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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小姑娘，你年紀輕輕，怎麽騙起人來這麽理直氣壯啊！”

“就是啊，剛才還說是路過，那兩塊兒手表不就是他們公司的産品嗎？”

“我聽說這騙子公司以前還專門找了一些人，在他們APP的社區裏騙人，該不會你就是其中一個吧？”

一連串的多方質問令靳好多年的專業知識宛如廢紙，她滞在原地嗫嚅了半天，連反駁的源頭都找不到。

在衆人圍得愈近時，身後的電梯門開了。

“我們和大家一樣，都是手表的受害者。”

薛柚沄站在靳好身旁，似有意又無意地比她向前多出一點距離。

“什麽？你們不是合夥人？”

衆人起疑，早聽說這家公司在外花錢請了不少年輕情侶來給他們撐場面，這兩人打扮得光鮮亮麗，怎麽看都不像是單純的消費關系。

見兩人同時搖頭，還是狐疑地追問道：“那你們說說，究竟怎麽受害了？”

既然同是消費者，就該都有故事才對。

“不瞞大家說，我們是情侶關系，但之前有段時間我們的關系不算和諧，正好那幾天晚上我有事沒能回家，但在她的手表上顯示我所在的位置是一間酒店。”

靳好狂壓着震驚，随着她講的故事回應出相應合适的表情。

她以前只知道薛柚沄講課能力強，可沒人告訴她這人編故事也這麽自如啊。

吃瓜是天下大衆的本能，剛才還面紅耳赤要問她們讨說法的一群人，這會兒全都聚精會神地緊跟着薛柚沄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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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

“後來我誤會了她，連夜追到了所示目的地，趕到時才發現是手表定錯了位置，那裏是一片垃圾場。”

在一起待了這麽久，這點默契靳好還是能跟得上的。

“她還以為是我遇到了危險，就一個人刨了半個小時垃圾，後來被管理人員發現才想起來報警。”

故事越來越離譜，聽完這段，靳好終是沒忍住，右手往前探了幾厘米，抓住了薛柚沄掩在袖管裏的手。

不輕不重地掐上了她的小拇指。

誰刨垃圾？

逃出這裏就把女人送到垃圾場去。

“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都怪這家破公司，不僅多次定位錯亂，還頻繁漏電！”

靳好聞言一驚，怪不得前幾個月她戴這手表的時候，每天早晨都會醒得極快，手腕還有若隐若現的微麻刺痛感，她還當是薛柚沄睡覺不老實，半夜故意壓上去的，沒想到，原來是被電醒的啊。

胡編亂造在某些時候還是有效果的，很快這些人就不再為難她倆了，又一番糊弄後，兩人終于逃出了大樓。

上車之前，靳好問道：“你怎麽知道這東西定位有問題？”

這人一出電梯就能流暢地講故事，顯然和對這事一無所知的她明顯有別。

“我上網查過了，這家公司昨天被查出問題的，今天肯定會有人來鬧事。”

“怎麽就能有這種問題呢，你說我們臺不會也受到牽連吧？”

靳好對此很是擔心，廣告是她給臺裏拉回去的，盡管剛才她的身份暫時被隐瞞了，但萬一臺裏有人多事對外透露，那她現在的工作都很可能保不住了。

“別想那麽多，你只是中間人，沒有通過臺裏的層層審批，這廣告也頂多算是提案，責任不是你一個人的。”

恢複如常的薛柚沄這會兒又變得異常冷靜，一板一眼的樣子讓靳好多少有些想念她那天發燒的樣子。

還是生病時可愛。

就是有點廢老婆。

她跟在後面慢吞吞地回憶着，上車時發現這人搶先坐進了副駕。

不等她問，女人就伸出微紅的小指，正經地對着她：“這屬于受到家暴，開不了車。”

靳好一掌拍上去，“薛老師，您這人真是嚴已律人寬以待己啊。”

