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說很愛你

我說很愛你

雷聲到病房時，裴沐雲不在裏面，只有小孩一人坐在病床上，孤孤單單地在玩一輛玩具車。

小孩聽到聲響，擡起頭，睜着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雷聲。半響後，他脆生生地問：“你是誰？”

雷聲臉上難得地染上笑意，他俯下身，反問：“那你又是誰？”

小男孩很爽快地說：“我叫唐果凍，你呢？”

雷聲饒有興趣地報上自己的名字，“我叫雷聲。”

小男孩裝作很努力地思考了一下，問：“就是那個打雷雷聲會很響的雷聲嗎？”

“對啊。”

小男孩嘟嘴，“你的名字好奇怪哦。”突又想到裴沐雲昨天說的話，他指着自己的腦門，問：“你這裏有病嗎？我媽媽說你這裏有病。”

“啊？”雷聲嗤笑出聲，原來裴沐雲就是這樣編排他的，說他腦子有問題，他就是這樣教育孩子的？

“那人是你媽媽？”雷聲想從孩子口中套話。

小男孩突得張大了嘴，丢下玩具車，猛得将自己的嘴巴捂住，悶聲說：“媽媽說不可以跟陌生人說話。”

小家夥一雙小手遮住了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漆黑的眼。那眼咕嚕嚕地轉來轉去，看上去一副機靈樣。雷聲對這小男孩實在讨厭不起來，而且從心底不覺間泛起絲絲的疼愛跟喜歡。

他将小男孩的手輕輕抓下，然後盡量讓自己的眼睛跟他平視，讓他感受不到任何壓力。他極和緩地說：“你看，我們昨天不是已經見過面了嗎？所以我們不是陌生人，我們也算……老熟人。“

小男孩歪頭想，老熟人是什麽意思？“老熟人就是可以在一起講話了嗎？”他很認真地問。

雷聲忍住笑，“對啊，老熟人就是可以在一起講話。”頓了頓，問：“你今年幾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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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伸出手指頭做了個“四”的手勢，高高興興地說：“我今年四歲了。”

“哦，四歲。”裴沐雲離開他三年了，如果孩子是她出國之前那年生的，現在也該是這麽大了吧。他繼續問：“那你爸爸呢？”

小男孩的眸色黯了一下，即而又變得很明亮。他很開心地說：“媽媽是神仙姐姐，神仙姐姐會變魔術，她會給我變一個爸爸出來的。”

雷聲聽到這個奇怪的答案，不禁笑出了聲。這孩子太可愛了！

“爸爸怎麽變出來呢？”雷聲換了另一個問題引導孩子，“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有見過爸爸？”

小男孩正想思考該怎麽回答？門外裴沐雲提着早餐進來了，“果凍！”她叫了一聲。小男孩聽到裴沐雲的聲音，開心極了，早将雷聲的問題丢到了九宵雲外，歡天喜地地站起身，在床上蹦着嚷：“媽媽，媽媽……”

裴沐雲這才看到果凍床前站着的雷聲，心內一陣慌亂，趕忙走向前，将果凍護在身後，厲聲說：“雷聲，你動我可以，別動我兒子。”

“在你眼中我就真那麽壞？”雷聲不愈地看向裴沐雲，眼睛微眯了眯，似有怒火閃過，卻又适時地隐了回去，這個女人向來就有輕輕松松将他激怒的本事。

裴沐雲自然沒有回答雷聲的問題。她轉身将牛奶插上吸管，然後和着袋子裏的包子一起遞給了果凍。而剛才的厲色也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溫柔一片。她柔聲說：“果凍，你乖乖地吃早餐，媽媽跟這個叔叔有事要談，等一會兒就回來，好嗎？”

小果凍乖巧地點點頭，咬了口包子，沖雷聲揮了揮手。

“你出來一下。”裴沐雲帶頭朝病房外走去。雷聲轉身疼愛地捏捏小果凍的臉頰，跟他道了聲再見，這才追着裴沐雲出了門。

樓梯口的聲控燈有人經過，“啪”一聲亮了起來。昏黃的光線照下來，看上去暖暖的。

裴沐雲的心情原本就不好，現在看見雷聲，心情就更差了。心情差得話，态度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雷聲，你到底想怎麽樣？”她的語氣硬硬的，雙目如粘了膝般地盯着他。那眼神那麽倔強，也那麽堅強。

雷聲知道自己不能跟她硬碰硬，既然她那麽硬，那他只能放柔了去說。他說：“沐雲，我只想好好愛你，三年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呵！”裴沐雲冷笑一聲，撇過眼，“我不需要你的愛。三年前不需要，現在還是不需要。”她轉頭又正色他，“我現在只想過平靜的生活，跟我兒子一起，所以你就放過我吧。”

