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他不是爸爸

他不是爸爸

秋日的白天開始變得短暫，六點鐘不到天就已經暗得不行了。阮碧瑤回來的時候，裴沐雲正在廚房裏做晚餐，而小果凍踩着一張小凳子正站她身旁。

果凍在想一個超級複雜的問題，這問題讓他很糾結，他實在想不通，于是仰頭問裴沐雲。

“媽媽，爸爸是叔叔嗎？”

裴沐雲洗菜的手不禁頓住，轉頭笑着反問：“爸爸怎麽可能會是叔叔呢？”

“那為什麽叔叔會對我那麽好？”他能感覺的出來，那個叔叔應該很喜歡他。

“他對你好嗎？”裴沐雲問。

“嗯。”

“你喜歡他？”

“嗯。”

裴沐雲放下手中正洗着的菜，蹲下身，正色道：“果凍，你要記住，那個叔叔不是爸爸，爸爸已經死了，知道嗎？”

小果凍有些難過地低下頭，“死了就是永遠都見不到面了嗎？就像我再也見不到阿婆一樣嗎？”

“對。”

小果凍雙手攀上媽媽的脖頸，抱住她，“媽媽，那你會死嗎？”

裴沐雲愣住，她沒想到果凍會問她這樣一個問題。她會死嗎？當然會死，是人都會死。她輕輕拍小果凍的背，聲音盡量放柔地說：“會，小果凍一天天長大，媽媽就一天天老了，然後有一天，媽媽就死了。”

小果凍突得擡起頭，眼睛紅紅有些難過地說：“媽媽，你說你會死，我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你別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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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小果凍難過，裴沐雲心疼地不行，她只得安慰他，“好，媽媽不死。媽媽一直陪着果凍好不好？”

不知何時阮碧瑤已換好居家服出來，她倚在廚房門口見兩母子這樣子，逗趣地說：“喂，你們倆幹嗎，在演悲情母子嗎？”

小果凍擦了擦眼睛，歪頭問：“悲情母子是什麽？”

阮碧瑤撲哧一聲笑道：“沐雲，我發現你兒子腦袋瓜裏裝着十萬個為什麽。可惜啊——”她走向前，抱起小果凍，伸指點了點他的小鼻尖，“可惜阿姨不是編輯，回答不了你。”

小果凍張嘴正要說話，阮碧瑤趕忙捂他的嘴，“你一定想問編輯是什麽吧？等一下叫你媽媽問度娘。你一定又會問度娘是什麽吧，等一下你問你媽媽。現在咱們出去玩，讓你媽媽安心做飯，要不然咱們三人可都得餓肚子了。”

“走，玩飛機去喽。”阮碧瑤将小果凍打橫着抱起，做了個起飛的動作，小果凍樂得呵呵大笑。

小果凍一走，廚房裏瞬時安靜了下來。裴沐雲開始麻利地炒菜做飯，沒一會兒飯菜香飄散出去，溢滿整個房間。

晚上，雷聲約幾個死黨吃飯，去的是老地方，“花架”的308包間。他去時時間還尚早，他的幾個死黨還沒有來。

他們一夥人是“花架”的常客，平時喜歡點什麽菜，喝什麽茶，要什麽酒，老板心中都有數。因此雷聲一到包間，老板先給他上了壺頂好的大紅袍。

他正喝着茶，包間的門開了，進來的是方際遇。

方際遇瞅了眼雷聲，開口道：“喲，又大紅袍，晚上喝了睡得着嗎？敢情你有妞，晚上睡不着正好可以做運動啊。”他坐到餐桌前，倒了杯白開水，“小爺現在感情空窗期，只能喝這個。”

雷聲瞥了一眼，又喝了口茶，有些不屑地說：“你感情空窗期，騙鬼吧！”他這個死黨長了張妖孽的臉，小姑娘見了個個心花怒放的，恨不得往上撲，只有他看不上的人，還沒看不上他的小姑娘，所以綜上所述，他的感情怎麽可能會空窗？

