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抓阄
第29章 抓阄
這是什麽意思?
顏束皺了皺眉,垂下眼睛思考了一下,重新問:“你認識我,而我不認識你,對嗎?”
那人輕輕點頭,接着往後縮了縮脖子,看樣子是很害怕他的。
顏束收回了刀,戰略性地說了句安撫的話:“我不會殺你。”
不出意外的沒什麽效果,那人依舊蜷着身體,一幅有機會就會溜之大吉的架勢。
但是似乎仍然十分忌憚顏束,半晌沒什麽動靜。
“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麽嗎?怎麽到這裏的?待了多久?”顏束有些好奇。
他以前在外面的時候,社交本身就很少,即便露過面也只在見不得光的地方,況且網絡信息更替很快,基本沒什麽人會去可疑記着一個跟自己生活毫無關聯的人,他不覺得自己會被人記住。
他想知道這人為什麽篤定自己會不認識他,雖然這人如今的模樣确實親媽來了也認不出來。
聽到顏束這麽問,那人有些茫然,似乎還留有思考能力,又似乎根本不懂他的意思。
最終只是像個動物一樣,耷拉下腦袋,什麽動作都沒有。
問不出來什麽,顏束有點不耐煩了。
于是他用刀柄指了指自己:“那我呢?你說認識我,還記得什麽嗎?”
果不其然,那人擡起頭看他,就移不開眼。
緊接着,嘴裏又發出“嗚嗚嗚”的聲音,開始手舞足蹈,仿佛在表演着什麽。
顏束看着他滑稽的動作,有點這人也許真的以前見過他的感覺。
本來一個野人的行為,顏束不應該有多麽重視,可是直覺上他卻沒辦法控制自己去探究。
看着這野人又是踢腿又是晃手臂的動作,顏束忽然福至心靈,輕輕開口:“打架?”
野人見他看明白了,一陣狂點頭,又指了指顏束。
“你見到我在打架?”顏束擡着眼。
那人點頭,他卻有些索然。
他是來過這裏,也确實打過架。
上一次跟裴放一起被送到這裏的時候,所以這人大概是躲在什麽地方看到了他。
顏束的耐心到達了臨界點,他站起身就走,沒管後面跟着爬了兩步的野人,又一次徑自去了那個沙堆墓園。
一邊挑挑揀揀着看,一邊努力去回想在腦海閃過的地圖。
只不過這一會兒,他怎麽也想不起來。
下一步該往哪走似乎要聽天由命了。
他一個一個地翻看着樹皮,野人就蹲在不遠處看着他。
如果顏束回頭仔細瞧兩眼,這時候應該是能看到野人眼裏的不尋常,微微閃爍着水光。
可這位大佬的目光只在感興趣的東西上停留,剩餘時間就像個瞎子一樣。
野人看了一會兒,就慢慢爬到了他的跟前,伸出留着長指甲的手,拽了下他的褲腳。
“嗯?”顏束低頭發出疑問。
野人順着這許許多多的沙堆,往林子裏的一個方向爬去。
顏束跟了上去。
夜晚的樹林很安靜,周圍有一些動物會悄悄跟着他們兩個。
很快,野人停了下來,回頭看了顏束一眼。
那裏有一座孤單的土堆,這次不是樹皮,而是木頭。
顏束看了過去,那木頭上面寫了兩個大字——罂粟。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怎麽他走到哪裏都能撞見這個名字,就連墳墓都避不過去。
與此同時,顏束心裏也升起了疑問。
裴放是罂粟嗎?
如果是,那在這位野人的心裏,裴放這個人顯然已經死了。
如果不是,那罂粟又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顏束拿出匕首,輕輕拂過那幾個字母,覺得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
野人看見他拿刀,又跳着叫起來,一邊指着他手的刀,一邊指向那座墳墓。
死沒死,挖出來看看就知道了。
抱着這樣的想法,顏束不顧野人的阻攔,往前走去。
忽然間,熟悉的電流聲刺穿了這片寂靜。
【三級懲罰臨時截止,将立即返回聖匹斯德蘭堡。】
又是讓人頭暈目眩的白光,将顏束整個人包裹,眼睛無法睜開。
像是一個世紀那麽漫長,又像是瞬間。
顏束一時之間甚至分不清什麽才是真實。
“回來了。”
直到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顏束緩緩睜開了眼,一如上次從幻象裏出來那樣,他看到了裴放這張輕佻的臉,正勾着嘴角對他笑。
“時間太久,你就這點本事。”顏束習慣性開口諷刺。
但裴放渾然不在意,甚至把顏束這種言語行為理解成——他可能在外面受了委屈,回來需要适當地撒嬌。
只不過裴放忽略了一點。
好像沒人能讓這位喜歡拔刀相向的少爺受委屈,包括他自己。
裴放見人完好無損,甚至有點開心,靠上前輕聲說:“多謝誇獎,本事不多,時間久确實算個優點。”
這次他也學聰明了,剛說完就趔開,不給這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機會。
顏束依舊冷冰冰的,這次卻沒有動手,只是盯着裴放,盯到他覺得不對勁。
這位才開口:“是嗎?”