她倆還是周末關系那會兒，想想這人對她的所作所為真是令人發指，她那會兒可沒控訴過女人家暴啊。

薛柚沄客氣地笑道：“彼此彼此。”

又莫名受了氣的靳好把人的胳膊往裏一推，幹脆地使勁兒關上了車門。

這種人，就該被送去垃圾場改造。

——

手表的事黃了，靳好也不能坐以待斃，在民政局時不時地催促下，最終還是決定開個微博賬號發點她倆的日常（現編的）。

她以為這種事不會有什麽看，沒成想當晚就有幾家公司找上了她，想請她合作她發幾條廣告。

她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有了手表的教訓，她再也不敢輕易接什麽廣告了。

房子慢就慢點吧，反正現在也還沒有露宿街頭。

只是這些公司卻總是锲而不舍，得知了她在省臺工作，把一大堆試用産品都寄到了臺裏。

這天恰逢難得的休息日，靳好還沒睡醒就接到了電話，臺裏的快遞櫃快滿了，快遞員看她兩天都沒取，提議把東西轉寄到家裏。

她朦朦胧胧報上了小區地址，又再睡了過去，等再接到對方電話時，才知道樓下的快遞櫃也滿了。

這麽冷的天，她才不願意再跑去相隔很遠的快遞站取，正想裹件衣服就下樓，恰巧聽到了薛柚沄要出門。

她從床上彈起來，飛奔到門口，“薛老師您這是？”

“扔垃圾，順便買點食材回來。”

“那您幫我把快遞拿回來吧。”她貼近了谄媚道，看女人略有遲疑，又保證道：“中午做飯洗碗全交給我！”

适當的讨好還是有用的，薛柚沄無奈地應下，換了大一號的布袋。

小區裏最近多了一個回收箱，如果快遞不重，她倆每次都習慣在樓下拆完直接回收紙箱。

目送着薛柚沄下了電梯，靳好又窩在沙發上為一會兒的體力勞動養精蓄銳。

做飯這麽難的事，總得先找找菜譜。

習慣性地點開了微博，竟看到了一連串的私信。

有不少是祝福她倆天長地久的，還有個別幾個故意謾罵，她挑着回了幾條，再一點，看到了之前要寄試用品的那些。

有幾家快遞她都收到了，禮貌性地說了謝謝，滑着滑着，有一個抹去了她的笑容——這家專營情侶喜歡的玩具。

她盡力回想近期收到過的快遞，找了半天也對這東西沒有任何印象，但這一連串的快遞單號卻是越看越眼熟。

突然，她想到了剛才快遞員給她發的照片——那個不知內容的包裹。

她尖叫着随手抓起衣服，拼命沖到樓下，終于在薛柚沄打開盒子之前攔住了。

“怎麽了？”女人收回小刀，有些不解。

“是杜楚寄錯了東西，把垃圾寄來了，不要了，走吧，我們一起去買菜。”

可能是寒冷也可能是心急，總之随手把東西扔進旁邊的垃圾桶後，靳好對自己的行為深感後悔。

不需要也能再退回去啊，怎麽能浪費東西呢。

可惜謊話都說完了，她只能裝了一整天若無其事。

看她有心事，薛柚沄主動包攬了兩餐，甚至包括餐後的清掃工作，這也導致了她一天都沒再找到機會出門。

為了不讓女人起疑心，靳好特意選在了半夜動身。

成功溜下樓後，戴好口罩手套趁着夜色把白天扔東西的那個垃圾桶裏翻了過來。

這種東西得盡快寄回去才行，要不然又得欠人情了。

還好今天多數人都沒出門，她的快遞盒又很顯眼，不一會兒就翻到了。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決定拆了快遞盒再換一個新的寄回去。

就在裏面諸多私密東西展露的那瞬，身後傳來女人熟悉的笑聲。

“喲，靳小姐以前不是對這些東西沒興趣嗎？”