方際遇無所謂地聳聳肩，環視了一下佑大的包間，“怎麽阿實跟小逸還沒來？”

他這話音剛落，房間的門“砰”一聲就開了。榮嘉實跟郁辰逸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嗨，忙死。”榮嘉實是名外科醫生，平時打交道最多的就是病人，他這剛完成一臺手術，見死黨呼叫，趕忙就過來了。

“你們都忙，就我比較閑。”郁辰逸伸指按鈴，“叫老板來點菜吧，餓死了。”

“你不忙還餓個屁啊。”方際遇擲了根牙簽過去，郁辰逸随手一接，輕輕松松就給接住了。

“我不忙，胃忙呀。”

“忙個啥？”方際遇問。

“忙消化呀。”郁辰逸一副看白癡的眼神，然後朝自己比劃了一下，做了個括胸的姿勢，“你們不覺得，最近我這身體又結實了不少。”

“屁，結實有卵用，這得看床上功夫行不行？”方際遇白了眼郁辰逸，涎着臉問雷聲，“老雷，怎麽樣，這麽久沒見你那妞，憋了那麽久，跟她在一起有沒有大幹三百回合？”

雷聲在心裏苦笑，還大幹三百回合，他連手都沒好好牽過，更別說其它的了。“裴沐雲她……我們關系還很僵，女人啊真是不可捉摸。”

榮嘉實仿佛深有感觸般地點了點頭，“可不是麽，女人的曾用名就是叫麻煩。好比是唐之橋，作，太能作了。好好的離了婚，離就離呗，現在她父母親一來，叫我跟她裝恩愛，我去！爺又不是演帝，演毛個戲啊！”

“淡定淡定，兄弟，對付女人一定得沉得住氣，懂不？”方際遇将剩下的開水掉調，倒了杯大紅袍，輕輕啜了一口，還是這個味比較好。“女人還比是這紅茶，沉澱得越久越香醇。”

郁辰逸冷哼一聲，揭方際遇的老底，“裝，真能裝。你方際遇誰不認識誰呀，對于女人，你向來崇尚就是新鮮，貪圖的還是新鮮，這新鮮感一過，你還不是跟人家say godbey。”

“哎，我說……”方際遇正想反駁，雷聲呵了聲，“行了，咱們是來吃飯的，別談女人，倒胃口。”

一幫人噤了聲，這時菜也上來了。

酒過三巡後，方際遇指着雷聲說：“老雷，我給你支一招，你要不要聽聽？”

“什麽招？”雷聲打了個酒嗝問。

“裴沐雲那女人冷，對不對？”

雷聲點頭，是夠冷的。對他不理不睬，從沒給過好臉色。

“要想對付這樣的女人，只用一招就夠了。這一招就叫死纏爛打，纏到她心熱乎起來了，那就有門了，接下去的事不就好辦了。”

……

第二天，裴沐雲起了個大早，她今天要去面試，還想找幾家幼兒園問問看要不要插班生。果凍四歲了，該上幼兒園了，要不然整天擱家裏頭也不是辦法。

下過一陣秋雨之後，天氣又冷了許多。好在今天出太陽了，驅散了一點點的冷意。

她翻箱找衣服的時候發現，果凍以前的衣服都太小了，得找個時間帶小家夥去商場買衣服。

七點半的時候，小家夥醒了，睜着一雙睡眼。他揉了揉眼睛問：“媽媽，你要出去嗎？”

他見裴沐雲沒有穿居家服，而且穿戴整齊，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裴沐雲給小家夥穿衣服，邊穿邊說：“嗯，媽媽要去面試，就是找工作。今天碧瑤姨姨正好休息，你先跟她好不好，媽媽事情一忙完就回來找你？”

小果凍乖巧地點點頭，“嗯，好。姨姨會帶果凍玩開飛機。”

“真乖。”

八點半的時候，裴沐雲将果凍托付給阮碧瑤，然後出了門。她打出租車去了“雲上”珠寶工作室，也就是今天她面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