的糖葫蘆，還以為他想吃，猶豫良久，走過去遞到他面前，問道，“你要吃糖葫蘆嗎？”

小六笑出聲，“誰要吃你那糖葫蘆？還是被你咬過的。”

小魚咬下一顆山楂，嘴邊粘了一圈兒糖漬，含糊不清道，“那你為什麽盯着我吃？你不用不好意思，我姐給我買了好多呢，你想吃的話，我去給你拿一個。”

“我真不吃，這玩意兒太膩了。”小六很認真地說道，見小魚嘴巴就沒停過，腮幫子鼓得跟個小倉鼠似的，一本正經地唬道，“糖葫蘆吃多了，牙可是要壞掉的，可疼了。”

小魚只覺得手裏的糖葫蘆不香了，嘴裏含着的山楂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小跑到林昔宛身側待着，捏着她的裙擺別過臉，不去看小六。

她這一動作，倒是把嘴上的糖漬全擦在林昔宛的衣裳上，小魚小心翼翼地用衣袖去擦拭。

林昔宛看到什麽都沒說，只是覺着小魚傻得有些可愛，轉身對小六道，“你別吓她。”

“本來甜的吃多了就對牙不好，你還吃那麽多，小魚就是跟着你學的。”

林昔宛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吃甜的呢？”

她本就不愛吃甜的，有時候客人點甜醋魚、糖醋排骨之類的甜食，她做的時候都覺得心裏甜得發膩，怎還會去吃甜的東西。

“那個誰來着？”小六皺着眉頭努力回想，“就是昨日和小魚一起來的那位。”

小魚從林昔宛身後探出一顆腦袋，小聲道，“是何啓哥。”

小六打趣道：“對對對，他不是還跟你帶了那麽一大袋甜棗嗎？敢情你們這關系好啊！”

“我真不喜歡吃甜的，昨晚我不還分給你們了嗎？”林昔宛就知道何啓的到來，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誤會，沒想到還來真的。

小魚扯了扯林昔宛裙擺，問道，“姐，以前你不最喜歡吃甜棗的嗎？每次何啓哥可是要給咱家帶來許多呢，差不多都是被你吃光的。”

小魚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滿滿的哀怨。

“這都送到家裏去了，還說不喜歡吃點的呢？”小六小魚招招手，讓她過來，奈何小魚就是不動，小六哄騙道，“下午我給你買糖吃，你姐賣不起的那種。”

林昔宛忙着炸糖油果子，根本無暇顧及他們兩人。

糖油果子這種東西必須得掌握好火候，不停地翻炒，一直盯着，湯圓外面才能均勻裹上一層紅糖。起鍋後串成一串，撒上白芝麻，咬一口，皮脆內軟。

糖油果子是最适合飯前飯後小朋友們吃的，一根竹簽上串了五個大大圓圓的果子，看似撐肚，可果子也就是被炸得變大了，吃個兩三串再吃正餐都沒問題。

林昔宛串好一串，先遞了一串給小魚讓她嘗嘗，小六？自然沒份。

小魚左手的糖葫蘆都還未吃完，右手又多了一根滾了焦糖的糖油果子，頓時裂開粘上紅糖的貝齒對小六笑道，“你叫我過來做什麽？說吧。”

“你的那個什麽哥是不是和你姐關系很好？”

小魚不滿道，“人家有名字的，叫何啓。我爹娘對他可滿意了。”

好不容易才炸好糖油果子的林昔宛一聽小魚這話，有三張嘴都解釋不清，一把捂住小魚的嘴，免得她再亂說話。

她還沒見過這般賣姐的。

“小六，別聽小魚她瞎說。”林昔宛拍了拍小魚後背，輕呵道，“去外邊找劉姨玩兒，別來這搗亂，等我忙完了再帶你出去玩兒。”

小魚一步三回頭不舍地離開，出門時還不忘再提醒小六，“你要記得啊，要給我買好吃的，還是貴的那種。”