說完,顏束轉身就走了。
留下裴放一個人站在原地,有一種被人反調戲了的錯覺油然而生。
他吃錯藥了?
裴放跟了上去,這次沒再亂開玩笑:“你說的那艘沉船,我去看過了。”
“關于第二個任務,你有想法?”顏束睨了裴放一眼,然後拐進了古堡的一條小道,順手把裴放也拉了過來。
兩人方才就察覺到了腳步聲的靠近,所以顏束先找了個能不那麽明顯的地方。
談話聲即刻傳了出來。
“今天下午就要有人下海去了,你覺得會是誰?”
“大家剛剛不是說要抓阄選人。”
“抓阄?這種事情誰都不想先落在自己身上,萬一有人搞鬼怎麽辦?”
“可是……”
“別可是了,你聽我的就行。”
兩人的談話到這裏,聲音就沒有了,顏束在角落裏往前探了探頭,看見一只手伸了出來,手心裏上面躺着兩個折好的紙條。
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僞造紙條,蒙混過這一次的選人。
顏束跟裴放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都已經明了。
腳步聲漸漸走遠,兩人從那條小道走了出來。
“我有個事情很好奇。”顏束看向身旁的人。
“我為什麽下過海,沒有觸發系統的懲罰機制?”裴放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顏束的眼睛像是一汪沒有底的深潭。
明明是看起來會讓人膽寒的眼神,卻看的裴放心裏蕩漾。
“你……想知道?”裴放正考慮着索點什麽好處。
接着,就看到顏束的手移到了刀上。
“哎我說你,殺氣別那麽重。”裴放無奈地笑,這人的自我防護機制也太敏感了些。
顏束只是摸索了一會兒,然後冷靜地說:“你是半路闖進來的,系統沒把你算進去。”
“倒是聰明。”裴放點了點頭。
顏束收回視線,沉默下來,似乎在想剛才看到的那一幕。
裴放看他不說話,适時解釋:“你進入懲罰機制,全部人找不到始作俑者也就作罷了,眼下肯定是任務的改變最重要,于是也不知道哪個聰明人提出了抓阄的方法。”
顏束挑眉看他。
裴放立刻說:“當然跟你不是一種聰明了。”
聽完,顏束在心裏無聲地罵了一句:傻逼。
“抓阄什麽時候開始?”顏束顯然更關注任務的進度,尤其在衆人的心懷鬼胎之下,眼下的情況更複雜了。
裴放說:“大廳,提前一個小時開始抓阄。”
下午六點選人下海,那就是五點前所有人會聚集在大廳。
他又想起剛剛那兩個談話的聲音,莫名覺得熟悉。
顏束擡起手腕,露出金屬手環,看了眼時間。
【16:40】
快到抓阄的時間了。
“我看看你的。”裴放看見他的手環,直接湊到了跟前。
顏束拉下袖子,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看什麽?”
“你的……數字?”裴放話到嘴邊,又想到什麽,改變了說法。
數字?只是數字那麽簡單嗎?
顏束就算不懂規則,也不至于把手環上顯示的東西到處拿給別人看。
這無疑是在暴露自己。
而裴放的疑問從上一個囚籠空間帶到了這一個,弄不清楚這人的底細,他也怕利用起來會翻車。
兩人就這麽互相試探又互相僵持着。
然而時間不等人,顏束沒時間跟他搞這些:“走吧,去大廳。”
裴放也不會直接強人所難,順着他的臺階就下來:“嗯,聽你的。”
兩人到大廳的時候,裏面已經站滿了人,也包括鈎吻在內。
但顏束一站到門口,就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同于上次,他這次吸引的是仇恨值。
所有人都知道因為有人下海才導致了任務的更改,而顏束在那之後就被送進了迷宮沙漠,人沒出現很多事情自然不言而喻。
“冷靜冷靜,我不是解釋過了,我哥他只是不小心掉下海了,根本不是故意惹麻煩的,大家不要針對他,他很脆弱的。”鈎吻立刻站在人堆裏解釋着。
可惜脆弱這個詞,确實跟顏束這樣一副“高高挂起”的态度絲毫不沾邊。
他擺着一幅冷臉,站在那裏不說話,就很容易讓人嫉恨。
“好了好了,先開始選人吧。”有一個人拿着一盒紙條走了過來。
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過去,膽戰心驚地看着那男人手裏的盒子。
仿佛裏面裝的不是紙條,而是他們的生死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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