“如果我不放呢？”雷聲猛得握住裴沐雲的手腕，将她帶向自己的懷中。這副柔軟的身軀是自己肖想許久的，如今再次碰到，讓他舍不得放開。

“放開我，雷聲。”裴沐雲死命掙紮，可是怎麽掙都掙脫不開，而且她越是掙，那人越是将她抱得緊，到最後她只能放棄，任由他抱着。既然花力氣徒勞，那就跟他講道理吧。

“雷聲，你說你愛我是嗎？”裴沐雲問。

“嗯。”雷聲将自己的臉埋入裴沐雲長長的發絲中，用力汲取那發中的香氣。他猜，她應該用得是甜橙味的洗發露。他記得以前，她就很喜歡吃甜橙。

“如果你真心愛我，如果你真心為我好，你就該放了我，強扭的瓜有意思嗎？你這樣子只會給我造成無盡的困撓，如果是那樣，那能算是愛嗎？”裴沐雲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她腦子很亂，可混亂間她卻突然想到了一點，“而且我已經結婚了，你這樣子做如果我先生看到了，他會怎麽想？你想讓我遭受紅杏出牆的罵名嗎？”

雷聲抱住裴沐雲的手明顯一僵，詫異地問：“你結婚了？”

“是啊。”她奮力地點頭，看向雷聲，“要不然果凍哪裏來？我先生他姓唐，所以果凍才姓唐啊。”

“我以為……”他以為果凍是他的兒子，難道不是？

“你以為什麽？”裴沐雲在這一刻腦子驀然轉得特別快，她替他說出了所想的話，“你以為果凍會是你兒子？怎麽可能，你太異想天開了。我那麽恨你，怎麽可能會幫你養兒子？”

雷聲猛得放開裴沐雲，掀唇翻起一絲笑意，那笑在裴沐雲眼裏極冷。

“裴沐雲，你以為我會信你嗎？我問過果凍了，他今年四歲，如果你是跟別的男人生的，那應該是出國後吧，再怎麽算也不會四歲。還有雖然你恨我，但好歹果凍也是你兒子，所以你會養他的。”

“果凍四歲，那是虛歲，實歲才三歲。他不是你兒子，不是。”裴沐雲發現自己心咚咚跳得厲害，如果他真将果凍認走了怎麽辦？“雷聲，你……你愛信不信。”

丢下那句話，裴沐雲狼狽而逃。

為什麽跟那個人相見，每次都是她潰不成軍，為什麽她就不能硬氣一點，用力地甩他一巴掌，憤憤地唾他一口，然後狠狠地罵他，“雷聲，你他媽的王八蛋，滾！”

回到病房，醫生正好過來查房，有護士正在給果凍量體溫。

她趕忙上前，“醫生，我兒子怎麽樣，他……他什麽時候可以出院？”她發現自己現在是一刻都等不住了，她要被那個人弄瘋了。

醫生翻了下病歷，簡潔地說：“如果今天晚上體溫不再升上去的話，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還要等到明天嗎？”

醫生一愣，有些不悅地說：“明天出院，這已經是很樂觀的設想了。孩子的健康總是最重要的吧？”

裴沐雲只得僵硬地笑笑，“那是那是。”

醫生一走，小家夥就膩了過去，伸出手，甜甜地說：“媽媽，抱抱。”

裴沐雲拿他沒辦法，走過去，抱住他，然後說：“果凍，你想不想離開這？”

小家夥窩在媽媽的懷裏點頭，“想啊。”然後又蹭媽媽的頸窩，媽媽的頸窩香香的，好好聞。

裴沐雲說：“那你一定要乖乖的，不要再發燒了，好嗎？”

“好。”小家夥脆生生地應了一句。

隔壁床的寶媽見此情景，不免八卦的問：“剛才那個男人長得挺好看的，跟果凍那個像哦，是果凍的爸爸吧？”

裴沐雲微微一滞，連忙說：“不是，只是一個不相幹的人。果凍怎麽會像他呢？果凍的爸爸在國外，對，他在國外。”

“哦。”雖然隔壁床的寶媽雖然有些不相信，但也不好再問，必竟是人家私事，問多了遭人嫌。

裴沐雲只是随口一說，果凍卻将她的話當了真。小家夥仰起頭問：“媽媽，我爸爸真在國外嗎？那你什麽時候把他變過來？那些小朋友都有爸爸，就我沒有。爸爸什麽時候會過來看我？他會回來嗎？他都不想我嗎？可我很想他。”

望着小家夥一臉期盼向往的樣子，裴沐雲卻不知該怎麽跟他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