“嗯，知道了。”小六對小魚柔和地笑着點點頭，指了指林昔宛的手，懷疑道，“你也不用心虛成這樣吧？”

林昔宛低頭一看，手心裏全是方才捂着小魚時弄上的糖漬，雙手往身後藏放，“沒有的事兒，別聽小魚她瞎說。”

現在百香莊裏少了一位夥計，每人幹的活比之前多多了，衆人忙了一中午，扶着腰杆直喊累。

劉姨這能有什麽辦法，招夥計的事可是都貼在外邊的，沒一個人敢上來做，難不成她還能去大街上随便抓一個人嗎？

林昔宛和小魚小休一會兒，便一起又出了門。說實話，林昔宛以前也沒怎麽逛過街，整日裏就窩在竈房裏煮飯炒菜，着實沒啥意思。

現下又還有一個人陪着她，林昔宛便帶着小魚到處逛，買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其他的那些女子，臉上都擦有胭脂水粉，就連之前小鹿在時，每日都還要擦一些。

整個百香莊裏的女子，就只有她一人素面朝天。

林昔宛看見街角處的那家胭脂鋪子，怎麽也移不開眼，心一狠，進去花了八文錢買了一盒胭脂，打算回去試一試。

這次林昔宛估摸着時候，兩人回去時，時間還尚早，小六坐在大堂中央一點的位置上，一手枕着腦袋，閉眼養神。

小六聽見動靜，緩緩睜開眼，待瞧清楚來人後，招呼着小魚過來。

小魚松開林昔宛的手，小跑過去，“小六，你給我買了好吃的嗎？”

小六拿起桌上的一包東西，就在小魚伸手的時候，又拿遠了些，“你叫我什麽？”

“小六啊？”小魚不懂地眨了眨眼，随即又很快反應過來，大聲喊道，“小六哥！”

“這個名字不好聽。”小六皺眉，可他一時又想不出小魚到底該叫他什麽，“算了，你就先這樣叫着吧。”

林昔宛見小六猶豫，直接搶過他手裏的東西，“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叫你哥還嫌棄。”

林昔宛牽着小魚離開回到她的屋子，好奇地打開東西外邊包着的一層油紙，裏面躺着好幾塊龍須酥。

林昔宛拿起一個，小口品嘗，心想着這貴的東西，味道果然還真的不一樣。

她正準備再吃一個時，手都還沒摸到呢，小魚倒一把抱起紙袋坐到床尾，離林昔宛遠遠的。

小魚道，“這可是小六哥買給我的，你怎吃了一個還想吃？”

林昔宛一巴掌拍到小魚腦袋上，指着擺滿了整張床鋪的東西，“你這麽多東西時誰給你付的銀子？我吃你一個，你還急了？”

見小魚委屈巴巴地遞上，林昔宛只拿了一個，就忍不住笑場，逗道，“剩下的你自己留着慢慢吃吧。”

林昔宛三下兩除二地解決掉龍須酥，拍了拍手上的殘渣，迫不及待地翻出剛買的胭脂，坐在鏡前，學着劉姨的樣子，塗抹起來。

“姐，你幹嘛把臉畫得那麽紅？”小魚湊到她身邊，伸出一根手指在她臉上劃了一下。

剛畫好的妝又得重新畫，林昔宛卻不惱，只是擦掉臉上的胭脂，對着鏡子重新塗抹，“你個小孩兒懂什麽？”

“怎麽樣？是不是好看了一點？”林昔宛轉過身，問着小魚。

她就只是想化來玩玩兒的，也體驗一把劉姨她們對鏡化妝的感覺。

不過劉姨好歹在櫃臺處還要待見客人，她呢，就只待在竈房裏，化了都沒人看。

小魚認真地看了看，“好像是漂亮了一點。”

林昔宛正打算擦掉時，劉姨突然闖了進來，說外面有事找她。

林昔宛見劉姨這樣急沖沖的樣子，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拉着小魚就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